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免谈。”
温润嗓音响起,带着几分冷意,也令人无法违抗。
包厢内众人纷纷看向那个方向,那里正坐着一位白衬衣青年。
冷白色灯光将他的脸色照得愈加苍白,一张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坐在另一边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笑道:“谢总,先别拒绝得那么快嘛,我是真心实意想买下你们的技术,价格好商量。”
谢轻舟冷声道:“我说过了,我们只接受合作。”
那人嗤笑一声,“现在国内多少公司都在做AI,人人都想来分这块蛋糕,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的技术比得过那些大公司?”
谢轻舟垂下眼,手紧紧握成拳,他咬了咬牙,正想再开口,身旁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带着安抚的意味。
温景言安抚完谢轻舟,又抬眼看向对面的人,轻声笑道:“要是李总不相信我们的技术,那我们也就不会坐在这里商谈了。我们的模型实现了优化和创新,和那些大公司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只需要一个机会。”
李总露出一个精明的微笑,“温总,那您给个准话,多少钱能把这项技术卖给我们。”
温景言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维持着体面的笑意,“李总,我这里也是那句话,只接受合作。”
李总抓了一把头发,“我也了解过,你们已经谈了很多家公司了吧?没有人愿意和你们这样的小公司合作。我也是看在你们年轻人创业不容易,所以才想要支持一下你们。你们也好好想想,出了这道门,你们还能找到哪家公司?”
顿了一会儿,他忽然嗤笑道:“现在有需求的应该就剩下星榆科技了吧?星榆科技的总裁江余是尚宇集团的太子爷,背靠大集团,压根不差钱,也不差技术。再说了,江余那个人,手腕硬得很,怎么会接受合作?说不定连你们这项技术也看不上。怎么样?还是卖给我得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听到“江余”这个名字的时候,谢轻舟指尖动了动,随即垂下眼,掩下所有情绪。
他站起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这样的话,一切免谈。”
他不顾包厢里的动静,转身向外走去。
他关上了包厢门,也隔绝了那些讨论声。
胃疼得抽搐,方才在气头上,什么也没吃,又喝了些酒,现在难受得要命。
以前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天天加班,有的时候通宵忙碌,很多时候都忘了吃饭,再加上谈合作时又免不了要喝酒,喝起来都是一杯一杯往下灌,不要命一样,就这样逐渐落下胃病。
但这样拼命做出来的心血,却被人刻意打压贬低,说不痛心是假的。
他胃疼得厉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就没急着回去,只先去走廊尽头的露台吹了吹风。
露台上没开灯,漆黑一片,也如他的心绪一样。
他被“江余”这两个字勾起了遥远的思绪,又陷在那段让他无法忘怀的年少岁月里。
他摸索着往前走,脚下被乱放的小矮凳拌了下,他踉跄几步,扶住旁边的餐桌才站稳。
声控灯应声亮起。
澄黄的灯光霎时间盈满露台,照清楚了这狭窄露台的一切。
谢轻舟动作一顿,眼睛微微睁大,浑身血液凝固,像是被一道闷雷狠狠劈中,动弹不得。
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一个长发青年披着灰色风衣,正靠在躺椅上,闭眼休息,露台上澄黄灯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精致五官和深邃轮廓,童话里的睡美人似乎在这一刻照进了现实。
这个人,正是刚刚包厢里提起过的,也是方才勾起他沉重心绪的,星榆科技的创始人江余。
同时,江余的另一个身份,是十年前被他甩了的前男友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轻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拔腿就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给彼此留些体面,而不是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人看。
可是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他感觉自己完全动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
十年不见,江余那张脸褪去青涩,变得更加成熟俊美。
谢轻舟光是看着,便觉得心如擂鼓,移不开视线。
忽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江余缓缓地睁开了眼,略带几分困倦的眼神正和他对上。
江余眼神凝滞,又轻轻地眨了眨眼,接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情绪莫名。
那一刹那,谢轻舟觉得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慌乱中想着无数种说辞。
可他还没想好说辞,江余先开了口。
“你回来了。”
明明是很平常的语气,谢轻舟却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抚了一下。
