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糖水浸润着一天学习的疲惫，糖带来的安慰在心脏蔓延，净化。
许幼戈和程柳沈游说着，崔雪原捏着黑笔姗姗来迟，闲庭信步走到他们面前。
程柳上前，问到:“崔雪原墨迹什么呢？这次的题目把你也难倒了？”
他们还没见过崔雪原出考场这么晚的时候，每次崔雪原做完检查一下后都是提前出来透气的。
沈游咧嘴，有些放心了，“看吧，有了崔学神这个例子，这次老爸应该会选择原谅我的失误的。”
崔雪原看向吹着风的许幼戈，回道:“这次水平是高了些，耽误了些时间，走吧，去吃饭。”
“真的假的？崔雪原你可别诓我？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不回家挨骂的理由。”沈游揪着崔雪原的胳膊神采凄惨。
“真的，不过对你我就不知道了。”
崔雪原突然瞥向矮一截自己出神的许幼戈，一把把差点与旁人撞上的许幼戈拉到了自己身前。
“看路。”
“抱歉。”许幼戈耸耸鼻子，眉眼微敛。
崔雪原自然收回了手，随意把手掏在校服裤兜里，触碰到少年的感觉还存留在手心，硌手又柔软的，宣肉包裹着骨头，很矛盾。
许幼戈夹在他们中间，脸庞微尬，耳垂通红，跨步稍微增大才堪堪跟上三个人的长腿，崔雪原和程柳察觉到，拉着牛一样一味横冲直撞的沈游步伐缓下来，四个人形成了高高低高的柱形图，不同气质的少年人，引来一众人连连回头。
食堂的人来来往往，有不少学生朝他们几个这里观摩。
“幼戈，怎么不吃肉？”
沈游看着许幼戈那盘子里绿油油的一片，疑惑探头。
许幼戈咽下菜，道:“我不太喜欢吃肉。”
程柳抿了一口绿豆汤，挑起剑眉对许幼戈道:“哪有男生不喜欢吃肉的？你这也太瘦了，容易生病。”
崔雪原抬头看向许幼戈，少年的手臂瘦削莹润，好似弱不禁风，被人轻轻一推就倒在地上。
崔雪原垂眸把盘子里没动过的鸡腿放到了许幼戈的盘子里，许幼戈杏眸微睁，抬头和崔雪原对上了眼，耳垂有点烫。
许幼戈欲要把鸡腿还给崔雪原，崔雪原把盘子拿的高了些，许幼戈够不着，道:“我不用的，我不太饿。”
崔雪原长得高大，把鸡腿给他了自己肯定吃不饱，听说崔雪原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崔雪原只道:“我饱了，丢了也是浪费，没有蛋白质容易生病。”
沈游看了崔雪原和许幼戈一眼，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微张，好似看见了怪物。
程柳淡定地起身拿了双新筷子塞入沈游手心里，末了，捏紧了他攥筷子的手，还合上了沈游久久未闭上的嘴唇，程柳不明所以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连筷子都握不稳？”
沈游看向程柳，喃喃道:“不是崔雪原他，他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俯身了？”
程柳没看他，“吃你的饭。”
许幼戈低垂眉眼盯着盘子里的鸡腿，鲜香爆满，诱人的酱汁裹满了每个缝隙，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许幼戈大口咬下去，汁水在口腔中爆开，肉香蔓延在整个口腔，许幼戈杏眼不自觉的微眯起来，陵南一中的肉类还蛮好吃的。
崔雪原从许幼戈身上移开视线，坐在旁边眉眼间有些困倦，眸底有了些水光。
程柳擦了擦嘴，掩盖住眸底的深思，嘴角微勾，把剩下的纸巾一分为二分给了还在叼着菜神游的沈游和吃的正香的许幼戈。
*
“这个月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已经挂展示墙上了。”
“这么快，这才两天不到吧？”
“不敢去看怎么办？我怕我又退步了？”
“希望这次再进两个名次，不然回家没法交代了。”
众人纷纷前往，展示墙面前水泄不通，有人欢喜有人愁，巨大的展示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许幼戈抱着书废了老大劲儿挤到了前面，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这次能到什么名次。
“我靠，天骄的崔雪原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会有人这么厉害？”
“就知道这次第一又是他，崔雪原甩第二几十分了，黎蔓这次估计又要发疯了。”
“第三是姝北，果然是长得好看学习又好的校花啊。”
……
