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路行云跳着来到酒柜前，为钟浅晴展示她引以为傲的酒柜。
钟浅晴深吸了一口气。小型酒柜有三层展示架，每层可以放五瓶红酒，现在已经放了十四瓶。显而易见，少的那瓶被路行云喝到了她的胃里。
展示架上方还有个玻璃橱柜，钟浅晴通过摄像头看到里面摆满了酒杯和啤酒，各种牌子的，没有重复，几乎都是孤品。玻璃橱柜上层的平台也没有空着，那里是不同口味的烧酒，还有一大瓶清酒。
“怎么样，你的女朋友厉害吧。酒柜没酒只能叫木架子，现在可是名副其实了。”路行云将镜头切换了回来，“我再偷偷告诉你个事，冰箱里还有些啤酒和一瓶小甜酒，咱们上次喝的那款。”
她见她不说话，继续吐露心中的想法。“等下个月拿到房租，我准备再买瓶洋酒。金酒是首选，我最近在学习基酒的知识……等你来了，我就可以给你调鸡尾酒啦。”
路行云的表情很真诚，钟浅晴没办法生气。
“你怎么不说话呀？”
“你现在每天都喝酒吗？”她的语气不凶，反而很平静。
“不是。从山里出来累了，洗完澡很舒适就想喝点酒。而且，我今天很高兴。”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她盘起腿靠在床头，有预感路行云的高兴可能和她有关，便笑着看向手机。
“我比指北针还厉害。指北针可能受到电磁干扰了，方向出现了偏差，但我知道东边在哪呀，我很确信。事实证明，我对了。”
“……”看来没关系。
“东边是你在的位置呀，我怎么会错。”路行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没让钟浅晴的失望超过三秒，“小浅，你傻笑什么呢？”
“傻姐姐。”钟浅晴亲了亲摄像头。虽然路行云喝酒是因为高兴，高兴是因为她。但是大晚上的一个人喝这么多，伤身体不说，养成习惯可能会酿成酒瘾。所以，她要干涉，但不是今天干涉。
路行云现在正高兴，她不想扫她的兴。她开开心心地和路行云又聊了大半个小时，眼见对方酒劲上来了想睡觉，她才和对方互道晚安挂断视频。
睡前，她和周桐咨询了关于解酒药的事情。得到回复后，火速下单买了两瓶寄到C市的家里。之后的几天，钟浅晴没和路行云提过这件事，更没告诉对方买了解酒药。
……
“咱们都知道老虎的亚种之一——爪哇虎，已经灭绝了。人类和这些动物一样，也存在灭绝现象。”
这是路行云本学期最喜欢的一门课——生命科学概论。没想到能在政法类院校学到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所以她听的很认真。
“像我们熟知的尼安德特人，他们在2.8万年前被智人代替从而灭绝。同时期灭绝的还有丹尼瓦索人，这些人生活在青藏高原。”讲台上，五十多岁的女教授正在演示一条人类进化与灭绝的时间轴。路行云觉得女教授的口吻很亲切，讲课状态、说话语速像极了王雪。
“最晚灭绝的是弗洛里斯人，我们有时称他们为‘小矮人’。”
“霍比特人嘛？”课堂氛围轻松，路行云坐在第一排，发言很方便。
班里的同学一阵哄笑，教授也跟着笑。“形似，现实很残酷，恐怕没有那么可爱。”
哄笑声没停。
“好，回归正题。”教授笑着扶了下眼镜，“从时间轴上我们可以看到，咱们所属的智人存在期间，直立人、尼安德特人、丹尼瓦索人和弗洛里斯人仍然存在，后来相继灭绝。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和大自然的万千动物一样吧，适者生存。还有就是我们人类的干扰……不对，我们智人的干扰。”路行云很活跃。
“没错。”教授肯定地点点头，“有研究认为，我们智人这个‘种’是导致其他人种灭绝的主要因素，当然这种看法目前在科学界还存在争议。只是有一点大家应该清楚，智人是当下世界唯一存在的人种。很幸运，他们在濒危物种名录中属于‘无危’级别。”
底下同学又开始笑，教授则是一脸严肃。“大家别掉以轻心，要知道，丹尼瓦索人和弗洛里斯人都是在智人存在后出现的。大自然很奇妙，未来会不会出现新的人种谁也不知道。”
教授的最后一句话让路行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应了那句话了——打败人类的可能是人类自己。
她带着一脑袋的“人类”、“自然”、“进化”的概念回到家，发现门口有快递。什么东西啊？最近囊中羞涩没有网购啊，她好奇地打开包裹，是两瓶解酒药。
看来是小浅买的。她拍了照片，发给钟浅晴后很快收到了回复。
钟浅晴：【是我买的。我给自己也买了，听说管用。】
路行云：【你买它干嘛？你又不喝酒。】
钟浅晴：【马上要杀青宴了，难免要和制片方的人喝酒，我得提前准备好了。】
什么？小浅要和制片方的人喝酒，她才多大就要去交际了。还预备了解酒药，这是想喝多少？路行云想起小生日钟浅晴喝多了的样子，有点坐不住。这孩子不管不行，非得跑偏。
路行云：【方便视频吗？】
钟浅晴：【晚点的，一会有家教。怎么啦？这么着急干什么？】
路行云：【想你了啊。】
钟浅晴：【天天视频还这么想啊，大笑emoji.】
还笑？路行云气不打一处来，本打算炖白菜的，现在没胃口了。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那瓶没喝完的红酒。
三秒后，她又给放了回去。一会儿喝上脸了，还有什么资格说钟浅晴。她叹了口气，从冷冻区拿出块肉扔到微波炉里解冻，终于还是炖白菜去了。
路行云心里想着事，三心二意的，还很烦躁。倒酱油时手抖，导致她的这顿晚饭鲜咸异常。饭后，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视线一直落在屏幕上，但具体看了什么她并不是很清楚。
怎么和小浅说呢？不让她喝酒？她已经成年了，理论上杀青宴是可以喝一口的。再说了，杀青宴这样热闹欢乐的场合，她不喝也不合适。
