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可算醒了”
林悠然躺在床上,听着周遭的吵闹,无力的睁开双眼,眼前稚嫩的孩童抹着眼泪,边上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眼前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这个稚嫩的女孩像极了死去的半夏,可自己不是早该死在王府,死在侧妃的折磨之下,常常听人说,人死前,一生便会如走马观花般从眼前浮过,回忆自己失去的,回忆自己最幸福的时候,现在想来,自己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也莫过于在乡下庄子上的时候,虽生活艰辛了些,却也是自由自在,林悠然重新闭上双眼,等待着最后的死亡,身上的痛觉还在,只是不似侧妃打的那般灼热的疼,也感受不到身体被利刃割伤的疼痛,现在的痛倒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般的酸痛,喉咙里又像是被蚂蚁爬过,嘴唇干的难受,老天到底是偏爱自己的,即便是死也不会死的那么痛苦,林悠然紧闭双眼,心里默想着
“大夫,你快帮忙看看,我们家姑娘,怎么又睡过去了”半夏见着林悠然紧闭的双眼,以为又是晕死过去
“放心吧,小姑娘,你们家姑娘无大碍,只是病了这些天,身子虚弱,我给开些药膳,再配上我的方子一并服下,温补些时候,自然就能好全”说着,丁寻起身去到书案上拟好药方交给身边的山苍,嘱咐按方抓药
“多谢大夫”半夏对着丁寻行礼拜谢
“姑娘,你可要喝些茶水,奴婢给您倒些”半夏跪在床前,小心的问着林悠然
林悠然听着几人的对话,又转头看着眼前的场景,确认自己不是濒死前的幻想,亦或许,自己已经到了地狱,见到了当初自己亏欠的人,半夏眼角的泪还未干,林悠然试探性开口喊道“半夏?”语气里尽带着疑惑
“姑娘,半夏在,您终于醒了,奴婢真的担心死了,您若是有个好歹,奴婢怎么和主母交代”半夏跪在床边,哭的泣不成声,终究是个六七岁的小娃娃,遇到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自然是慌乱的,“好在丁大夫云游路过我们庄子,进来讨水喝才救了您,城中的大夫都说您药石无医,已经无力回天了”半夏哭着,用衣角擦拭着眼泪
“咳.咳...”林悠然一阵咳嗽,半夏连忙上前轻拍着,林悠然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自己刚刚明明还在成王府中,被侧妃折磨着,几个嬷嬷正按着自己被侧妃灌药,怎的现在出现在城外的庄子上,眼前的半夏不是早该在自己嫁入成王府时就已被母亲打死了吗?还有眼前的丁寻,当年进京不知被谁人所害,客死他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山苍不是也为了自己的死在成王手中了吗?林悠然看着眼前的几人,刚想开口说话,却又咳嗽起来
“姑娘这几日少说话,我把脉观您寒毒入体,伴随喉痹之症,恐这几日是要咳嗽的,此为正常,只要按照我的方子服药,这喉痹之症三日可缓”丁寻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嘱咐着
林悠然来不及多想,看见眼前要离开的丁寻,便要起身去拦住,自己与丁寻虽没多少的情义,可自己与苍山朝夕相处几年,再加上自己对苍山的愧疚,如今悔不当初,只恨自己无法弥补,林悠然起身一瞬间却体力不支,倒再床上,半夏见状连忙扶着
“姑娘,姑娘您当心”
“别走”林悠然声音沙哑,声音中还带着些稚嫩,说完又咳嗽起来
“姑娘,您慢点”半夏不断轻柔地拍着林悠然的背,希望能让林悠然的咳疾能舒缓些许
“姑娘不必多留,您的病已无大碍,按我开的方子服药必然能好,我还要带着徒儿云游,日后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丁寻拱手作揖,便要提着药箱往外走去
林悠然双眼盯着苍山,眼里早已含泪,眼里的愧疚溢于言表,不住的摇头,小小的身躯伴着咳嗽晃动,苍山看在眼里,心里也莫名的泛起不舍,“师父,姑娘这个咳疾,恐一两日不能痊愈,不若我们留下来住两日,冬日风雪寒冷,若是姑娘病情反复,我们也好及时救治,师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丁寻看着门外的风雪,冬日雪地难行,苍山也从不忤逆自己的意思,见他第一次开口,也不好拂面,再则自己今日离了着庄子,还不知道明日该歇在哪里,眼前这姑娘风邪入体并非不假,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若是不好好治疗,只怕是熬不过及笄便会油尽灯枯
“罢了,那就叨扰姑娘了”丁寻拱手作揖表示感谢
林悠然喜出望外,来不及思考,眼下的不解,日后都可以慢慢去琢磨,可眼前的苍山若是离去,自己又不知该去哪里寻,即便是梦,自己也要在梦里为其赎罪,林悠然指了指隔壁,半夏心领神会,立刻起身安排丁寻师徒去隔壁安顿
“你好生休息”正要踏出门的苍山收住了脚步,回头对上林悠然制热的眼神,轻声嘱咐后才离开了房间,苍山不知怎的,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总有说不出的熟悉感,制热的眼神在苍山的脑海中浮现,可越是这样的眼神,苍山心里也是沉闷,许是自己也病了,冬日天气干燥,许是如此自己才会觉得胸闷气短,等安顿下来,自己熬煮两碗汤药喝了,估计就好了
