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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原篇08

赵姰胳膊上的伤不算太严重,在大鸿胪发了场高烧,又冒了点冷汗,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但就是刀口还没彻底痊愈。

还没回到家,就被王婘给拉到她家,一起坐在院中长凳,重换药包扎。

王婘早在其他人出来时就打听到了所谓的考试究竟有多湮灭人性。

她黑着脸,一边包扎一边说:“要是知道这使臣考核如此恐怖,我就是以死相逼,也要把你逼下来。”

赵姰说:“现在你该恭喜我。”

王婘瞪眼:“我才不恭喜你呢!考核只是开始,现在你被录取成为使臣,以后去了西域,那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我不想一个人变老,我要看着你也变老,和我一起熬成**十岁的老妪!”

赵姰笑着起身,将王婘的脸蛋埋到怀中,王婘忍不住张嘴狠狠咬了一下赵姰胸上的肉,赵姰吃疼,捏着她的脸质问:“你怎么还咬人呢?”

王婘:“反正咱家绝交了,我咬你怎么了!”

赵姰歪头:“真绝交了?”

王婘哼了一声,赵姰莞尔一笑,说:“其实这条路,是我一直想要走,却迟迟找不到机会走的路。如今机会在眼前,我得抓住。”

王婘拧眉瞅她:“你要走什么路?”

赵姰说:“从我小时候到现在,战争从未停止过。

听阿母说,在她小时候也有战火,大母小时候更是经历了中原内部混战,死掉了几乎八千多万人。

这些人在我们听起来是个数字,没什么太震撼的感触。

可大母说,一万个尸体可以堆成百丈大山,若八千座这样的大山围在你面前呢?”

王婘面色苍白,赵姰垂眸:“八千具尸体,记载到史册,仅凭想象,无非是一串有些震撼的数字。

只有亲眼目睹死亡,这个数字,才会拥有让人灵魂颤栗的分量。

我小时候跟着阿母随军,打扫过战场,仅仅是百具尸体,都让我呕吐了半月,后来的日子更是噩梦连连。

好战匈奴发动战争,损耗的永远都是双方被迫拿起武器的子民。

而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拼尽全力消除战争,让世间再无战火。

现在机会来了,明昭难道还要制止我?

不过你制止也没用,我这辈子,要么死在西域漠北。要么,终结战争。”

王婘嘴巴一撇,当场哭了出来。

赵姰正欲安慰她,却见不远处干将出现,就拍了拍王婘的脊背:“干将来了。”

王婘哭泣道:“干将是谁啊?”

赵姰:“就是那个你夸漂亮的西域商人。”

王婘当即收起眼泪。

“莫邪!”

策勒一眼就瞧见墙那边的赵姰,又见赵姰身侧站着个女郎,策勒作揖:“王女郎。”

王婘回礼,扯了扯赵姰的袖子:“他好像是来找你的。”

策勒见两人似乎还有话要说,就识趣地走开,却听身后有脚步靠近,策勒转身,就见莫邪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觉一笑:“听说莫邪成功成为使臣,我特来道喜。”

赵姰:“也多谢你的帮衬。”

策勒歪头,纳闷笑道:“我何时帮过女郎?”

赵姰说:“红枣很好吃。”

策勒笑了笑,却见莫邪的左小臂的袖子鼓鼓囊囊,想到什么,抬步走到王家院外,目光略过低矮的篱笆墙,就见长凳上放着水盆,盆里的水通红无比,而盆子旁边是换掉的染血纱布。

策勒赶忙跑到赵姰面前:“你受伤了?谁做的,告诉我!”

赵姰道:“这只是个小测试。”

策勒:“什么测试用得着受伤?”

赵姰如实说:“胆试,看看我的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对自己动刀。”

策勒有些不可置信,屡次忍住要抬起的手,但最后还是有些不受控制,询问:“让我看看伤口。”

赵姰说:“刚包扎好。”

策勒:“伤得深不深?”

赵姰:“不深。”

策勒:“若是不深,不可能会留那么多血,还是让我看看,好不好?”

