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李可握数位笔的手微微颤抖，忆香思辣的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滴落，好巧不巧数位笔回应了这份美味，“chua”地重重圈下一笔，在她刚画好的牛排线稿上打了个圈。
形状正像那年那时，她滴在那口鲜嫩多汁的特质5A级牛排上，珠圆玉润的那滴口水。
吸溜声仿佛具备传染能力，一句话，仿佛巴浦洛夫的铃，乔枝的口水瞬间疯狂分泌。
“当然记得——那个！但我觉得那会吃到的和牛松露，还有火炙帝王蟹寿司也是真不错啊……论味道也不输那个！”
“不对，光论记忆犹新程度的话，那个还得是无敌的！”李可抽了两张纸，一张递给乔枝，边擦嘴便调转椅子，手指脚划地反驳，“那个细嫩柔滑的口感、清澈见底的绝妙高汤，啧啧啧……”
吸溜。
李可话里那口美味的记忆过于清晰，哪怕只是回想，乔枝都感觉唇齿仍然留香。
“好吧，我承认那个的味道的确无法超越。毕竟那口Q弹鲜香，入口就滑进喉咙，回过神来已经吃了八碗的体验，的确不常有。”
“咕噜……”
两段奏鸣曲有节奏地相互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的嘴角都咧出一个坏笑。
“哎呀，最近天高物燥、百鬼夜行！也该是探望老朋友的时候了，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嘛，累点不要紧。”
“臣附议——但是李老师，你的新稿已经断更三天了，现在出门真的不要紧？”
已经猫猫祟祟丢下数位笔摸到门口的李可顿时后背发毛，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划过了许多，但最后开口却秒变了胆怯的古风小生。
“这、这，搞艺术的事情，急不得！饿着肚子，怎么能好好搞创作。待我从友人处填饱肚子归来，再细化明日大作！况且，咱们这免费漫画目前竟——喜得了六十个赞！刨除误差也有五十八，阶段性胜利，得庆祝一番！”
唉。
乔枝摇头，擦口水和换衣服的动作却没停，毕竟蹭饭这事是人生大事，不能耽搁。
“等等，手机没拿！”
眼见李可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乔枝赶紧从她的书桌上拿了那台由友人赞助，超强拍摄极强待机新款手机，触碰到手机壳上挂着的白贝壳挂链时，她顿了一下，从口袋里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作对比。
“又该给她擦了，真是的，都不好好爱护，明明是同款但是泛黄了这么多！”
“快点来啦！村巴快到了！”
门外传来李可的叫喊，乔枝赶紧把两台手机一起放进口袋，快步跑了出去。
“来了！”
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赶紧先跟上她的脚步，完成眼前蹭饭的事情！
……
“手头没事的人有没有，帮忙出去一趟办点事情！”
乔枝从打盹中惊醒，她和李可的房间门没关紧，留了条门缝，也正是通过这条门缝，她看见梁汝叉着腰。面前则是浑身上下写着“嫌麻烦”的黎夏和黎秋，她们两个正不紧不慢地蹲在茶几边吃着工作人员送来的早餐。
“怎么了吗？”乔枝睡眼惺忪地推门走了出去，梁汝见了她有些犯难，斟酌再三还是扇了扇手让她回去休息。
“你今天凌晨还在照顾李可吧，她退烧了吗？”
乔枝点头，“嗯，三点多的时候就退了，我打电话问过师娘，她说应该是李可的身体和魂魄达到和谐状态了。等回G市之后，状况会进一步恢复。”
“这样啊……”梁汝突然低头飞快地打了几行字，随后抬头朝乔枝比了个“耶”。
“小郑去找车了，等她回来之后，让她送你们回G市吧，趁现在你抓紧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
“她出去了，这种天气？”乔枝有些吃惊地看向窗外的滨南，虽说台风临时转弯并未对城市本体造成太大破坏，但楼下的树木、招牌肉眼可见还是被吹倒了不少，“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唔……”梁汝有些犹豫，但看到乔枝再三坚持，还是开口：“凌晨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家里借了点人，要她们帮忙查一下哭娘洞的事——昨晚我们上岸之后，小郑……就是司机报了警，我想知道警察那边有没有查出点什么玩意。”
就在一小时前，梁汝收到联系，说海警那边看海面情况平静了不少，派人去调查了一番，但出了两件怪事。
第一件是哭娘洞那边发生的。
哭娘洞似乎发生了坍塌，原本可供登陆的岩石部分几乎全消失了，唯一没变的是的确有艘老渔船沉在附近。
当时去调查的海警是新人，由于不熟悉地形，转半天之后差点不顾警告，贴着哭娘洞开去了海中断崖那块，但就在快艇抵达边界时发生了件更奇怪的事……
据说那海警回来之后浑身出冷汗，说她当时觉得眼睛不舒服，就撩开墨镜揉了下眼睛，结果被太阳一闪——一不小心就看见，哭娘洞外趴着只巨大的蜘蛛，还朝外吐着丝。
就那一瞬间，海警逃命似的想起了前辈的告诫，一打方向盘转了向。
而那只蜘蛛，也仿佛幻觉一般消失了。
乔枝不假思索：“估计是山蜘蛛，它不喜欢光和吵闹，也许是它将洞穴封了起来……反正人没事就好。”
“我也觉得是山蜘蛛”，梁汝点了下头，放大了手机上一张照片，从轮廓来看似乎是哭娘洞的外围部分。由于过曝同模糊，照片本身并看不太清晰，但是右上角位置隐约拍到的一根黑条，“海警那边觉得可能是枯掉的海生植物或者干死的章鱼，但我觉得是山蜘蛛无误了，这下该称呼它作海蜘蛛咯。”
