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慢稔正在用锤子捶着木桩,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对上田吉慈祥的脸庞,他眉眼弯弯地对她笑着,“慢慢啊,剑兰花种的怎么样了?”
姜慢稔放下手中的锤子,说道:“已经快开了,田爷爷。”
“带我去看看吧。”田吉柔声询问道。
姜慢稔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请求,但还是点点头。
一老一少来到花房,推开门,田吉看着课桌上的一盆盆被照顾的很好花儿,心里觉得美好至极。
来到姜慢稔的课桌前,他注视着眼前的剑兰,绿色的茎干直直挺立着,种子含苞待放。
他拉姜慢稔坐下,问道:“慢慢,你可知道剑兰的寓意?”
姜慢稔摇摇头,田吉对她解释道:“它寓意着对亲人挚友的怀念之情,对生活坚毅顽强的品质和对人生健康美满的祝福。”
姜慢稔将这些寓意记在心里,就在这时,她发现有一个花苞正在慢慢绽放,她有些激动地指着花对田吉说:“田爷爷,你看花要开了。”
田吉跟随她的手指望向那朵花苞,小小的花苞舒展开了身子,露出一片片娇艳欲滴的淡紫色花瓣,他不禁感叹一句:“真漂亮。”
姜慢稔也点点头,说:“等它们都绽放了肯定更漂亮,再过几天我想它们全都会盛开,我就把它们送给您。”
田吉摸了摸她的头,“我这个老头可不需要,其实我希望你能把它送给你自己,慢慢,你要过好你自己的人生。”
姜慢稔小心翼翼摘下那一朵盛开都花儿放在他的苍老的手心里,“那我便送你这朵最先盛开的花儿,田爷爷您要健康幸福。”
田吉忍不住大笑起来,“好,我会的。”眼底的亮光却渐渐黯淡了下来。
“慢慢,老头子我明天要出去办点事,要好几月,可能不能及时赶回来给你送行了。”
姜慢稔摇摇头,“没事的,田爷爷。”
剩下的几月,姜慢稔专注于学习好所有的课程,她的剑术有了很大的涨进,等到考核的时候,她果断将剑刺入了稻草人的心脏,一击即中。
再次跟季棠对决时,她也不再下意识防守,而是尝试主动出击。
她握紧剑连连向季棠刺去,季棠愣了愣,一个侧身就要勾住她的剑,化守为攻,她则快速将剑转了方向,反手向季棠侧面打去。
季棠给她的底盘一脚,给自己留出时间,来到她的身后,姜慢稔稳住重心,转身用剑反档住,两人竟掀起一层剑浪。
一连十个回合,刀光剑影。
季棠笑了笑,收了剑,说:“可以呀,这回算你赢了。”
姜慢稔收了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在一旁季梨对她拍拍掌,“进步太大了。”
“慢慢,你是过几天就要走吗?”季棠问道。
姜慢稔点点头,季梨感叹道:“时间过的好快啊。”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身高,“你已经赶上我了,将来一定会长的更高。”
是啊,姜慢稔也头一回这么觉得,幸福的时光好像总是流逝的很快,而痛苦的日子却仿佛度日如年。
不管未来如何,她又有了一段短而美好的回忆,姜慢稔不禁环视起周围的一草一木一人,将它们刻进脑海里。
等到最后一门读写考试的顺利结束,姜慢稔回到房间将把女孩们送她的所有礼物都包好,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来到门口就看见女孩们和梅婉容在等着她,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甘霖递给她一个很大的香包,说:“大家养的花都不同,我们每个人都将自己种的一瓣花放进了里面,当然还有你拜托的剑兰花,季梨将它们做成一个大香包,是不是感觉我们的祝福重重的?”
姜慢稔握着香包,感觉自己的心如这香包一般被填的满满的,她弯下腰说了句:“谢谢大家。”
“慢稔。”梅婉容从袖口里拿出一根发簪,上面有着一朵剑兰的花瓣,她为她插在发间,姜慢稔忍不住问道:“这一朵剑兰花是哪来的?”
梅婉容眼底闪了闪,她随即微笑道,“有一天,我发现它落了,把它捡到了,现在归还给你。”
姜慢稔心不禁震了震,此刻梅婉容又递给她一个玉佩和几两碎银,她低头一看,玉佩上面刻着横眉山庄四个大字。
梅婉容对她说道:“旅途劳顿,难免需要用钱,你拿着这快玉佩,到所有符家柜坊都可以取到钱,还有从这里下山后,集市的后面有马夫,你可以租下一辆,赶路也会快一些。”
她拍了拍她的肩,“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姜慢稔桃花眼底透着一丝坚定,此时池笑荷对她张开双手,她眼里含着泪,“慢慢我们抱一下!”