说话间,手已经抬了起来,赵姰想了想,挽起袖子,露出被棉布缠着的手臂。

策勒将棉布一层层解开,里面用线绳缝合的伤口狰狞虬结,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说:“这是特制金疮药,有奇效。”

说着,将药粉顺着瓶盖抖在伤口,很温和的效果,没有想象中的刺痛,紧接着沁凉袭来,缓解了伤口的灼热。

撒了药粉,策勒将棉布重新缠好包扎,又将金疮药全部给了赵姰。

赵姰接过药瓶,说:“这药果然很灵。不过如若匈奴不再侵犯汉土,想必河西走廊也是安全的,你们西域的商人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回奔波,还要随身佩带金疮药以防万一。”

策勒正欲回答,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内容,说:“胡人南下,也是为了生存。”

赵姰:“现在不是野蛮时代,匈奴蛮横地掠夺着一切,他们不该如此。我有些想不明白,发动战争损耗的永远都是两国的百姓,匈奴单于肯定知道,他只要永远主站,就会有更多的子民因为他的决策而丧命。那他为何不放下弯刀,寻求真正的出路?”

策勒道:“若他们放下弯刀,留给他们的,只有绝路。在茫茫漠北,全是草场与野兽的地方,注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赵姰说:“其实有除了掠夺外,更好的办法。”

策勒却否认地笑道:“从千年前的鬼方到现在的,都是如此生存,说明这条道路是正确的。”

赵姰:“或许过去时正确的,但,世间万物都在变化,适合过去的,不代表适合当下。”

策勒询问:“那你觉得,漠北的出路在何处?”

赵姰默了默,说:“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共同发展,没必要和野蛮时代一样,通过战争来武力掠夺。”

策勒似乎有些自嘲:“共同发展?”

赵姰点头,策勒失笑:“你可以代表你们的大汉皇帝么?”

赵姰:“虽然我不能代表皇帝,但我也是大汉众多子民中的一员,家中世世代代的长辈大多数命陨战场。

我痛恶战争,尤其痛恶蓄意挑起战争的好战势力。

在这里,像我这种家庭的数不胜数,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壮丁死在了战场,他们与他们的亲属一样痛恶战争,也一样憧憬和平的到来。

我想,大汉如此,漠北的子民也是如此,他们也不希望他们的孩子被战场机器绞成碎片,最后无人认领。”

两人交谈了很久,策勒才拜礼离去。

王婘连忙从门里跑出来,说:“你有没有觉得干将方才很奇怪,他明明是乌苏人,但听他的语气,像是站在匈奴的角度。

残忍的匈奴夺走了我父亲的腿,夺走了阿母的姊姊,我恨他们还来不及呢,干将竟然说匈奴掠夺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若不是我身体孱弱,我定会上战场砍他匈奴几十个脑袋,让匈奴看看我大汉怎会是他们口中可以任人欺压的弱肉!”

见王婘心性不稳,赵姰连忙扶住她:“切莫激动,否则头又要晕了。”

王婘气不过:“我只是觉得他说的话好离谱,我有时候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在骗你啊,他根本就不是乌苏人,而是隐瞒身份的匈奴人!”

赵姰沉吟:“的确有些奇怪。”

王婘说:“咱的身份本就敏感,为了安全,还是离他远点好。”

这天,王婘特意送莫邪去大鸿胪上课,怎知在路上又碰到了再也不想碰见的人。

就见干将和他的同伙走过来,王婘黑起了脸。

策勒温声问:“伤口恢复的如何了?”

赵姰说:“好多了。”

策勒会心一笑,王婘有些受不了,堵在莫邪面前,对干将说:“我知你长得不错,也知道你对我家莫邪有意。但你是西域人,我家莫邪如今是朝廷使臣。为了让莫邪不被盖上勾结外族的帽子,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的好,免得害人害己。”

说完这些,拉着莫邪的手去了大鸿胪。

查尔惊诧不已,小声嘀咕:“现在愈发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这中原人,果然极端排外。干将你把你最好的金疮药都给了她,她竟然连句谢谢都不说,还试图与你划清界限,当真是个白眼狼!”