可是她能控制好酒后行为么。万一真喝多了，就算她能控制，其他人呢？周桐姐姐和杜小禾保护的了她么……万一呢……不行，不能让她喝酒，至少不能喝多。
路行云焦躁不安地看了一眼手表。怎么还不下课？都快十点了。电视放着背景音，她五脊六兽地躺在沙发上，看向窗外的东方。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钟浅晴。
“在干嘛呀？”钟浅晴清秀的脸庞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这么好看的脸，得有多少只狼盯着呢。路行云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有事和你说。”
“噗。”钟浅晴猜到是什么事，笑而不语。
“小浅，你还小……杀青宴最好不要喝酒。就算喝酒，也就一杯。”她憋半天了，做不到拐弯抹角，“喝多是很危险的事情，制片方的人都是老油条。万一有人对你心怀歹意，图谋不轨怎么办？”
“我不会喝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的酒量我清楚。”
“噔噔噔。”钟浅晴学路行云的口气，忽然从画面一侧拿出灌啤酒晃了晃，“杀青后，我就开始练习了。”
“钟浅晴，你是小酒鬼嘛？刚上完课就喝酒，你还是高中生呢！”
“可我18岁了呀，你18岁还醉倒在别人家呢。”
“……”无法反驳。
“再说了，你平时都能喝，为什么不让我喝，公平么？”钟浅晴嘟着嘴，不高兴了，语气里尽是不满。她故意喝了一大口。“就喝。”
“我那天是高兴才喝的，平时没喝。”路行云见对方不高兴了，自知理亏，语气软了下来。
“真的嘛？平时都没喝？”
“真的。”她快步走到厨房，拿出冰箱里的那瓶红酒晃了晃，给对方听了听声音，“你看，那天剩这么多，现在还是这么多。”
“好吧……既然你不喝，那我也不喝，不然对你不公平。可是杀青宴……”
“杀青宴可以喝一两杯，但不能多喝。那种场合，不喝也不合适。”路行云认真地看着对方，“人家找你喝酒，你抿一小口就行，别干。”
“行，听你的。”
“嘻嘻。”路行云放心了。就在她要把红酒放回去时，视频对面的人叫了停。
“小行。”
“嗯？”
“我的这罐啤酒已经开了，你那瓶红酒也开了，咱们剩的都不多，不如一起喝完吧。”
与女朋友远距离喝酒，路行云的眼睛亮了。“好啊！”她欣然接受提议，与对方隔着视频对饮起来。
光喝酒有些乏味，她们将各自的手机立在桌面。路行云拆了一包泡椒花生，红酒配花生米……钟浅晴则是洗了半斤樱桃，啤酒配樱桃……
聊着聊着，路行云想起今天上课的内容。
“什么？未来可能会出现新人种？”钟浅晴猛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只是可能，一切皆有可能嘛。”
“你要这么说，《源》的剧情不也涉及新人类么，那旧人类是灭绝了？我不记得第一部剧情和第二部剧本里有相关的解释。”
“我不清楚你们的剧本是如何设定的。只是，导演若想解释也是有理论基础的。虽说是人类进化，但被AI驱赶的人类族群四分五裂，会出现地理隔离和生殖隔离。若是发生基因突变，可能就会出现新人种。”
“要看导演怎么拍了……不解释也无伤大雅，也要看怎么拍才能过审。”钟浅晴隔着屏幕与路行云碰了碰杯。
“过审没问题吧……科幻片可不就是基于现在的科学理论去假想么，别不着边际的幻想就行。”
“是哦，好期待。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拍第二部，这回可是绝对女主，剧情全是围绕着我哒。”
“女朋友最厉害啦！”路行云提起酒杯敬了对方一口，“男主是干嘛的？”
“战友啊……”
“没了？”
“男、男朋友啊……”钟浅晴笑出声，非得问。
“电影里的男朋友，麻烦您说全。”
“哦。电影里的男朋友，感情戏不多，放心吧。”
“那不也有吻戏。”
路行云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确是有吻戏，还是月下躺着亲呢。以张扬对画面真实度的要求，是绝不可能允许他们借位表现的。暂时不要告诉小行比较好，钟浅晴默默地小酌一口，岔开话题。“宝贝，明年小生日不一定能请假，张导很严格，我戏份又重，恐怕不能来C市过了。”
“没关系，我去找你。”
“嗯嗯，我想了想，《源》从六月开始拍，前期是去N自治区。你暑假就可以来找我，我也不是天天都有戏，没戏的那天咱们去骑马。”
“好呀。”
“还有……我大概是六月中进组，我想……”钟浅晴不知道是喝酒上脸还是怎么的，脸忽然红了，“我想高考完去找你，也许我可以在C市的家待上一周。”
“不是找我。”
“啊？”
“是回家。”
“嗯嗯。”钟浅晴赶忙点点头，“回家！”
路行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钟浅晴想的很远，今年的寒假还没过，对方已经想到明年高考后了。她开心极了，因为对方的生活和工作计划里有她。
“宝贝。”醒酒器里没酒了，路行云不打算再喝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本打算寒假回去问问你的。”
“你说？”钟浅晴有点紧张，因为路行云的表情很认真。
“大年初一，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奶奶家？”路行云直截了当地问。她没等对方答复，又补了一句。“那天是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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