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手搂住皇后的腰,一手转着酒杯递给皇后,哼笑着哄道:“皇后莫要可惜,想知道如今的塞北,尽管让画师们去塞北作幅画回来便是。”
六皇子终于不露大白牙了,犹豫道:“父皇,如今塞北戒严,进出不易。”
皇帝略感头疼,他的六皇子略显实诚了点,又注意到皇后眼神又失了神采,把目光转向太子,意在看他有什么办法。
果然,太子意会,献计道:“父皇母后无需为此事担忧,只是进塞北采风并非什么难事,可为画师们发放进出路引即可。”
六皇子又不合时宜的多嘴道:“塞北恶人多,画师的安危……。”
皇帝正想现场踹六皇子两脚,“让侍卫护送,诸位画师意下如何?”
贺宜默然,果然还是天家霸道,如此还有不去之理?
对危机恍若未觉的六皇子又露出整齐的大白牙,“父皇母后,儿臣有一建议,既然都请诸位画师前往塞北作画了,不妨就再设一个比画宴将诸位画师所作的塞北画比试比试,让翰林院画师评画,赏金赐银作奖赏可好?”
贺宜觉得甚好,不然白去塞北一趟了。
皇帝应允,“光赏金赐银有些俗了?”
皇后心知三人是为可哄她开心,心情愉悦道:“光是赏金银确实单调了些,本宫那儿有一块属国献上来的碧玉,就做比画宴拔得头筹之人的奖赏罢。”
皇后娘娘的那块属国碧玉举世闻名,是很大一块玉,是属国从玉山中成色最优的部分凿出来的一块八仙桌大小的碧玉。
诸位画师心头一震,值了!
事已至此,贺宜同诸位画师将此事应下,恭送帝后与两位殿下离开。
贺宜无视明墨的挑衅,愣愣出神,“碧玉啊,我好像也缺。”
京城,冬雪。
贺宜在自己的房内。
从窗前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景象。
前几日下的雪已经停了。
河里的冰应该都结结实了。
院子里的那棵孤零零的秋海棠树支楞着零丁的树杈。
树杈上面缀着一点儿白雪。
几只灰扑扑的小雀在树杈上歇了脚。
贺宜穿了一身粉缎花纹厚袄。
从房内走出来。
小雀被突然而来的动静惊飞。
贺宜她手上提着一双冰靴。
脚步轻快的走出贺府府门。
出发之前,贺宜下意识在原地停了一下。
张望了一下四周。
本以为今日宣仓会在贺府门外等他。
结果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贺宜稍稍有一些失落。
她张开口,口中朝双手手心呼出了一团暖气,搓了搓手。
手心搓暖,耸了耸肩膀就走。
秦如玉之前就约她去明湖滑冰。
京城有一湖,名为悦明湖,京城百姓简称为明湖。
悦明湖每逢冬季连续落雪半月有余之后便会结冰。
湖面上的冰层特别结实。
所以京城之中的孩童们都喜欢到上面去滑冰。
其实贺宜之前也约过宣仓一起到明湖滑冰,就是不知道宣仓会不会来。
上一次和宣仓见面应该是在五日前的事了,宣称自己学着做了冰糖葫芦。
奈何他不会挑,挑的果子太酸。
吃了一个冰糖葫芦后就跑过来糊弄她。
还说他在南封地根本就没有吃过这种糖果子。
贺宜才不信,若是其他位世子说,贺宜还能信上一回。
宣仓亲手做出来的也是唯一一次做成功的冰糖葫芦。
宣仓兴冲冲的从宣世子府亲自拿过来,费力翻进了养着恶犬的贺府,溜进贺宜的院子那边。
一个人穿得很厚,瑟瑟发抖蹲在那棵秋海棠树苗下,笑得跟个傻子一样看着贺宜。
宣仓戏谑的笑意里带着一股子坏水。
“快过来,我给你尝尝,我亲手做的……葫芦!”
贺宜感到好笑,耐住性子,几步从容淡定的走过来?
她上前,看着傻乎乎的世子,伸手,牵上宣仓的袖口。
拉着就往她房里去,要给他去去寒意。
宣仓见贺宜不理自己亲自带过来的糖葫芦……冰糖葫芦。
他心里有些不甘心,硬是要递到贺宜面前去。
“你没看见嘛?糖果子唉!!”
宣仓呼出来的一口气立马变成了一团白雾,消散在贺宜眼前。
贺宜眼里,那个俊俏少年郎的脸被冻的脸色发红,浓黑的睫毛上带着湿润的雪水。
宣仓费解的皱皱眉头。
“怎么不稀罕了?”
贺宜一直笑,“稀罕,怎么能不稀罕?世子亲手做的。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外边太冷,你傻不傻?进来再说。”
宣仓迟疑道:“你屋里太暖和,这糖果子会不会化掉啊?”