策勒却满不在乎道:“她划清界限是她的事,给不给药是我的事,我乐意,你有意见?”

查尔痛心疾首:“干将,你变了!”

策勒眨眨眼:“我哪变了?”

查尔说:“我认识的干将,是杀伐决断,率领大军不断将阿兰人驱逐出漠北的英雄,但如今却为了个女郎如此放低姿态,毫无尊严,我觉得憋屈!”

瞧着查尔气鼓鼓的可爱模样,策勒笑着搭住他的肩,说:“若你遇到喜欢的女郎,你会觉得这一切并不是放低姿态,相反,会想带她去世外桃源隐居,远离外界喧嚣,与她一起种种地,养养各种小动物。”

查尔见了鬼的表情:“你才与她认识几天?”

策勒苦恼:“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能在她的眼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灵魂共鸣,你能明白这种奇妙感觉么?”

查尔说:“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干将你变了,你真的彻头彻尾变了!过去的你可是陛下最看重的战争利器,杀得阿兰人屁滚尿流,如今却……难道是因为第一次与汉军打,没能夺回朔方而受了刺激?可是朔方的事与你无关啊,你是被强制召回”

还没说完,就被殿下塞了个红枣在嘴里:“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查尔吐出红枣,直接扔给殿下:“你自己吃去吧,下次多布发飙,我可不拉着!”

大鸿胪内,使臣的第一堂课是识马骑马。

比如大宛马,乌孙马,西南马,河曲马。

仲升说:“大宛马皮肤很薄,奔跑的时候能透过皮层看到下方的血管,与血管中流动的鲜血,所以我们还会叫它汗血宝马。”

赵姰看着面前的汗血宝马,因为是近距离观看,总觉得与家中的汗血宝马有些差别,但具体哪里有差别,她却是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仲升又介绍起乌孙马,但见赵姰盯着大宛马冥思苦想的模样,仲升说:“荷华是有什么疑问么?”

赵姰回神,说:“老师,这纯正的汗血宝马与混血的汗血宝马,能靠哪些地方的区别来区分?”

仲升笑说:“这可是个关键点,你们且将简牍拿出,听老师细细讲来,做好笔记。”

西城。

赵容将做好的米粥野菜还有一块里脊肉端到桌上,赵塰连忙去搛肉,被赵容拦住:“这是莫邪的。”

赵塰不满:“我吃点不行吗?”

赵容:“莫邪是即将出使西域的使臣,得把身子骨养壮。”

赵塰说:“可我每天也得有力气种地啊。”

赵容转身进了厨房,出来时将一块骨头放在赵塰面前,赵塰心中一喜,可当拿起骨头,上面的肉几乎没有,脸上的笑僵住了。

吃饭期间,眼看莫邪碗里的米粥要凉了,赵容问道:“阿母,你可看见莫邪了?”

赵嫖朝屋子的方向努努嘴:“后院马厩呢。”

赵容纳闷:“她去哪里做什么?”

赵嫖:“谁知道?从回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就埋头扎进马厩。”

赵容叹了口气,说:“我去叫她。”

等赵容走,赵塰瞄准桌上的里脊肉,却被赵嫖率先搛到碗里,赵塰扑了个空。

赵嫖斜眼:“你要从阿母的碗里抢肉吃?”

赵塰赔笑:“不敢,不敢。”

来到马厩,就见莫邪站在大宛马前。

赵容走过去,笑着说:“莫邪在想什么呢?”

