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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晋王大婚和孙贵妃的一生

转眼间,就到了朱棡与谢颖文的大婚之日。

这一天,整个应天府都沉浸在一片喧腾的喜庆之中。

自皇城至晋王府邸,十里长街被净水泼洗得纤尘不染,黄土铺就的坦途之上,满街满巷都挂上了红绸与宫灯。

徐仪随母亲谢佩英肃立在外命妇的行列之中,耳畔间礼乐悠扬,赞官的高唱声遥遥传来。徐仪抬头瞭望,却也只能望见皇城那高高的殿檐和招展的龙凤旗帜。

册立亲王妃的仪式,自有一套繁复的规矩,亲王妃要依次拜过帝后,宫妃,太子。这期间,公主和外命妇都只能在殿外等待。

在等待的时间里,徐仪不禁想象,谢颖文会如何在女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丹陛,接受王妃册宝。

从此以后,她的荣辱,都将与皇室,与晋王,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直到午时过后,宫中传来消息,晋王妃谢恩礼毕,升了王妃宝座,一应公主、郡主、外命妇等,方入殿拜贺。

此后人群向宫外散去,各自登上早已备好的车马,往晋王府赴宴。

晋王府内,早已是一番热闹光景。

管事、仆妇、小厮们穿梭如织,脸上无不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庭院中,席面罗列,珍馐玉液让人眼花缭乱。

徐仪随母亲步入内堂,终于见到了今日的主角。

谢颖文身穿大红翟衣,以金线绣满祥云与凤凰,头戴九翟四凤冠,脸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曳,映得那张略施粉黛的芙蓉面,愈发娇艳欲滴,通身的雍容与华贵,这样的谢颖文她还是头一次见。

就连眉宇间的病弱之气,仿佛也被满溢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双顾盼神飞的明眸,亮得好似含着一汪春水。

“颖文姐姐。”徐仪上前,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

谢颖文见了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她连忙虚扶一把,嗔道:“何须如此多礼。”

徐仪依礼说了些吉祥话,看着谢颖文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毫无阴霾的笑容,想来宫廷里的那一场无妄之灾,对她来说都已成了过眼云烟。

自喧闹的内堂中告退出来,母亲正与几位相熟的国公夫人们叙话,朱祥荣提前回宫,徐仪于是独自一人,沿着抄手游廊缓缓而行。

廊外,是修剪得宜的花木,几株性急的秋菊,已经绽开了金色的花瓣。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菜肴的香气,混杂着宾客们的欢声笑语,杯盏的碰撞声、丝竹的悠扬,织成一张热闹非凡的画卷。

徐仪远远就看到一道单薄高挑的身影站在远处,她心下了然此人怕是刻意等她,避无可避,于是抬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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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的第一个坏消息传来,北平真定等地发生旱灾,陛下下旨运苏州米粮近四十万石到灾区赈灾。皇后听闻消息后,茹素两月,将珍馐省下赈济饥民。

坤宁宫内,午后的阳光透过格扇窗,斜斜地照在紫檀木的雕花长案上。

马皇后正埋首于一堆宫务文书之中,眉头微蹙,显然后宫账务繁杂。徐仪侍立一旁,替皇后研墨,身边的女官黄香莲间或递上一两份整理好的卷宗。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内侍躬身入内:“启禀娘娘,太医院张院判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马皇后搁下手中的朱笔,抬起略带倦容的脸:“宣。”

张院判很快便被引了进来,他面色凝重,一揖到底:“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马皇后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仪,“有何急事?”

张院判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回娘娘,是关于孙贵妃娘娘的病情。”他略一停顿, “微臣与院中几位同僚几番会诊,已用尽了法子,但贵妃娘娘脉象虚浮,药石罔效,已是油尽灯枯之兆,只怕时日无多了。”

此言一出,殿内空气霎时一凝。徐仪心中一沉,那位性子孤傲的贵妃竟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马皇后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紧,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依旧好生照料着就是。”

“微臣遵旨。”张院判躬身告退,脚步沉重。

徐仪垂眸,未几,又有孙贵妃的宫人前来通传,贵妃想求见皇后一面。

马皇后正处理着几件宫中紧急的度支,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还是点了点头:“备驾吧。”又转向徐仪,目光柔和:“仪儿,你随本宫一同去看看她。”

徐仪微微一怔,随即应道:“是,娘娘。”

孙贵妃住的宫殿,如今门可罗雀。才走到宫门口,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汤药味儿就混着潮湿的霉气扑面而来。

几个小太监没精打采地扫着地上的落叶,看见皇后驾到,吓得魂飞魄散,“扑通”几声跪了一地,连头都不敢抬。

曾经明艳照人的贵妃,此刻形容枯槁地躺在病榻上,锦被之下,身形单薄得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哪里还有半分往日艳冠后宫的模样。

她的双眼深陷,嘴唇干裂,唯有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光。见到马皇后进来,她甚至已经无力起身行礼,皇后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她挣扎的枯手,示意她安心躺着就是。

马皇后凝视着眼前这个曾以美貌冠绝后宫的女子,想起她初入府中时不过双十年华,眉宇间终究掠过一丝惋惜。

孙贵妃的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她喉间喘息若游丝,却带着一股不甘:“多谢皇后娘娘,肯来看我这将死之人。”

马皇后在床沿坐下,轻声道:“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此刻不还和我好好叙着话。”

孙贵妃枯槁的手指攥紧被角,忽而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娘娘如今,终是如愿了。”

马皇后于是屏退左右,唯留徐仪在侧,方缓声道:“贵妃病中恍惚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贵妃该懂。”马皇后的眼神里没有怪罪,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孙贵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混着冷汗淌下来:“我哪里碍着她们了?”

