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霂安顿了顿,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疑惑:“哈?”
这是想干什么?准备反向套路,在秋猎的时候暗杀他吗?!!
江辞同样高兴不起来,皱眉道:“我怀疑这里面有鬼。”
江霂安很快冷静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再度开口:“你把他们找你的情景再好好回忆一下,一字不差地都跟我再描述一遍。”
江辞:“唔……你让我想想……”
昨日下午三点半,某小村庄——
敲门声在小木屋外响起,江辞兴高采烈地打开门:“柳姨,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
屋外不是预想中的那个总是满脸笑容的中年妇女,而是五六个年轻男子。还个个身穿黑衣,人高马大地立在那里,一脸严肃。
江辞的第一反应是——
村里进贼了??!
为首的男人走到一脸警惕的江辞面前,极其敷衍地行了个礼:“您是江氏宗主吧。”
江辞不动声色地将手缓缓挪置到身后,摸到了那冰冷的剑柄,眼神紧盯着眼前的人,随时准备将剑抽出。
如果只是一群普通强盗或小贼,她定能轻易制服住,但是……
这群人既然知道自己是江氏宗主,身份就绝没那么简单。
江辞在外从不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所以不存在有谁对外说漏嘴了的情况,而若是他们自己想找江辞,从而寻到这里,大抵会挑三更半夜的时分再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群忽然出现在她屋前的人是被哪个大人物指派而来的。
她眼神一暗——
被大人物指派而来,做什么的?杀她?
不怪江辞想太多,事实上,如今想杀这位江氏宗主的人不在少数。试想一下,一个近年来才崛起,并且还是因传闻修诡道才名声大振的新宗门,实力按常理来说自然比不上原先早已有几百年历史的四大宗门。并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这位江氏宗主还是位女子。
那么万一这女子只是运气好,才偶然当上了宗主了呢?杀了她,就能得到一个正在崛起的新宗门。再者,不是都传这江氏是修诡道的吗?那想必也是没什么所谓的情谊了,指不定强者为胜,还能收获一众信服自己的弟子呢?
这所有的一切都也只是设想,概率极小,可是……万一呢?
这条件着实令人心动,不惜赌上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江辞握紧冰冷的剑柄,深吸一口气——
不对,
不仅说时间不对。若是想杀她,但凡聪明点的,都会知道要打个出其不意,应该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
所以这群人到底来干嘛的?
短短几秒内,江辞大脑飞速运转,想到了好几种可能,但没找到一个合理的。最后她只能先放弃思考,心说打不过就跑,抬起眼望向眼前的黑衣男人:
“我是江氏宗主,请问你们是?”
为首的男人朝后招了招手,另一人立刻会意,递上一卷卷轴。男人将卷轴递给她道:“我们是徐公子派来的,特邀江二公子参加徐氏下周的秋猎。”
江辞眼里闪过惊讶,伸出一只手接过卷轴,但另一只手仍悄悄按在剑柄上。她缓缓打开卷轴——
致江公子:
本宗门特邀您参加下周秋猎。时间:下周三十月一日上午九点半致晚上六点整……
啧,最烦看这种屁话了。
江辞皱了下眉,直接略过一长段的信息,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句话上——
“届时恭候您的光临。”
此时此刻,殿内。
江霂安接过江辞递过来的卷轴,打开仔细地看了一遍,淡淡开口:“这确实是徐氏的印章,不像伪造的。”
顿了顿,他仍是不放心:“你确定那群人没再说些什么吗?”
江辞耸耸肩:“真没了,抛下卷轴就走了。哎,你说,”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不会是——”
江霂安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秒,这轻飘飘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不会是……徐氏有哪个人看上你了吧?”
“噗!”江霂安实在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又立刻扶在桌边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人脑洞能再大点吗?!!
江辞却丝毫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不解地看了一眼他之后,还贴心地给江霂安递了一张纸:“没事儿吧你。”
江霂安好不容易缓过来,没好气地接过纸,擦了擦唇边的茶水,不想搭理她。
江辞却又凑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名为“魔尊”的大美人,自言自语道:“你别说,这小脸长得还真俊……”
霂安式无语:“……”
下一秒,江辞眼睛忽然亮了亮,好似灵光一闪般地望向江霂安:“哎,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因为这张脸,在外被哪家富家小姐看上了,然后托徐氏邀请你去参加秋猎,好借此增进感情……”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唔……你说那人会不会就是徐家小姐,哎,不对啊,徐氏不就一个独生公子吗……”
“停停停,”江霂安终于听不下去了,“首先,我在外根本没遇见你说的什么富家小姐,你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假设。再者,”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概率太小了,你当这是在什么狗血小说里吗?哪来这么巧的事啊?”
江辞不满地小声嘀咕:“说不定呢……”
不过,一说到这个——
江霂安嘴角没忍住抽了一下。
他倒是又想起来那个之前误闯他房间的“瞎子”了。
现在想起来,那人真还挺好看的,扎得是高马尾,约莫比自己高一点,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还请自己喝茶,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呢……
…… ??
不对啊??!江霂安猛的反应过来,这他妈都什么鬼?!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怎么能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妄下定义呢?!!自己明明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好么……
但是这倒也不能否认那少年长得确实还不错……
江霂安:“……”
啊……真是服了。
“杏绡,杏绡?”江辞奇怪地看向忽然开始发呆的江霂安,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他还没反应,干脆用手做出喇叭形,对着他耳朵大吼:“江杏绡!”
江霂安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他偏开头,不爽地捂住自己快要被震聋的耳朵:“干嘛忽然吼这么大声?”
江辞伸出手,用力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挑眉问道:“我才要问你呢,干嘛忽然走神?”
