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年,她在无数人的冷嘲白眼下考上了初中,那是城里的初中,学费全免,而且还有住宿。
可是,这个消息传到了自己父母的耳朵里,他们便发出喇叭般地吼叫,“你走了,圈子里的猪谁来喂?”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始终不如猪重要。
她乞求他们让她去上学,他们却说要打断她一只腿,果然和他们说一点用都没有。
等他们再去城里的第二天,她鼓起勇气,收拾好东西,准备自己跑去城里报道。
可是当她看到延绵不绝的山道时,她的心冷了冷。
她环视着周围,一座座巍峨的高山,像一个巨大的帷幕,仿佛要让她压死在这里。
这里就连去公交车站都有不少的路程,她眼神倔强,手抓紧包袱,就开始沿着山路往外走去。
尽管她一直给自己打气,但是现实还是很残酷,眼看着天开始慢慢黑了,照这样下去她可能赶不上去城里的车。
她有些泄气地停下来休息了一下,擦着脸上的汗珠。
这时,有一辆三轮车向她的方向驶来,然后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车的主人看上去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头戴着斗笠,穿着白色的衬衣,脸上充满了朝气,他疑惑地问道:“姑娘,你是要去哪?”
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十分清澈,里面没有一丝阴郁。
她垂下眸,开口:“我想去公交车站。”
青年对她笑了笑,声音很好听,说:“这里离那里还有不少的距离,这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去吧?”
她没想到他会帮她,这让她的心颤了颤。
“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上车,天要黑啦。”
姜求男爬上了车,车沿着山道行驶着,迎面而来的暖风,让她心里有些澎湃。
她望着那些山间,山间有一片桃花树,桃花树下一些女孩,她们身上背着柴,满头大汗,看上去十分疲惫,她的心紧了紧,她有些想改变什么,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
青年见她不怎么说话,于是主动跟她聊天:“我妹妹跟你差不多大,你是要去城里读初中吧?”
姜求男嗯了一声,青年回头看她,又对她一笑说道:“加油。”
她的心中泛起涟漪,对他点点头。
“我的妹妹她生病了,我这次回来决定带她去城里治病。”
姜求男坐得离他近了点,她对他真挚地说道:“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青年看她担忧的模样,眉眼弯了弯,开口:“谢谢你的祝福。”
到了公交车站,青年帮她从车上拿下姜求男对他说了句谢谢,他摇摇头,说:“作为一名警察,这是我该做的。”
她愣了愣,他又对她笑了笑,“车来了,崎城一中有专门的一站,你到那里下车就可以了。”
公交车在她的面前停下,她朝青年挥了挥手,青年对她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了,以后可以去城里的警察局找他。
最后他又认真地补充说希望她最好永远不要去找他。
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对他表达了感谢。
她踏上车,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投入到那铁箱中,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她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她终于呼出一口气。
坐在车上抱着麻布袋,她望向窗外,体会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的感觉,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仿佛在燃烧着,脑袋里空白一片,风从车窗里钻进来,抚摸着她的脸。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轻松,是身体里的灵魂在自由的呼吸。
公交车开到了城里,眼前的高楼十分壮观,但同时也让她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
下了车,映入眼帘的便是崎城一中四个大字。
她心怀忐忑地走了进去,却意外得到了老师的温和相待。
她温柔地对她说:“我叫白潋,你叫我白老师就可以了。”
她带着自己去了住宿的地方,还跟她说要好好努力,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学。
她感激地对她点点头,她对她笑了笑,说:“我以前也是从农村来的,当时也很害怕,没关系的,相信自己。”
姜求男心加快跳着,会不会有一个地方,住着所有和她一样的人呢?
她偷偷上初中的事很快就被父母发现了,他们很快就冲来了学校,在办公室里大闹特闹,将她的身子不停地甩来甩去。
接待他们的就是白老师,她好心对他们劝说了半天,却被自己的父亲打了一巴掌,母亲也发疯似的撕扯起她的头发,对她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姜求男只能在一旁崩溃地对他们大喊,“你们不要再吵了!我不读了,我不读了……”
还好这时身边的男老师出面才给他们拉住了。
最后白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姜求男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悲悯。
她听见她颤抖地说,“你们太没远见了,现在她读书不要钱,就连吃也可以免费吃,等她考上大学,赚了钱你们还不是想要就要。”
“这丑八怪真能赚到钱?”自己的母亲露出鄙夷的眼神。
“当然,女孩才乖啊,不是吗?”白潋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任何光芒。
这时,连校长都来了,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劝说。
“那行吧。“他们听了她的话似乎安静了下来,他们又对姜求男警告道:“一次没到全年级前五,就不再让她读书。”
姜求男的手指扣着掌心,露出丝丝血迹,她别无选择。
待父母走后,白潋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对她说:“等你长大了,一定要离他们远点,跑到越远的地方越好。”
她看见白潋的眼里带着泪水,一种强烈的感应让她张嘴问道:“老师,你跑走了吗?”