许幼戈下意识抬头看向成绩单的最首位，一个在情理之中熟悉的人稳居首位，崔雪原，总分712。崔雪原的名字令许幼戈心底有些难以忘怀，亲眼目睹他的实力还是有些震撼。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疏冷耐心的高大身影，许幼戈才明白沈游说的拜崔雪原是真的拜，他此刻只想把崔雪原当考神供起来，日日夜夜侍奉，只求沾染些神光。
这会儿许幼戈倒是不急得看自己成绩了，有了前面人的刺激，他考的肯定很烂很抓狂。
“保佑保佑保佑……”
许幼戈通过手指间的缝隙自知之明的往最地下的成绩单看，屏住呼吸一点点的移动视线，终于落到了他的位置。
“4，456。”
许幼戈呼了口气，至少还有点希望，崔雪原这段日子的辅导对许幼戈影响还是挺大的，许幼戈还以为他要成为陵南新的倒数第一了。
这成绩放在天骄的确是垫底悬崖，对于一个没怎么正经参加过考试的人来说已经尽力了。
“还好还好，我还不是笨蛋。”许幼戈杏眼微眯，一身轻松。
崔雪原倚靠在背后的大树下，看向原本忐忑的少年一脸明媚，眸底有些波澜。
这么高兴？
许幼戈转身进入教学楼，崔雪原立于成绩单前停留了会儿，附近的同学认出来了他，下意识让出条路，崔雪原视线落在许幼戈那一排，初来乍到能考这样也是算不错了，随后他慢步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孔梅埋头苦干，这次考试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同学们的成绩似乎到了瓶鼎时期，难以突破，前几名的同学稳定在原地，后面的同学残次不齐，该错的不该错的，马虎的让孔梅心脏病快犯了。
“孔老师班里这次成绩不错啊？”天骄四班的韩潇老师捧着个保温杯，探头往孔梅这一看，颇有些意外。
孔梅叹气，摆手道:“什么不错，这次只能说是算稳定，孩子们一直在原地踏步，这是瓶鼎了。”
随后孔梅看向韩潇羡慕道:“不像你们四班的孩子，一个劲儿的猛干，看着就欣慰。”
隔壁桌的老师放下笔，揉揉手腕问，“听说那个新来的孩子转到你们班了，这个孩子学习怎么样？”
许幼戈的成绩单碰巧被压在孔梅胳膊肘底下，孔梅回想起乖巧的少年，勾唇一笑:“挺努力的孩子。”
带了这么久的淘气包们，来了一个乖巧礼貌的孩子孔梅稀罕得很。
隔壁桌老师翻个白眼，道:“孔老师一贯爱打马虎眼，我问东你答西。”
“崔雪原最近怎么样？”几个老师突然问起孔梅。
孔梅抿了一口茶水，“上课认真，下课也积极，成绩依旧沉稳，模范生。”
“谁问你这个了？”女年纪主任老师捂脸，又严肃道:“崔雪原最近有没有频繁旷课出去。”
孔梅道:“最近在教室的时间变长了，我最近溜达的次数多了些，都在认真上课呢。”
主任又道:“这孩子毕竟家庭条件不好，孔老师尽量多帮衬一些，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和我说。”
孔梅点头示意。
崔雪原是各科老师的心头宝，成绩优异，为陵南一中拿下了无数的奥数冠军以及荣耀，百年一遇的天才少年，哪怕平常被崔雪原敷衍了事也心甘情愿。
当初老师们为了争崔雪原可谓是争得满头大汗，差点打起来，最后被看戏的孔梅捡了一个正着，老师们背地里暗骂孔梅这个老狐狸太心机。
学校这两天举行教师活动，孔梅最讨厌参加这些无聊的事，于是装病逃过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孔梅和隔壁班里的一位老师。
有人敲门，门一开，崔雪原稳步走到孔梅面前，眸底压抑着倦意，他低眸看向孔梅，等待孔梅讲话。
不知道孔梅突然叫自己来办公室干什么，崔雪原猜测可能是关于许幼戈的事。
“来了雪原。”
崔雪原点头。
孔梅抬头冲崔雪原笑，随后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一大袋子早餐冲泡奶粉塞到了崔雪原手里。
手心一凉，崔雪原眸色清明了些，低眸看着孔梅薄唇微抿。
“这么大个孩子了，天天不吃早饭，身体健康也要垮了。”
孔梅抓到崔雪原不吃饭不是一次两次了，实在是心疼得很。
崔雪原神情一怔，莫名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他垂眸看向孔梅，有些无奈道:“老师您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崔雪原半蹲着高大的身体欲要把东西送回到原地，孔梅叹了口气推搡着少年，“拿着，许幼戈也太瘦了，你们两个回去一起吃。”
崔雪原只好抱在怀里，“谢谢老师。”
明媚的橘黄色包装与疏冷的少年竟然毫不违和，暖意捂暖了崔雪原的眉眼，整个人都温和了些。
崔雪原轻轻阖上办公室的门，抱着袋子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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