“你碍着了,”马皇后淡淡地道,“重八的恩宠,你独占十之七八。这后宫就像一杆秤,一头倾重,另一头就要翘起。那些自忖将落于你下风的妃嫔们,岂能看着你好过?”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何况,她们身后有我,有战功彪炳的父兄。你不过孤身一人,拿什么和她们争?”

言至此处,已是再明白不过。不是皇后亲自动的手,但她默许了,既然后宫众人的怨怼一定要有个倾泻口,那皇后只能牺牲最不重要的。

毕竟后宫失衡,前朝也难免生震荡。此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非一日之功可梳理,必须要提前就做好防备。

孙贵妃眼里的最后一点火星,终于彻底熄灭了。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再也没有了争的气力,浑浊的泪水自眼角滑落:“皇后娘娘,妾的一生终究是任人摆布。”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无尽的悔恨:“那年臣妾才十三岁,懵懂无知,就因为这张脸,”她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曾经引以为傲,如今却只剩蜡黄的面颊,“我的胞兄为攀附权贵,竟将我献与青军元帅马世雄帐前。”

“马夫人假惺惺地说什么收我做义女,呵,义女?”孙贵妃的笑声嘶哑,充满了嘲讽。

马皇后眉峰微蹙,忆起往昔寄人篱下的苦楚,然与孙青雉殊途,彼时她已孑然无依。若得择,谁愿委身他府,作那进退维谷的浮萍?“

马皇后闻言不禁黯然,寄人篱下的日子她也尝过,然而与孙青雉不同的是,她那时已经孑然无依,没有亲人在世了。她也没有孙贵妃的姿色,义父郭子兴念及父母的旧情,收留了她。

但若是有得选,谁又愿意寄身别家,做一个处境尴尬的外人。

“马世雄兵败,臣妾又沦为了玩物,像一件战利品一样被送到了陛下案前。那一年,臣妾刚满十九岁”, 孙贵妃的呼吸越发急促,眼中却燃烧着回忆的火焰,“臣妾此生便如辗转于男人掌中的棋子,未曾有一日尝过自由的滋味。”

眼泪不断的掉进她已经没有光泽的鬓发,她的双眼却亮得骇人,“若得重生,臣妾定不会随兄长赴青州。他那日送臣妾入府的眼神,贪婪和欲念,臣妾此生难忘。”

徐仪静立旁侧,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人心之恶欲,果然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噬人血肉以自肥,而血脉至亲在此时就成了她们吸食血液最好的借口。

马皇后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悲悯又浓了几分。她伸手,轻轻为孙贵妃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轻声道:“痴儿。若不是生在这乱世,以你的才情与能力,也足以安身立命,何须仰仗男人鼻息?”

马皇后:“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在命定的境遇里,拼了命的往上爬,但你往上爬了,自然就有人要跌落。权利相争,自古如此。”

孙青雉怔怔,内心不禁苦笑,皇后看的透彻,是不是因为她就是这样一步步打败所有人,才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但娘娘终究是赢家,我终究是输了。”

马皇后笑了笑,眉间却凝着霜色:“哪儿有什么赢家?到最后,不过是得到的要比失去的略胜一筹罢了。”

她的话语里,竟真的带上了一丝惋惜,“你是受了委屈,放心,本宫会替你看顾好你的女儿。”

孙贵妃痴痴凝望皇后,恍若重回初入府那日,忽而惊觉,皇后看她的眼神,从来未变过,是不是那一刻她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投向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一丝怜悯。

良久,她虚弱地道:“多谢娘娘,”她的目光飘向了没有焦点的远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听闻娘娘笃信佛法,待臣妾尘缘尽了,可否请高僧超度?但求来世,要我来世的命运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马皇后颔首应允。

话音刚落,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马皇后连忙伸手轻抚其背。

徐仪站在一旁,听着孙贵妃泣血的控诉,猛然忆起,昔年周瑶光曾叹过:

天家最是不公,已是富有四海,犹离散天下骨肉,以充三千粉黛。彼时她尚觉此言偏激,宫里荣华富贵,纵有被迫者,亦不乏趋之若鹜之人。如今方悟,进了宫的女子,纵天广地阔,也只能深锁朱墙之内,汲汲营营终成枯骨,富贵搭建在自由的倾塌之上,她们的选择本就少得可怜。

孙贵妃气息稍平便又昏睡了过去,马皇后神色复杂,为她掖了掖被角,而后带着徐仪回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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