白潋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加黯沉,感受到她的心跳,姜求男也止不住流下眼泪。
她小声贴进老师的耳朵对她说:“老师,你很好,谢谢你。”
初中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坐在班里,她时常成为大家嘲笑的对象。
也会有女生把她逼到角落里,揪着她的头发,狠狠把她打一顿。
她从一开始地忍受哭泣到慢慢开始观察着她们的表情,打她的时候她们会笑的很开心,等看到有人路过时,她们会露出更加得意的表情。
有男生看见了,她们会不自觉的放软语气,问他们要不要也来打一打,只有看到老师要来的时候,她们才会立马跑走。
她明白她们的所作所为就是恃强凌弱罢了。
整个学校唯一懂她的,好像就只有白老师了。
她经常邀请她到办公室去整理东西,实则是在保护她。
她会经常拿一些书给她看,而她确实也看得津津有味,当她沉迷的时候,白潋就在一旁安静地望着她。
“老师?”她总是会停下来好奇地望着她。
“你其实很漂亮的。”她笑着对她说。
姜求男一愣,低下头去,脸微微红了,盯着书上的文字,上面写着“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下面的注释,瞳孔微颤。
以谦卑的态度自我约束,提升道德;内含美德而不显露,保持正直。
原来这句话中卑不是自卑的卑,而是谦卑的卑。
而她却下意识以为是自卑的卑。
“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呢?”白潋轻轻问她道。
她想当一个作家,她坚定地对她说。
白潋笑了,说:“老师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如愿地按照约定的那般,考上了重点高中。
高中的霸凌和初中和小学都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很多人考不上高中,所以对她的霸凌少了很多。
高中的霸凌如那冷月下平静的湖面,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汹涌,不如以前那般那么直接,那是一种更加沉默折磨的感觉。
耳边总是充满窃窃私语,让她更加不舒服。
当然班里还是会有人保持初中的那般模样。
坐在她后面的后排男生就还是那般直接,他们很有钱,一辈子都不愁吃穿,所以总是整天总是无所事事。
每次路过她的座位都是大声地对她发出嘲笑,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叫她帮忙补作业和做一些恶作剧。
他们也喜欢谈恋爱,她自然成为了他们嫌弃的对象,他们会讨论她是不是很脏,会不会被很多男人睡过。
当然这时候就会有男生说:“不是吧,那么丑谁会睡啊。”
“万一有人就喜欢丑的呢,哈哈哈哈。”
“那也不会喜欢那么丑的,世界上长得普通的女人多的去了,美女我睡不到普通的我还不行吗?我这么有钱。”
“谁看的上你啊!满脸麻子!长得跟猪头似的。”班里有女生会大声反驳他。
“你再说一句!”男生走过去坐在她后面的课桌上。”
“哼。”女生却笑起来,男生逗弄着她的头发,她却没有任何反抗。
除了这些,暴力也是避免不了的。
一次,他们跟别人打赌输了,她莫名其妙就被他们围堵在操场的角落。
几人往她的身上踹了好几脚,姜求男没低头,只是靠在墙上,冷冷地盯着他们。
“符云,你不踹她一脚?”
符云垂下眸,说:“你们打不就行了。”
“哟,符少爷,你不会是喜欢她,不舍得打吧?”
符云呵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不想脏了我的脚罢了。”
“不愧是少爷啊,真是金贵。”
“喂,你望什么望?”一人指着姜求男说道。
见她不回答,几人又打了她几巴掌,她的嘴角都被他们打出血来,“本大爷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姜求男笑起来,盯着他们的眼睛更加明亮,把他们吓了一跳。
“我在观察你们的表情。”她一字一句地开口。
“什么表情?”几人面面相觑。
“丑陋至极的表情。”她笑出声道。
“找打是吧?”一人撸起袖子来,将她提了起来,“喂,知道我爸是谁吗?公安局局长,就算我把你打残了,打死了,我也不会有任何事你知道吗?”
姜求男直视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就朝他脖子刺去。
“我操!”那人大叫一声,顿时蹦得离她两米远。
“那我就与你同归于尽好了。”姜求男站起身来。
“啧,你们到底跟这丑八怪较什么劲,我请你们喝酒去。”符云不耐烦地皱起眉来。
“鬼知道她长得丑还有神经病啊,差点把我刺死了。”
姜求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个时候,巨大的痛意才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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