姜晚站在花店前，第一百次检查手机上的教程视频。
"送恋人99朵玫瑰的十大注意事项..."
"如何给伴侣一个难忘的惊喜..."
"花束包装色彩心理学..."
"小姐，您已经看了半小时了。"花店老板忍俊不禁，"要不定制这款红玫瑰礼盒？最近很受欢迎的。"
姜晚盯着那款心形礼盒，摇了摇头："太俗气。"她的目光扫过店内陈设，突然指向角落里一束看似随意捆扎的深红玫瑰，"那种，但要九十九朵。"
"那个是样品，包装很简单的..."
"就要那样。"姜晚坚定地说，"不要彩纸，只要麻绳和...这个。"她从架子上取下一枚小小的珍珠别针。
一小时后，姜晚抱着一大束仅用麻绳捆扎的玫瑰走出花店。九十九朵深红玫瑰自然舒展，在晨光中如同跳动的火焰，珍珠别针在茎部若隐若现。没有夸张的包装，却自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就像顾清歌给她的感觉。
"老天，这是要求婚吗？"场记小林在片场门口瞪大眼睛，"顾导知道你要来吗？"
姜晚调整着花束角度，突然不确定起来："会不会太夸张了？她不喜欢高调..."
"得了吧，"小林推着她往里走，"顾导看你那眼神，你送根杂草她都能裱起来。"
片场正在拍摄配角的戏份。顾清歌坐在监视器后，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愈发苍白——枪伤初愈的她瘦了一圈，眉间的专注却丝毫未减。姜晚躲在道具架后，心跳如擂鼓。她设想过无数种出场方式，此刻却像个初恋的少年般手足无措。
"姜晚姐，"化妆师悄悄凑过来，"要不要先放休息室？"
"不，我..."姜晚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监视器。
工作人员纷纷让路，窃窃私语和偷笑在身后蔓延。顾清歌直到阴影落在监视器上才抬起头，目光从困惑到惊讶再到柔软，只用了半秒钟。
"这是..."
"九十九朵玫瑰。"姜晚干巴巴地说，随即懊恼得想咬舌——顾清歌当然知道这是玫瑰！
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导演的反应。顾清歌缓缓站起身，指尖轻触最外层花瓣，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个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动作。
她捧住姜晚的脸，拇指擦过那道为救她而留下的玻璃划痕，直白地说："花又没有你好看。"
片场爆发出一阵起哄声和口哨。姜晚的脸瞬间比怀里的玫瑰还红，她从未见过顾清歌在公开场合如此直抒胸臆。
"顾导开窍了啊！"
"这狗粮我吃饱了！"
"姜晚你脸红了！"
顾清歌接过花束，顺手塞给最近的场务："放我休息室。"然后拉着姜晚走向化妆间，留下一片善意的哄笑。
化妆间的门一关，姜晚就抵在门上，呼吸仍未平复："你刚才..."
"陈述事实。"顾清歌打开化妆灯，暖光下她的轮廓柔和了几分，"为什么突然送花？"
姜晚绞着手指："就是...想庆祝你康复。"她顿了顿，"而且我们从来没做过普通情侣那些事...约会，送花，公开表白..."
顾清歌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从化妆台抽屉里取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朵已经干枯的玫瑰，被小心地保存在透明袋中。
"记得这个吗？"
姜晚瞪大眼睛："《暗涌》杀青那天...我随手在路边摘的野玫瑰？"她记得那天自己只是心血来潮，把路边不知名的红花别在顾清歌领口，"你居然留着..."