“那我们也要抱!”女孩们将姜慢稔齐齐围住。
姜慢稔拥抱了每一个人后,看到梅婉容站着笔直的身体,不知为何她觉得师父有些脆弱而清冷,她走过去,也给了她一个拥抱。
梅婉容愣了愣,摸了摸她的头,说:“慢慢成长吧,小姑娘。”
姜慢稔背上包袱走在下山的路上,她不时回头,注视着那群人儿,直到她们变得越来越小,变得再也看不见,她才转过头,向山下不远处的集市跑去。
姜慢稔背着一个大大的蓝色包袱走在集市里,显得很是突兀,但是她已经不再在意,只是在张望着哪里有马夫,终于在城口找到了。
城口离离散散站着十几个马夫,姜慢稔有些犹豫,于是走上前一个个观望起来。
马夫们看到她的脸有些人惊异,有些人则露出厌恶的表情。
“小姑娘,要去哪?”有几个马夫问她,没什么原因,只是瞄见了她的玉佩,知道又是从那山庄下来的,有钱。
她回答说要去崎城,在南方那边,他们露出犹豫的表情,“小姑娘,那太远了。”
姜慢稔只能快速走开,又问了好几个马夫,得到的是拒绝,她不禁懊恼起来。
快要天黑,有一辆马车驶入城里,她听见声音下意识注视着。
马车很大,看上去很整洁,来人戴着一顶斗笠头遮住了半边脸,看上去二十多岁,身着青灰色的麻布衣,他将缰绳向上拉了拉,马车正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姜慢稔抓住机会走上前,“你好,请问你去崎城吗?”
来人转过头,姜慢稔对上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眸,如山间奔跑的小鹿。
眼前的人面如冠玉,挺鼻薄唇,他轻声回答道:“去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好听。
姜慢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从袖里拿出些银两,递给他。
对方愣了愣,接过了银两,虽然只是指尖微触,但姜慢稔还是感受到了他指腹的粗糙。
她对他说:“等到有符家柜坊的时候能不能停一下?”
他下了马,把车上的帷幔替她拉开,回道:“好,路很远,如果有事就喊我。”
“我该怎么称呼你?”姜慢稔一手撑着帷幔问,他低下头,缓缓回答道:“十一。”
“你叫我姜慢稔就好。”姜慢稔拉上帷幔,她坐在马车内,不由得呼出一口气,身体靠着隔板,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保持浅睡眠。
感受到微透的阳光,她拉开帘子发现天果然已经亮了,许是十一感受到了她已经醒了,他开了口,“马上就到娄城了,里面有一家符家柜坊。”
姜慢稔回道:“好的,我知道了。”
又行驶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十一站在一旁似乎要拉她下来,姜慢稔对他笑了笑:“你不用每次都这样,我学过功夫的。”
她跳了下车,说:“你看。”
十一用手拉低了斗笠,回了句,“好。”
他指了指前面很大的一块牌匾,上面有四个金色的大字,符家柜坊。
姜慢稔表示知道了,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就行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城,城里街坊当铺很多,十分热闹繁华,行人络绎不绝,她走进柜坊,里面要办事取钱的人也很多。
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脸上有黑金色的纹路,像是用笔画的,就像一头豹子。
掌柜见到他露出一脸讨好的表情,“是那位大人要的吧?”
男人哼了一声,催了句:“快点,马上那染坊关门了。”
掌柜连忙把钱包好递给他,男人拿了钱就快步走了,离开时却不小心撞到了姜慢稔,姜慢稔的肩膀被撞的生疼。
男人看清她的脸后,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异,眼神晦暗不明。
姜慢稔以为他会找自己的麻烦,谁知男人朝她哼了一声,就走了。
姜慢稔舒了口气,从袖口里拿出横眉山庄的玉佩递给掌柜,掌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问她:“要多少?”
姜慢稔其实对钱并没有多少概念,“如果去崎城最少需要多少钱呢?”
掌柜转身拿出一袋银两递给她,笑了,“你们山庄总是不教你们这些,天天跑来为难我,偏偏我这还是你们这山下的第一个符家柜坊。”
他拿出一袋钱,递给她,“这些就够了。”
姜慢稔接过钱,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来到马车旁,她打开钱袋,对十一说:“这些够吗?”
十一摇头说:“姜姑娘,还没到达目的地,我是不收钱的,如果你想付的话,你可以每到一个城就给我一些。”
“比如现在。”他眉眼弯了弯,神情十分柔和。
姜慢稔不懂他的规矩,有些尴尬地哦了一声,把钱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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