赵姰说:“这次耿夔没有随军一起回来,应该还在忙朔方郡的建设。”

赵容叹道:“每次战争都会摧毁一切,修复建筑的确花费更多的时间。”

赵姰说:“也多亏他这次没有来。”

赵容疑惑:“莫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赵姰说:“去年耿夔离开前,因为信任我们,就留下了千金,让我们托关系买匹汗血宝马来。待他凯旋归来之日,便可当做他的新战马。”

赵容笑说:“小耿将军信任我,我当然不能辜负他,拖了关系买的这匹马,我觉得很好。”

赵姰抬手抚上马儿的肩颈:“大宛马皮肤很薄,跑起来能透过皮层看到血管里加速流动的血液,可这匹虽然也是大宛马,但却混了其他血种,不是纯正的汗血宝马。”

赵容:“这怎么可能,我买来的就是大宛马,足足花了一千金!”

然赵姰并未回答她,而是继续说:“耿夔是个将军,常年与战马为伍,最清楚马的种类。如今他要回来,若我们交给他一匹混血大宛马,欺骗之罪事小,谋害性命最大。”

赵容脸都僵了:“你在胡说什么?”

赵姰说:“大宛马之所以如此珍贵,是因为在战场上,它们不会被鲜血与残酷吓退,它们会和主人一起所向披靡,战至最后一刻。”

说到这里,赵姰突然拔刀,寒光在马的眼球前方一闪而过,马儿看到锐利的尖刀,当场受了惊,前蹄翘起奋力嘶鸣,赵姰一把扯住缰绳,生生将受惊的大宛马扯下来,让其前蹄着地,惊得赵容往后倒退数步。

赵姰摸着马头安抚住马儿,看向赵容:“若我们将这匹混血马交给耿夔,他日耿夔战场杀匈奴,马儿受了惊,耿夔也会命悬一线。他是茂陵耿氏良家子,又是陛下最看重的将军,若他出了意外,我们都难逃一死。”

赵容怕得说不出话来,赵姰质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赵容失声道:“你是觉得我买了匹混血马来敷衍他?”

赵姰说:“经历了赵塰那件事,我很难对从母再产生任何信任。”

一股浓烈的委屈感冲上鼻腔与眼眶,赵容转身跑开。

回到前院,赵嫖见气势汹汹的莫邪,问道:“怎么回事,容君怎么嚎哭着跑回屋了?”

赵姰大步流星去了从母房间,见门反锁着,说道:“若再不开门,我就踹门进去!”

赵容撕心裂肺:“你踹啊!有本事你踹啊!”

赵姰紧绷着下颌,捞起裙摆,抬起右脚,趿拉着的木屐坚硬无比,一脚踢在房门,门应声倒塌,赵姰冲了进去。

赵容的惨叫声立刻从屋里传来,也让还在吃饭的赵塰差点跪在地上。

赵嫖头疼地呻唤着。

冲进屋的赵姰一把揪住从母的衣领,问:“那匹马你是多少钱买的?”

赵容怒吼:“一千金!”

赵姰拔出随身佩戴的书刀,赵容立刻改了口:“十,十金……”

赵姰:“剩余的钱呢?”

赵容老实巴交指了指土炕上的大黑箱,赵姰走过去,掀开箱子。

瞧着衣物满天飞,赵容悲愤道:“就算我吞了一千金能怎样,他耿家可是武将世家,府邸里头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一千金对他们而言只是消遣,可对我们来说,是能让我们一辈子都不会饿肚子挨冻的钱……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我们家能在这个吃人的洛阳城里活下去!

我做错什么了,阿姊上战场,阿母上战场,所有人都上战场,可朝廷却不给我们加官进爵,不给我们任何钱财,只让我们白出力,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牛羊吗!”

喊道最后,赵容喊破了嗓子,眼泪早已流干。

翻找钱财的赵姰顿住手里的动作,说:“有没有加官进爵是我们与皇帝的事,可这笔钱是耿家与我们的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耿夔与我一同长大不错,但你不能仗着这层关系而蹬鼻子上脸。”

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剩余的钱,赵姰说:“剩下的钱去哪了?”

赵容抽噎着愤愤道:“就在箱子里!”

“不在。”

“不可能!”

上前推开赵姰,自己寻找。

然翻了半天,压在箱子底下的钱,竟是一块都没有。

赵容傻了眼,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脑袋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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