"你送我的第一朵花。"顾清歌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些许羞涩，"比九十九朵珍贵。"
姜晚的心脏像被蜜糖浸泡，她上前一步抱住顾清歌，小心避开她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仪式感的东西。"
"我不喜欢花，"顾清歌在她耳边轻语，"但我喜欢你送的花。"
这个距离，姜晚能数清顾清歌的睫毛，能闻到她常用的那款香水后调，能感受到彼此逐渐同步的呼吸。当双唇即将相触时，门外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顾导，周制片找您商量音乐修改的事。"
顾清歌叹了口气，额头抵着姜晚的肩膀："今晚别回你公寓。"
"嗯？"
"我准备了烛光晚餐。"顾清歌直起身，又恢复了平常的导演语气，"既然某人这么想要普通情侣的仪式感。"
姜晚傻笑着看她整理衣领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周制片？周叙白？"
"吃醋？"顾清歌挑眉，"放心，他现在只对我的配乐预算感兴趣。"
门打开又关上，姜晚独自站在化妆间里，手指轻抚那朵干枯的玫瑰。她从未想过看似冷淡的顾清歌会如此珍视这些小物件，就像她从未真正了解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当晚的公寓确实如顾清歌所说，烛光、红酒、精心烹制的法餐——虽然大部分是酒店外送，但摆盘明显花了心思。最令姜晚意外的是餐桌中央的花瓶里，插着那九十九朵玫瑰中的一支，其余的不知去向。
"其他的花呢？"姜晚好奇地问。
顾清歌晃着红酒杯："给剧组每人发了一朵，说是姜老师的心意。"
"什么？！"姜晚差点被红酒呛到，"那明天全剧组都会——"
"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顾清歌淡定地切着牛排，"有问题吗？"
姜晚望着烛光中顾清歌的侧脸，突然明白这是她独特的宣示主权方式——内敛却不容置疑。就像她总爱在姜晚脖子上留下若隐若现的吻痕，却从不在人前刻意表现亲密。
"没有。"姜晚微笑着碰杯，"只是没想到姐姐这么..."
"占有欲强？"顾清歌坦然接话，"我母亲说过，爱是排他的。"她的目光变得深远，"她直到生命最后都在寻找那个背叛她的人..."
姜晚知道她指的是顾曼婷的丈夫——那个在顾清歌出生前就消失的男人。关于父亲的话题在她们之间向来是禁忌。
"今晚不说这些。"姜晚转移话题，"尝尝这个甜点，我特意从——"
"姜晚。"顾清歌突然正色，"我们需要谈谈朴孝妍的事。"
房间温度似乎骤然下降。姜晚放下叉子："你有计划了？"
"她想要这个。"顾清歌从口袋里取出两枚珍珠耳钉——一枚来自姜晚，一枚是朴孝妍留下的，"一对才能读取完整数据。"
"所以？"
"所以我们给她设个局。"顾清歌的眼中闪烁着姜晚熟悉的光芒——创作时那种全神贯注的锐利，"但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姜晚立刻会意："假装我们感情破裂？"
"公开争吵，分居，你要表现出对我极度失望..."顾清歌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引她主动接近你。"
姜晚皱眉："太危险了，万一她——"
"秦雨菲会24小时保护你。"顾清歌覆上她的手，"而我..."她停顿了一下，"我会通过我们的连接随时感知你的情况。"
梦境连接。姜晚这才意识到顾清歌的计划建立在他们新获得的能力上——那种不需要入睡就能维持的精神纽带。
"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顾清歌的声音带着歉意，"今晚可能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能安静相处的最后一晚。"
姜晚望向窗外，首尔的夜景灯火璀璨。她突然很想知道，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她们是否只是一对普通情侣，没有阴谋，没有危险，只有柴米油盐的平凡幸福。
"在那之前..."她站起身，绕过餐桌坐到顾清歌腿上，"让我先复习一下怎么假装不爱你..."
顾清歌的吻封住了她未尽的话语，红酒的醇香在唇齿间蔓延。远处的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隐约传来：
"《暗涌》续集主演姜晚与导演顾清歌今日片场大秀恩爱，九十九朵玫瑰引发热议..."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为一体。明天开始，他们将扮演一对怨侣；但此刻，在这个私密的空间里，爱意无需隐藏，也无需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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