苍山三人离开房间,林悠然双手撑起自己,缓缓从床上坐起,环顾着周围的环境,这正是自己十多年前在乡下养病的庄子,这房间还是半夏一点点为自己装扮的,这房间的陈设和布置,无一不是自己当年住在这里的样子,林悠然起身走到妆台前,铜镜里的自己,依然还是自己六七岁时候的样子,小小的身子,这病也是自己冬日贪嘴,在雪地烤肉染下的风寒,半夏不眠不休的照顾,为自己请来丁寻,才让自己捡回一条命来
上一世,也是半夏为自己请来丁寻,可后来,丁寻替自己开完药方便走了,自己身子虽好了,可最终还是落下来病根,多年来,饱受折磨,日日以汤药滋养,及笄那年,险些没能挺过去
林悠然看着铜镜想着,自己明明在成王府被软禁,明明自己已经喝下毒药,林悠然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回到这里,为何回到自己小时候,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自己真的到了天堂,亦或是,自己生病昏睡的那几日才是梦,梦见自己做了哪些无可挽回的错事,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预示,可不管是那种,自己回到这里,便是上天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就算是梦,或是警示,自己都该好好珍惜当下的人
还不等林悠然回过神,半夏便回来了,看着林悠然仅仅穿着里衣坐在妆前,半夏有些担心的上前拿出披风披在林悠然身上“姑娘,姑娘怎的穿的这样少坐在外面,姑娘风寒刚有好转,若是再加重,叫奴婢如何是好”
镜中,半夏的神情全是担心和心疼,半夏本是自己来庄子上时,母亲买给自己的,那时正赶上旱灾,百姓们颗粒无收,穷苦人家更是没有余粮下锅,半夏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为了家中能有米下锅,她的父亲干脆将半夏卖了换粮,只是从买来这些年,半夏的父母从未来信或是来瞧一瞧半夏,半夏也尽心尽力的伺候自己,事事小心谨慎,恐惹自己不开心,在那个梦里,自己回了京城,半夏跟着自己回去,自己常常因为半夏见识浅薄而嫌弃她,常常觉得几个姐妹的贴身婢女懂事能干识大体,从而讥讽半夏,可半夏从未有半分怨言,只是更加努力的伺候自己,到死都是忠心耿耿,自己却为嫁成王,行差踏错害死半夏
林悠然伸手握住半夏的手,“半夏”眼里的泪滑落,情绪激动之下,林悠然咳的更厉害
“姑娘您没事吧,您快去床上歇歇,奴婢这就去为您熬药,喝了药就会好起来了”半夏欲扶着林悠然往床上走去
“没事,半夏”林悠然看着眼前小小的半夏,小小的人儿瘦的可怜,跟着自己没过几天好日子,愧疚悔恨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夺眶而出的眼泪,林悠然顾不得擦去,只是一遍一遍喊着半夏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半夏哪里伺候的不周到,姑娘您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可是您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奴婢担心您”
半夏此话一出,林悠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半夏抱进怀里,“好半夏,你很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半夏从未见过林悠然这样,只当是以为林悠然想将自己发卖给人牙子,连忙跪在地上“姑娘,您别这么说,都是奴婢不好,没能照顾好您,害的您染了风寒”
林悠然见到跪在地上的半夏,连忙扶起来,努力控制着情绪道“好半夏,你没错,这几日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悉心照顾,求医问药,我如何能好起来,你快起来,半夏”
“姑娘言重了,奴婢不敢当,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半夏跪在地上不敢挪动
“先起来,不起来我真的就将你发卖给人牙子了”此话一出,半夏果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果然还得是这句话唬得住她,林悠然心疼万分,若自己能对半夏好些,也不至于将把半夏养成这样小心翼翼的性子,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改变半夏,还得一步一步的来
“姑娘,奴婢扶您去床上休息吧”半夏伸手去扶起林悠然
“好”
“姑娘,奴婢给您熬药去,您先歇着,晚饭也快好了,待会奴婢一块给你送进来”说着半夏就往门外走
“半夏”刚要离开的半夏被身后的林悠然叫住,“往后不必自称奴婢”
林悠然的话使的半夏愣在原地,不知为何,自己的姑娘从醒来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可不管怎样,只要姑娘安好,自己便开心,半夏没有正面回答,借口熬药便退出了房间
在林悠然心中,半夏已经胜过亲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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