“另外……”梁汝划到下一张照片，乔枝一眼就认出，那是昨天她们短暂呆过的渔船。
“我叫人帮忙查了下，这船的确是艘十几年前就报废的德产渔船。查了登记，当时进口和运营的公司刚好也是在十几年前那阵子破了产，这船当时就被送去了拆解厂。不过也搞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还能联系到的当年一个仓管依稀记得，说是当时这船的检验证书什么的不齐，后面老板也联系不上了，就一直拖着没管。本身那几年这个拆解厂经营就有问题，人手也严重不足，这船送过来没几个月公司就破产清算了，这船也就成了个烂尾项目。”
“不过我这边还有个私人消息，说是这个拆解厂当年是几个人合伙开的。怪事是这几个人这几年都联系不上了，其中一个几个月前刚死在滨南——他叫方湛，是宁庆缘的丈夫。”
“哎，说回海警那边的调查结果吧。渔船本身解体很严重，海警那边初步推测它是被台风拖行撞到了哭娘洞，导致了哭娘洞坍塌以及自身解体。具体原因我们都清楚就不提了，反正海警那边目前还在派人查……”
“不过由于小郑报警的内容，是说看到一艘船台风天出海，也不清楚伤亡，所以我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了。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还是前面说的那个新人海警，她后面又回去了一次，这次她在海面上发现了一艘木船，还捡到了件黄色衣服。”
下一秒，梁汝滑动的指尖，一件熟悉的黄色衣服的照片、以及一艘熟悉的，昨天她们曾经乘坐的木船出现在手机屏幕。
“小黄……”
然而梁汝的表情更纳闷了，“第二件怪事就在这。”
梁汝的记忆和乔枝一样，这件黄色的衣服的确由那个斜着眼的鬼穿着。
但那个海警是滨南当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一眼就认出，这件衣服是她小时候很流行的款式。小时候，这个款式的衣服满街小孩几乎人均一件，全是五颜六色的同款。
衣服的厂家是当地一家直销厂，当年滨南这边不少集体大院，为了防止大家收衣服拿错。这家还附赠免费烫小孩名字的服务，每件衣领的标签上都有。
然而怪事就在这里。
这件衣服上烫的名字叫：石明珠，一个同海警年龄相近的当地孩子多少都听过的名字。
——不听话，乱跟坏人走，就会像石明珠一样被人拐走、扔石头！
据说，石明珠是个当地家境富裕的小孩，由于不听话被坏人拐走。警察找了她三天三夜，最后在市内公园的小河边发现了血脚印，走了有三公里远，但是尸体不知所踪。
“这肯定有大人夸张成分，不过可以推测，石明珠最后失踪的地方，应该是滨南市公园。很巧的是，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滨市本地人，我随便找了两个问了一下，她们说这件事她们听过。当时石明珠的妈妈还拉横幅、拉海报骂警察办事不力什么的，闹得很大，后面估计是影响不好……估计是被警告了什么的吧，这人就没出现过了，后面估计是从市中心搬离了。”
然而这样一件写着石明珠名字的衣服，却在这样一个台风天里，出现在熟悉的木船上……
乔枝看着梁汝，将她接下来的话先一步说出口：“你怀疑，小黄就是那个叫石明珠的小孩？”
“合理推测”，梁汝随意摆了摆手。
“而且，也不知道石明珠的妈妈是通过哪种途径，估计是内部有亲戚什么的吧。这件衣服才刚发现没多久，她就跑去海警那边闹了，导致现在很多信息都放缓了。”
下一站照片，一位身形魁梧的母亲愤怒地高举双手，出现在海警办事处门口。
“更巧的是，小黄和小赵似乎还认识这个人，就在刚刚，她们俩一溜烟跑下去探风了，我这边想找个人帮忙去办点事情都找不到……毕竟你们也知道。”
梁汝面露难色地耸了耸肩，背上的王尸笑嘻嘻露出头来。
因为她的缘故，梁汝走两步都累得要喘气。而按乔枝的经验，这件事她一时半会处理不了，只能回到G市，老地盘后再做打算。
“——所以你要办什么事情？”
乔枝突然感觉肩膀一重，但是那是柔软且温暖的触感。
有个人环着她的脖子攀了上来，吐息相较正常体温仍有些烫，触碰到乔枝脖子时的感觉酥麻……宛如低压触电。
“唔……李可？！你怎么起来了！”
理性在这时还是占了上风，乔枝有些脸红、又有些慌张地将她扒了下来，可当她看见对方毫无防备的笑脸时又瞬间没了脾气。
“没事啦~我知道你昨晚照顾我到很晚，辛苦啦~”仍有些烫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况且一直躺着不利于康复吧，总得呼吸些新鲜空气！”
“所以，是要办什么事情？”李可睁大了眼睛看着梁汝。
“嗯……”这真的对吗？梁汝捂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无言以对，但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
“是关于那件黄衣服，我觉得它肯定会和你们口中的小黄有关，所以找了点关系……反正就是让人在证物入库之前，让我们去接触调查一下。我自己没这个能力，你们之前又这个样子我不好开口，只能拜托黎夏和黎秋，现在你们人齐了，如果愿意跑一趟当然最好。”
“李可的身体没恢复，我们去不了太……”
乔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梁汝伸了个手，指着窗户。
“就在对面。”
乔枝往窗外望去，被吹掉了几个字的招牌下，“办事处”三个字勉强可见。
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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