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小行。”
阳光照射半空中的水滴，光线被折射及反射，在天空中形成的拱形七彩光谱叫彩虹。这是初二物理课的知识内容。通常情况下，多云有雨的天气容易出现彩虹。
钟浅晴没有丝毫睡意，心怦怦直跳。姐姐能懂吗？白云行空遇浅阳，对方物理那么好，又喜欢推理，应该能理解她的意思吧。
今天她是不可能知道答案了，耳边很快传来清晰均匀的呼吸声，路行云睡着了。钟浅晴翻身看向天花板，蜡烛熄灭前她曾许下心愿——“要和路行云在一起”。
翌日。
早上两人谁都没起来，王雪不得不强行破门，掀了二人的被子。路行云来不及送钟浅晴了，对方飞奔到学校给她发了平安短信。
“呦，要给大家改善伙食啦？路老板去哪发财了，这么大方。” 午饭时间，何珊妮望着一桌子菜说道。路行云去校外买了宫爆鸡丁、糖醋里脊、鱼香肉丝、素炒饼等等，请大家吃饭。
“前阵子手头紧是因为要给我妹买礼物，一大熊，贼贵。辛辛苦苦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昨天我妈帮我去买，她竟然有商场的会员卡，打八折。这不省钱了么，今天咱必须开荤，见者有份。”路行云为了买大熊，吃了小一个月的烧饼加肠加鸡蛋。
“你缺妹妹吗？”
“不缺，这辈子仅此一个。”
“哎。”何珊妮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赵天遥，对方正一脸认真的发短信，“干嘛呢，赵呆子。”
“闭嘴。”赵天遥瞪了何珊妮一眼，看向路行云，“行云，咱们初中闹鬼了。”
什么？什么？行什么云。“路行云，我谢谢你。”路行云没好气地吃了口糖醋里脊，愣了愣，差点噎着，“谁初中？”
“咱们初中。”
路行云立刻拿起手机，给钟浅晴发短信。
【听说你们学校闹鬼了。】
等短信的功夫，赵天遥给她讲了个大概。据说上周的某个中午，初二部女生卫生间的隔间，传出了诡异的声音。好像是个女鬼，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还时不时地捶门跺脚。正值课间休息，吓跑了很多上厕所的学生……
……
“你能信？光天化日之下，卫生间能闹鬼！”于欣欣声情并茂、一字不落的将排名第一的贴子转述给钟浅晴。钟浅晴的表情捉摸不定，于欣欣以为她害怕。“别怕，有我护花使者于欣欣和地狱使者无常姐姐在，双雄合璧，保证你安全。”
于欣欣说的帖子是某个学生在一周前的晚上发的。一开始，没人注意到帖子。后来有个目击者看到了，便将帖子顶了上去。鬼神说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热衷的话题，目击者和楼主的聊天自然吸引了不少学生，甚至有学生言之凿凿的说学校以前就闹过鬼。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几经发酵，卫生间闹鬼成为了人尽皆知的“事实”。
“谢谢您。”钟浅晴挤出一个甜美的假笑，假装不在意地掏出手机，有路行云的短信。
钟浅晴：【都是小孩瞎传，没有的事。】
路行云：【小孩？】
钟浅晴：【对，那些幼稚的人！】
“欣欣，你刚才说什么？”快上课了，钟浅晴收起手机，看向于欣欣。
“闹鬼啊。”
“不是，你打算和谁合璧？”
“无常姐姐啊。”
“行。”钟浅晴垂下脑袋，将头发散开放到前面，从中间拨开。“欣欣……”她幽怨地呼唤对方，抬头露出一个阴森的表情，“你再说一遍。”
“啊——鬼啊——”
……
十二月的天空灰暗阴沉，大街上的银杏树已褪去最后一层金黄。西北风夹杂着沙尘呼啸而过，卷走地面残留的落叶。狂风抹去了秋的痕迹，冬天来了。
海外学习三人组即将回国，电影《于音》的后期制作也基本完成，进入宣传阶段。
十二月底，电影海报首次宣发，作为小配角的钟浅晴没有出现在海报上。
周桐饰演的大于音占据整张海报的中间位置。她身着一袭黑色礼服长裙站在虚化的钢琴前，身材修长性感，乌黑的长发自然散落。她微微一笑，低头看向弹琴的右手。白皙纤长的手指下是飘摇的音符，它们在整张海报上跳跃，停留在四个角落的胡同场景中。高贵优雅的钢琴家与质朴厚重的四合院碰撞，竟给人一种温暖宁静的感觉。
“好美啊。”钟浅晴刚练习完元旦要表演的曲目，钢琴上方的墙上挂着《于音》的海报。这是她特地找剧组要的，因为她视周桐为偶像。“周桐姐姐怎么就和郑导好上了。”她的肩膀向下一沉，目不转睛地盯着海报上的周桐。
前几日，娱乐小报刊登了周桐的八卦。据说某天，周桐和比她大二十岁的知名导演郑三洋同进同出。
“别花痴了，小祖宗。去扫地，一会我来拖。”郑导是谁，路行云想不起来对应的脸，“动窝儿！来不及了，你爸妈一会回来了。”
“好呀。”
钟浅晴特别喜欢路行云叫她小祖宗，屁颠屁颠地跑去拿扫把。为了保护她金贵的钢琴手，路行云很少让她做沾水的活。
临近傍晚，出差大半年的三位家长回来了，空净了半年的房子瞬间充满烟火气。
“来，让我看看两个大宝贝。嚯，都长个儿了！”说话的是钟强。
“小浅月初体检166cm了，小行嘛……不提也罢。”王雪瞥了路行云一眼，摇摇头。傻大个路行云一脸无辜，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嫌弃。
“别这么说，现在的孩子都高。你看她们就比咱们高，她们的孩子普遍也会比她们高。”路知远又看向路行云，“你妈是怕你比男孩子还高，嫁不出去。”
“我的身高和男的有什么关系？”
“咳、咳。”钟浅晴假装咳嗽了两声，路行云不说话了。
路知远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赶紧转移话题。“这次出去，我算是发现了，世界的发展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