“不会,哎呀,你就进来吧。”
宣仓一进贺宜的屋里,就感觉到浓浓的暖意扑面而来。
此时,宣仓只觉得脸上滚烫,也不知是因为他进了贺宜的房里影响到了自己,还是因为在外面逛太久了的缘故。
宣仓整个人一下子就觉得周身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僵硬的停在那里。
贺宜好像忽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样有些觉得尴尬,呆愣愣的松开了牵宣仓衣袖的手。
奈何她是主,宣仓是客,贺宜总要先开口缓和气氛。
“世子……世子就当这里……是世子府吧,请世子随意。”
宣仓终于缓过神来,吊儿郎当道:“南封地可没有这么大的雪,我就是那日在街上看到有人在卖这个,就心血来潮想着学了之后做给你吃,花了大价钱问他怎么做,人家就告诉我了!”
贺宜听后笑道:“那世子这花的钱有些花的冤枉了,贺宜不才,我也会做。”
贺宜神情上有一些自得。
宣仓也跟着笑,并没有纠结贺宜会不会做冰糖葫芦这件事,把带来的糖葫芦再次递到贺宜嘴边。
“那请贺师傅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这根冰糖葫芦上的糖丝甩的极好,似晶莹的蚕丝被手艺极好的绣娘织成的天衣绸缎。
果子表面鲜红光亮,让人看一眼就很有食欲。
贺宜伸手去接,但是宣仓却没有动。
贺宜一看,宣仓满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尝尝。”
懂了,宣仓是让贺宜就着他的手吃这串冰糖葫芦。
贺宜略抬头往前倾,启唇,张了一个小口,就着宣仓递过来的糖葫芦,贝齿雪白,浅浅的咬下一口糖衣与果肉。
果子的酸意从牙尖出瞬间涌入整个口腔之中。
宣仓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样?甜嘛?”
因为教养的问题,贺宜没有把口中的酸果吐出来,反而经过一番咀嚼之后一口咽了下去。
贺宜这才得空回道:“甜,甚甜。”要不然世子你也尝一尝?”
宣仓闻言就疑惑了,看了一眼手中的冰糖葫芦,又看了一眼贺宜的表情,将信将疑的咬下贺宜刚才咬了一口的那颗冰糖葫芦。
之前满口的酸意又开始在宣仓口中卷土重来,宣仓忍着酸意,眯着眼努力的嚼了嚼,再学着贺宜的样子,把它咽下去。
“你耍我啊?!”
贺宜憋不住了,抿唇笑着说:“是世子说的甜啊,哎呀,原来是世子做的糖果子,选的果太酸了。”
宣仓被逗得嘿嘿笑,喝了一口茶就把剩下的糖葫芦放下。
宣仓那双冰冷的手烤着炭火烤暖和了,就往脸上搓了搓。
“我世子府的那些人见了你们京城的雪,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个个跑出来打雪仗,结果给冻得今日都一个个过来跟我告假回去喝姜汤,打雪仗又有什么意思呢?!”
贺怡忽然灵光一闪,“之前秦如玉约我过几日去明湖滑冰,不如世子那日也一起去吧?”
时常将“玩”字摆在眼前的宣仓此时却异常安静,神色躲闪,语焉不详道:“再说吧。”
贺宜难得见世子这副模样。
结果今日还真是没有见到宣仓。
贺宜行路过半。
“宜妹。”
只穿了薄薄的一层秋袄的贺容和同样只穿了薄薄一层袄的薛尘在此番严冬之下显得格外风姿卓然。
两人一人提着一双冰雪,从明湖方向那边走过来。
“大哥,薛大哥。”
薛尘看着贺宜手上提着的那双冰靴,就开始巴拉巴拉问道,“贺妹妹,你这是要去明湖滑冰吗?我们来之前刚好见到秦如玉刚到那里。”
贺宜答道:“是,之前就同秦如玉约好了的。”
薛尘当即爽快道,“那成,事不宜迟,你赶紧去耍吧,我们先回去了!”
“咳!!”
贺容刻意咳嗽一声,眼神怒视薛尘,贺宜到底是你妹妹还是他妹妹?
继而温和的对贺宜说道:“宜妹一个人去显得孤单了,我陪着你去,老薛,你先回去,如何。”
薛尘:“……”
薛尘:“……我还想再回去滑一会儿,正巧了,一起走吧。”
悦明湖冰冻一尺,冰层之上已经有青年夫妇带着自家小娃娃一摇一晃的滑着玩。
一个三岁小姑娘穿得像个小包子,笨拙的坐在冰面上,两只手使劲的拽着一只狸猫的尾巴不让它跑。
而那只狸猫则是一眼不落的盯着冰层中被冻住的那条肥大鲤鱼,猫爪不落的划拉。
小姑娘跟狸猫僵持,狸猫跟冻住的鲤鱼僵持。
贺容从小姑娘后面抱着她站起来,狸猫尾巴从小姑娘手中划走,小姑娘惊讶的发现贺容,哈哈一笑脸色十分开心,一下就抱住贺容的小腿。
贺宜、薛尘:“……”
“贺宜——”秦如玉同国子监那帮学子撒着野,嘻嘻哈哈的闹着玩,知道贺宜是和贺容、薛尘一起来的,就独自滑了过来。
“贺大哥,薛大哥你们又来了?”
贺容笑着点头,尽量把抱着他小腿的小姑娘分开。
国子监那帮学子跟着滑过来,本是为了看上贺宜一眼,哪知离开的贺容又回来了,几人脸色一变,立马勉强的笑着问候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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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有缘千里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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