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林椎眼睁睁看着宋煦阳离去，别无他法，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阻止他。
或许他潜意识里也不想阻止。
宋煦阳步步紧逼，又许下承诺，自带一股摄人的气场，让林椎看到了一个不同的青年。
昔日的小羔羊已经成长，眼中虽仍有稚气，可它披着晨光走来之时，脚踏神光，身形矫捷，姿态优雅，浑然天成。
他再不需要躲在别人的背后，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成为一个沉默的保护者。
林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沉沉。
“他已经知道了。”
宋煦阳开始搜索着这个世界的异常，可网络世界的有用信息仿佛被清空了，搜索关键词，得出的答案风马牛不及。
他的能力实在有限，背景又不强，也没几个认识的朋友。
“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学长？”
原来，宋煦阳太过沉迷，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夜晚来临，影下班回了家。
“影，你回来了？”
宋煦阳放下手机，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将页面关闭，不想让影看到他在搜什么。
“学长，我都回来很久了，你只顾干自己的事情，都没发现我回来了。”影的语气充满了委屈。
宋煦阳面有歉意，“影，是我不对。”
他站起身，搂住爱人的腰，踮起脚，朝着人脸上亲了一口，影立刻破涕为笑，俊美的脸熠熠生辉。
如今，宋煦阳已经掌握了哄小男友的秘诀。
如果影生气了，他便亲他一口，一口不够，那就两口，效果甚好，这次也是。
“学长，这边也要。”影指了指自己被冷落的另一半张脸。
“啵。”宋煦阳“用力”地亲了人一口。
这时候，他眼神一直，似乎发现了什么，“影，你又把头发染回来了？”
影的头发，又变成了黑色。
“我还是更喜欢黑色。”
“我也喜欢。”
黑色是世间最神秘的颜色，没人能看透。
“学长，我刚刚看到，你在查什么……怪物？”影的声音骤然抬高，尾音变得尖锐起来，有丝刺耳。
“被你发现了。”宋煦阳一怔，随后开玩笑般，轻轻锤了影的胸口一下，“影，你有什么不知道的？”
影咧嘴，将宋煦阳乱动的手握住，放在胸口处，“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例如？”
“学长，你到底爱不爱我。”
宋煦阳神色一僵，逃避般移开视线，语气僵硬道：“影，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又重新变回了鸵鸟。
“学长，看着我的眼睛。”
影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宋煦阳的下巴，让他的眼里，不得不全然映上他的脸。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宋煦阳眼中映着的，是他没有五官的脸，可青年却对此一无所知。
“学长，你到底爱不爱我？”
宋煦阳艰涩地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勾起唇，声音干涩，“我很喜欢你，影。”
是的，喜欢，宋煦阳是个诚实的人，他无法违背本心，欺骗影，说他爱他。
“学长，你到底爱不爱我？”
影只一味地重复着，握住宋煦阳白皙下巴的手，忍不住用力，将肌肤上捏出了一片微红。
“我……”
宋煦阳别开眼，神色黯淡。
“我知道了。”
影心中极痛，好似有无数钝刀子在割他的心，他明明已经鲜血淋漓，痛得要死，却还要在人面前笑着说，“没事”。
放下钳制青年的手，影神色落寞，像失了魂儿似的，了无生气。
“影。”
在影离开之前，宋煦阳坚定地拉着人的手腕，腔调慢慢变得郑重，正色道：“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影的脚步一顿，明明先前还落寞的背影，变得极为恐怖，周身仿若有无数重漆黑的影子，叫嚣着要从那脆弱的躯壳中钻出来。
洁白的墙，被月光晕染，映出无数奔腾疯狂的鬼影。
“学长。”
影的手以一种非常人的扭曲姿势，朝上反握住宋煦阳的手，指尖在其手心上轻擦摩挲。
“你什么意思？”
他定定地望着宋煦阳，眼中仿佛酝酿着无穷无尽的大恐怖。
对于这一切，宋煦阳全然不知。
“字面上的意思。”他短促笑了一声，语气轻缓。
影双眸晦涩不明，他语气冷涩，“学长，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明面上的界限被打破之后，他就不必再装傻充愣，心中的野兽一旦破笼而出，将会无差别撕咬所有猎物。
狂欢还是悲剧，一切皆有命运的指引。
“不是我想这样。”宋煦阳和影硬刚，“是你想要这样。”