“对。”钟强忍着笑意附和了一句，“咱们不往细了说，你们看工业革命以前，人类文明存在了多少年，衣食住行的水平又维持了多少年。工业革命以后，机械化时代才持续多久，就已经进入信息时代了……”
路行云听得津津有味，这是她感兴趣的话题。她的书柜里充斥着各种关于历史、科技、地理探索的科普性书籍。钟浅晴算是听了个半懂，她也爱看书，只不过她看的书以文学小说为主。
“咱们努力创造条件，让她们多出去走走。”路知远看向她俩，“现在是和平年代，多学习交流总是没坏处的。”
“行啦行啦，赶紧把礼物给孩子们吧。”陈孑笑道。
三位家长带回国的礼物多是些吃的、穿的，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拼搭积木。摄影棚积木是送给钟浅晴的，恐龙履带车是送给路行云的。
“你们真行，孩子多大了，还给她们带积木。”王雪忍不住吐槽，即使旁边的傻大个一脸兴奋，抱着积木就像抱个宝贝似的。“还有件事，赵一百邀请咱们去《于音》的首映。你们两个男的要是没时间，我和小孑带孩子们去就行。”
路知远和钟强对电影不感兴趣，不打算去凑热闹。
对哦，要参加首映礼。那和路行云单独看电影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钟浅晴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心下苦闷。
14岁的钟浅晴此时对演员这个职业并没有一个完全的概念，需要沟通的事务性工作是陈孑和王雪帮她完成的。她只知道要去演戏，就像每一次上台演奏钢琴一样。至于演完了要做什么，她不了解。
怎么办啊？难道要看两次《于音》么。她如坐针毡，咬着嘴唇看向地面。
路行云就在她的旁边，将一切看在眼里。
……
2006年的钟声准时敲响，期末考试来了又走了。
钟浅晴的成绩有所进步。在与路行云同吃同住的这段日子，获得了一位免费的数学家教。所以，她的数学水平进步的很明显，这使得她的总成绩也有所提高。
路行云考的非常不理想，文科三门中有一门只考了28分，给王雪气的够呛，因为这门课与王雪在大学教授的内容有关系。路行云以不可能学文为由，将这个可以钉在耻辱柱上的成绩抛诸脑后。只是除了数学和物理，她的其他科成绩也很惨淡。年级一共300人，她是第130名。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想成绩的事，因为首映礼马上就要来了。她很激动，没事就给电影院打电话。
“下个学期好忙，有篮球比赛，四月还要军训10天。”路行云翻着周记，对照镜子的钟浅晴说，“周三有篮球队训练，我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回家要注意安全。”
“我放学去找你。”这话听着不像商量，路行云很受用，没有反对。钟浅晴一边照镜子一边整理毛衣上的球球，“走吧，我好啦，别让干妈她们等着了。”
今天是《于音》的首映礼。钟浅晴穿了一件红色碎格子的白毛衣，浅蓝色牛仔裤。出门时，她穿上白色羽绒服，戴了一顶红白毛线帽。
王雪一行提前到了现场，拿着赵一百给她们的通行证来到后台。
“好多记者。”路行云也算是见世面了。
“毕竟有周桐姐姐！”
周桐本就小有名气，最近的绯闻更是把她推上新闻热度排行榜前几名。
她们走到影院为剧组准备的休息室，赵一百、周桐等主要演员都在，不知道在聊什么，几个人有说有笑的。现场还有一个人，路行云看着眼熟，叫什么来着？
“哈哈，陈老师、王老师来啦。哦不对，现在得叫王教授了！”赵一百大笑着打招呼，态度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亲切随和。
“别瞎叫！”王雪笑着怼了赵一百一句。
“周桐姐姐！”
“周桐姐姐。”
“哟，我小时候又变好看了。”周桐笑吟吟地看着甜美乖巧的钟浅晴，顺便瞥了路行云一眼。
“来，我给你们两个小的介绍一下，这位是郑三洋导演。”
赵一百话音落下后，路行云和钟浅晴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向彼此的眼神闪烁不定。真是天降大瓜。
“哦，你们别误会，他是小桐的舅舅。”
瓜碎了。
她们哪里知道，影视圈子的社交关系多是沾亲带故，钟浅晴能参演《于音》也是基于此。
“郑导这边有部青春校园题材的电影找女主角。他看过浅晴在《于音》里的表现，觉得她非常适合新电影的角色。今天他正好在B市，所以过来和大家热闹一下，看看浅晴的银幕效果，也想认识浅晴。”
赵导一番话让钟浅晴都不好意思了，哪敢当啊。她求助似地看向陈孑。陈孑虽然认识郑三洋，但好久没联系了，正好借此机会互相留了电话。
“舅舅为了了解浅晴，还来我家吃了个饭。”周桐说道，“结果被拍了。”
“哈哈，这不正好给你和电影带热度了吗？”郑三洋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也没什么架子。
“那你姐要是催我找对象，我就赖你了昂。”
“哈哈哈”，几人笑作一团。路行云和钟浅晴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欢乐的气氛让她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首映礼要开始了。流程里没王雪她们什么事，四人前往观影区。
临进放映厅，路行云忽然拽住钟浅晴，眨了下眼睛，然后表情急迫地看向两位母亲。
“妈，陈阿姨，我俩有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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