曾经最熟悉的声音,多年后再听,却多了些酸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覆上他脑后,将他往下压,冰凉柔软映在他唇上,是一个吻。
谢轻舟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他怎么也没想到,久别重逢,会是这个展开。
他下意识挣扎,却被不由分说地按住,对方加深了这个吻,让他无瑕再顾及其他。
声控灯已经灭了,露台又陷入一片漆黑。
谢轻舟什么也看不见,鼻尖萦绕着一股葡萄酒的甜香,眼前人吻得炽热又疯狂,像是要把他吞吃下去。
他有些受不住,想把江余推开,但江余力气大得惊人,直接将他拉倒在躺椅上,两人瞬间换了位置。
他乱动的手被江余抓住,举过头顶,膝盖也被压住,完全动弹不了。
不知道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他原本就无法抗拒眼前这个人,谢轻舟只觉得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只能被动地接受这这个吻。
黑暗中一切动静都被放大,两人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喘息声被无限放大,听得人脸红心跳。
十年前他们不是没有接过吻,但彼时两人都年少,太过青涩,远不如此刻缠绵炽热。
谢轻舟招架不住,感觉整个人都被江余的气息包裹着,心脏快要跳出胸膛,眼角已经湿润,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抖。
“江余,别……”
他小声叫着江余的名字,气息不太稳,说出的话都像是在撒娇一样。
谢轻舟及时止住声音,不敢再开口。
江余却像是被这一声忽然唤回了理智,停下攻势,微微分开了一些。
“谢轻舟?”
黑暗中他看不见江余的脸色,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谢轻舟不敢回应,只是坐起身来,轻喘着气,尽力调整呼吸。
两个人都看不见彼此,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印证着刚刚那个炽烈又缠绵的吻。
谢轻舟悔恨不已,他想过无数次和江余重逢的场景,江余或许会恨他,或许已经忘了他,也许……还爱着他。
无论是怎样,总该体面一些,成熟一些,但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明明是已经分开十年的前男友,但一见面却像热恋期的情侣一样吻得密不可分。
他刚刚就该赶紧走才对,为什么鬼迷心窍地留了下来,还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人看。
但慌乱和悔恨中,他却隐秘地有一丝期待,江余是不是还……
“抱歉,认错人了。”
江余嗓音冷淡,抬手打开了露台的挂灯。
露台一片明亮,那些暧昧又缠绵的黑暗席卷而空,也将那些隐秘的期待和热烈狠狠击碎。
谢轻舟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僵在原地。
自己在想什么?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江余怎么可能还会等着自己,不恨自己就不错了。
说不定江余已经找到挚爱,所以刚刚半梦半醒间,才会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
他看着眼前长发及肩的俊美青年,对方的眼睛如古井无波的深潭,神色冷淡,几乎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谢轻舟手微微发颤,脑海中却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
那是一个平常的夏日午后,十八岁的江余懒洋洋地靠坐在窗台上,阳光从发梢间穿过,一双眼睛弯起,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学霸,这次考试我进了前十,你要怎么奖励我呀?”
那时的江余还是短发,青涩又朝气蓬勃,看着他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好似在看某样珍宝。
记忆中眼角带笑的江余,和眼前目光凌厉冷淡的长发青年重叠在一起,谢轻舟忽然觉得心脏发疼,胃里烧得厉害,眼眶也微微酸楚,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来。
对面的人忽然嗤笑一声,“抱歉,忘了你是直男了,难怪表情这么难看。”
谢轻舟下意识想否认,但想起来这是十年前自己亲口说的话,和江余分手时,是他借口说自己是直男的。
江余一边朝外走去,一边说:“都是成年人了,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谢轻舟看着江余离去的背影,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去了。
十年后的久别重逢,居然这样狼狈又慌乱,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明明这十年里,他无数次想见到江余,但人到面前,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重重的黑暗将他笼罩住,粘着又牢固,仿佛一个囚笼,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但自己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明明十年前,是自己提出的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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