两人之间并非完全坦荡，既然如此，为何独独要他一个人坦诚？
这是不公平的。
“你想要知道什么？”
影抓住青年的手，指节猛地攥紧，手背的青筋显露，在宋煦阳微粉的掌心掐出几道深深的印。
不像是人，而像是野兽留下的。
“我想要知道，你，究竟是谁。”
话一落下，寂静和煦的夜，骤然间电闪雷鸣，劈穿了长空，一道雷光，将影那张俊俏的脸衬得扭曲万分。
不知为何，宋煦阳的心开始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
他看着影的眼神中，写满了无奈，纵然，最后化为一阵贪婪的，“如你所愿”。
“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忽然想起。
宋煦阳像是受了惊扰似的，脚惊吓一跳，又将影的手挣脱开。
“我手机响了。”他慌忙接了电话。
“喂……白总？”
“宋煦阳，你的身份证还落在我这里，我在你别墅门口，现在，给我开门！”
电话被挂断了。
宋煦阳：“……”
身份证？
他忽然想起，上次生病昏迷之后，他被白昼换了一件衣服，他的身份证，的确在旧衣服里面。
可是，都这么晚了，白昼还亲自将他的身份证送过来，他也太不好意思了。
“影，前公司的总裁找我有事，我先离开一下。”
说罢，他匆匆来到门口，给人开门。
白昼来之时还没下雨，他没带伞，现在，他的身上都被雨给淋透了。
无数雨滴打在他俊美苍白的脸上，可他神色依旧很冷，不言苟笑，仿佛要将身上的雨都给冻成冰珠子。
“快进来。”宋煦阳连忙将人给迎了进来。
“白昼，你站在这里，我给你拿一件衣服过来。”
宋煦阳离开了。
白昼站在荒芜的墓地之上，看着宋煦阳弯下身，不断地在泥泞的土地上摸索着“衣服”。
如果不是知道实情，任何人都要认为，宋煦阳已经疯了。
视线转移。
白昼目光骤冷，他睁大了眼睛，眼中映出了一个熟悉的人，他戴着帽子，黑色长发被拢在帽间。
可他那张脸就算化成灰，白昼也能认出来。
“文……”
“你就是学长的前上司？”
“文清炼”双手插兜，慢条斯理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双眼睛藏在骇人的血雾之下，如同两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是的。”白昼冷酷的语气含着一抹轻颤，却故作镇定。
他现在倒是知道，为何文清炼总说他不对劲了，他还以为他是无的放矢，没想到，他却是真的被恶鬼给盯上了。
“你就是宋煦阳的男朋友？”白昼隐秘地咽了咽口水。
“学长在你面前提到过我？”影眯起眼睛，冷漠地打量着白昼这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是的。”白昼艰难地勾起一抹笑，“宋煦阳在我们面前说过，他有一个很爱他的男朋友，而他，也很爱他的男朋友。”
听此，影脸上的坚冰化开，言笑晏晏，如沐春风。
“我就知道。”他像是自言自语，“学长最爱的人，是我。”
这时候，宋煦阳来了。
“白总，你换一件衣服吧。”
“不用了。”白昼从身上拿出一个身份证，递给宋煦阳，意有所指，“宋煦阳，你下次可要小心了，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宋煦阳窘迫不已，“谢谢白总，我下次会注意的。”
他全然不提，自己之前被白昼欺负的事情，两人倒真像是什么正直的上下级关系。
“对了。”白昼离开之前，落下一句话，“你在公司的业务十分出色，我不同意你离职，你如果想换一份工作，我可以给你转岗，明天来公司找我。”
“学长，你不是说，你被开除了吗？”
宋煦阳摇头，“其实……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辞职？”
“不知道。”宋煦阳看着影的眼睛，此时，里面柔和一片，装满了情谊，“我很随性，想辞职，就辞了，而现在，我想上班。”
……
宋煦阳又重新回到了公司之中。
现在他升了职，成为了总裁助理。
没了林椎，没了文清炼，公司内，显得格外冷清。
宋煦阳和白昼两人，之前发生了龌龊，虽然勉强和好，但宋煦阳心中总有一个坎儿。
白昼这人，绝不是可以倾诉秘密的对象。
然而，宋煦阳不想多与白昼接触，白昼却不请自来。
“你男朋友似乎长得很面熟。”
“对，影是长得很好看，撞脸多个明星。”
白昼蹙眉：“……你男朋友的头发，很长。”
宋煦阳眉头一蹙，“还行吧。”
再长，也没有那个人的头发长。
男友喜欢戴帽子，宋煦阳也没注意，他也不知道，男友的头发到底有多长。
“你怎么知道的？”他发出了灵魂拷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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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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