江霂安痛的“嘶”了一声,揉了揉立刻泛起红的额头,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妙地瞥开目光:“又想起来……没什么。”
“哦呦,”江辞猛得凑近他,睁大了眼睛,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他:“不会吧不会吧,江杏绡,你不会真的背着我在外面□□别人了吧?”
江霂安:“……”
□□个鬼啊!!!
江霂安真的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手里有把刀,一定会冲过去跟对方大战三百回合,不到精疲力竭绝不罢休的那种。
他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向这个语出惊人的女人:“江辞,你得庆幸你是我亲姐姐。”不然你现在不会这么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
“啊……哈哈哈,是吗?”江辞挠了挠头,移开眼,紧张地咽咽口水。过了一会儿,又实在抵不住好奇心作祟,几番挣扎,决定还是秉着“视死如归”的信念,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又不要命地作死凑上前:“你就告诉我呗,到底哪家姑娘啊?我嘴超严的,绝对不会泄露你说的一个词!!”
江辞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自家弟弟的脸色,觉得没什么危险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嗯……或者哪家公子?”
江霂安无奈扶额,心说不给这人透露点消息她能三天三夜问个没完,只得开口道:“跟我没关系,他自己不小心闯入我房间的。”
这就是承认江辞最后一句话了。
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江辞好奇地又凑近了一点:“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江霂安轻笑了一下,抬起那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想知道啊?”
江辞兴奋地点点头。
下一秒,江霂安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向上一勾——那壶先前早就不知被江辞踢到哪里去的酒瞬间漂浮在了空中。江霂安托腮眨眨眼望向她,声音在此刻竟装出了几分乖巧:“那要不边喝酒边聊?我看你之前挺想跟小仁一起喝的。”
江辞:“……”
江辞:“………………”完了。
门外。
江仁和一众弟子正兴致勃勃地趴在门上偷听:“哎哎,宗主又开始跟二公子上演那个……什么来着?”
一个小弟子举起手:“我知道!是她逃,他追!”
江仁一拍手,恍然大悟:“对对,宗主她插翅难飞!”
五分钟后。
江辞欲哭无泪地趴在桌上,手上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能少抄几遍吗?”
江霂安双手抱胸,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要不写三遍2000字的检讨,要不抄五遍宗门规定前十五条及第三十八,四十至四十六——宗主的自我修养守则,你自己选一个吧。”
江辞撇撇嘴:“我不想动脑,还是罚抄算了。”
殿里难得安静了会儿,但很快,被迫罚抄的人又闲不住了。江辞直起身,停下笔,托腮望向江霂安:“对了对了,徐氏邀请你去秋猎的事怎么办?”
“去啊,不然还能怎么办?”江霂安淡淡看了江辞一眼,出乎意料的没强迫江辞继续罚抄,只是无奈回答了她的话,“徐氏现在正值衰弱时期,应该不能拿我怎么样。”
江辞默了默,却还是显而易见的担心:“可是……”
江霂安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宗门现在民间争议不少,要是随便拿个理由搪塞过去,会给门派招来不少麻烦。”
江辞直勾勾地盯着他,望着他那双没有一丝动容的眼睛,那句“再多麻烦,也没有你的安全重要”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沉默许久,她眼里染上了丝笑意,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用力揉了揉江霂安的头发:“行,那你可要安全回来!”
江霂安轻拍开她的手,理了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喂,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江辞看这人好像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样子,不满地叉腰道:“要是你有半点闪失,我,我就……”
她顿了顿,半久才憋出来一句:“……你信不信我把那些伤害你的人全杀光了?”
江霂安无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宗门里还有事务要处理,我先回房了。”
他站起身,临走前轻飘飘抛下一句话——
“喝酒对身体不好,这次罚抄就算了。”
江辞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眼神里的担心不减,却又忽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心思全摆脸上,刚刚一看就还在想秋猎的事,自己的话肯定一点都没听。
……明明一脸不在意,心里却比谁都担心嘛。
时光氤氲了记忆,江辞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得知自己即将有个弟弟时,小江辞那时是很不愿意的。
小江辞觉得,有了弟弟后,玩具要被分走,什么事情都得让着他,每天后面都要被一个哭包粘着,甚至……
连爸爸妈妈的爱也会被分走一半吧?
但真当爸爸妈妈带了个弟弟回来时,此上一切全部被小江辞抛之了脑后。
因为……
小江辞努力踮起脚,眼睛几乎都要放光般的望向摇篮里的婴儿。
这也太可爱了吧!!!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霂安并不像普通婴儿皱巴巴的,经过了在医院的几天,再被带回来时,皮肤已经呈现出光滑细腻的状态了。眼睛因为刚出生没多久,还尚是雾蒙蒙的状态,瞳孔很大,像璀璨的蓝宝石。
小江辞伸出手,想戳一戳他的脸,但忽然身体一轻,回头一望,对上了一双温婉的蓝眼睛。
江梨将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轻声说道:“瑶疏乖,弟弟要睡觉了,你先出去找爸爸玩,好不好?”
小江辞不答反问:“妈妈,宝宝的眼睛跟你好像啊。”
江梨愣了一下,抱着她的手竟忽的颤了一下,那双蓝眼睛闪过了一丝那时小江辞看不懂的情绪,说的话好似是在回答怀中的人儿,又好似只是在喃喃自语:“是啊,好像啊……”
沉默须臾,她苦涩地笑了一下。
“……太像了。”
时光如细沙般从指间流过,转眼间,那个还躺在摇篮里的婴儿和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就都已经长为了二十多岁的青年,甚至一个是江氏宗门的宗主,一个成为了大名鼎鼎的魔尊。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良久,江辞终于再度弯起唇,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自言自语:“行吧,我承认,”
“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好像也蛮不错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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