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最近挺烦人的,时不时揪住老师的口误嘻嘻笑,手舞足蹈地模仿老师说话,用燕雀呢喃的音量跟老师唱着反调,后排的朱晓和墨涛偶尔也加入这场派对。我不只一次跟阿俊说过:“别这样,认真听。”
数学是我开学以来感到压力最大的学科,仅一周多的时间老王就讲到了函数。
阿俊一如既往有些捣乱,闹腾一阵后又指着黑板上的公式问我为什么g(x)=f[f(x)]?
本来受他打搅就听得断断续续的,一开始我并不想搭理他,在他反复盘问下我有些恼了,连带着后排叽叽喳喳的两个同学一起甩了一句:“你们烦不烦?”
“不好意思,我们不吵了。”墨涛有些难为情。
朱晓可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呛到:“学霸了不起啊,还管我们。”
阿俊在一旁嘟哝道:“还跟以前一样。”
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这一点我在初中的时候就深有自知之明。我对芸芸众生的日常生活和一些同学津津乐道的八卦从未提起过半分兴趣,几乎倾尽所有的精力用在学习上,无数张高分的试卷和老师们络绎不绝的夸赞就是我的标签。孤芳自赏的我,跟所有人隔着一条楚汉河界,只有汪淼愿意淌过这趟浑水来找我。
真的一点都不需要朋友吗?恐怕不是。
记得中考结束那天,压抑沉寂的校园在一道急促的哨声过后炸开了锅。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兴奋或是激动,反而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司空见惯的考试。我回到教室的时候早已是人声鼎沸,尖叫声,欢呼声,银铃般的笑声,桌椅胡乱错动的摩擦声都仿佛视自己为某种特殊的介质一样肆意地传播着。
好像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我依旧孤零零地收拾着朝夕相伴的课本和资料。又好像跟从前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我觉得自己沉着稳重得像个大将军,而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我反复倒腾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书,内心空落落的。
或许是因为我再也不用去准备下一场考试,或许是我看到所有人都眉飞色舞地谈笑风生而自己门庭冷落。
好歹以往会有八面玲珑的同学凑到跟前来说:“学霸肯定又是前几名。”
好歹以往也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喽啰跑来跟自己对答案。
好歹以往还会有成绩优秀的同学来酸自己口中所谓的考得不太好。
我决定去找汪淼说几句话,却发现他正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在人群中穿梭,在一张嗷嗷待哺的同学录和一件件签名留念的校服之间忙得不可开交。
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为以前不屑一顾的喧闹而有些失落。我忽然特别羡慕汪淼,那个站在人群中闪闪发亮的星星,像一段故事的主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汪淼发觉了石化在空气中的我,抓起校服和碳素笔径直朝我走过来。他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穿越人群的身影让我永远难以忘怀,像是在跨越一条时空隧道,像是在翻越一座横跨鸿沟的高架桥,像是一首曲子从下里巴人转成了阳春白雪。
也就是那天过后,我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我变成汪淼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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