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似乎告一段落，工匠们行礼退下。顾瑾瑜朝着这边走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白云兮忙挤出笑容：“看姐姐在忙，没敢打扰。”
顾瑾瑜自然地拉起白云兮的手：“来看看新温泉眼，水质极好，我想专门为女客开辟一处区域，你觉得如何？”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白云兮心跳加速，几乎听不清顾瑾瑜在说什么，只呆呆地点头。
顾瑾瑜似乎察觉到她的异常，停下脚步，关切地问：“云兮，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说着便伸手探她的额头。
“没、没事！”白云兮微微一颤，下意识偏头躲开，随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赶紧找补道，“就是…就是太阳有点晒！”她目光落在顾瑾瑜素净的脸上，忽然灵机一动，“对了姐姐，过几日要去白龙城参加商贸大会，要不要试试化点妆？我那儿有新买的胭脂水粉！”
顾瑾瑜闻言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化妆？我平日并不擅长此道…”她自幼扮男装，对女儿家的化妆之事确实生疏。
“我来帮姐姐！”白云兮立刻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正大光明靠近她的理由，拉着顾瑾瑜就往旁边供休息的小亭子走，“很快的！保证让姐姐惊艳全场！”
顾瑾瑜被她孩子气的兴奋逗笑，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纵容地跟着她走了。
在亭中坐定，白云兮从随身的小荷包里真的掏出了几个小巧精致的瓷盒。她打开一盒细腻的香粉，用指尖蘸取少许，倾身靠近顾瑾瑜。
“姐姐闭上眼睛。”她轻声道。
顾瑾瑜依言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垂下，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阳光透过亭子的雕花格窗洒在她脸上，肌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
白云兮的呼吸一滞，心跳猛地加速。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香粉轻轻拍在顾瑾瑜脸上。距离太近了，近得她能数清顾瑾瑜的睫毛，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手腕，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的暗香。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扑完粉，她又取出胭脂膏，用指腹蘸取一点嫣红，轻轻晕染在顾瑾瑜的颊畔。
指尖下的肌肤细腻温热，白云兮看着那抹绯红在自己指尖下慢慢化开，为顾瑾瑜清冷的面容添上几分娇艳，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也烫得厉害。
最后是口脂。白云兮用小指蘸取一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顾瑾瑜的唇上。那唇形优美，薄厚适中，染上胭色后，更显饱满诱人。
过程中，顾瑾瑜一直安静地闭着眼，任由她摆布。这份全然的信任和近距离的接触，让白云兮的心酸涩不已。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男装时俊朗非凡，女装时清丽绝伦，每一种模样都让她心动不已。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到每一种样子都长在她的心尖上？
“好了吗？”顾瑾瑜轻声问，睫毛微颤，似乎想睁开眼。
“马、马上就好！”白云兮猛地回神，慌忙收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那柔软触感和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顾瑾瑜缓缓睁开眼。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看向白云兮，带着些许询问的笑意：“怎么样？是不是很奇怪？”
白云兮看着眼前略施粉黛的顾瑾瑜，清冷中透出妩媚，素净里点缀娇艳，简直美得不可方物，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失语了一般，只愣愣地摇头，脸却红得更厉害了。
“看来是画得不好。”顾瑾瑜见她这般反应，失笑道，拿出绢帕作势要擦掉。
“别擦！”白云兮急忙按住她的手，声音都有些发紧，“好看！特别好看！就是…就是太好看了…”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嗫嚅起来，低下头不敢再看顾瑾瑜，生怕眼底汹涌的情感会泄露出去。
顾瑾瑜看着她通红的耳根，眸光微微闪动，若有所思。她最终没有擦掉唇上的口脂，只是轻声道：“多谢云兮。那我们继续去看看温泉眼？”
“好、好的！”白云兮如蒙大赦，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胭脂盒，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顾瑾瑜很自然地再次挽住她的手臂，两人一同往新泉眼走去。披风上淡淡的清香和身侧之人的体温不断传来，白云兮的心绪却久久无法平静，方才那近在咫尺的眉眼和唇瓣，不断在眼前浮现。
两人看完新泉眼便往回走。山路蜿蜒，顾瑾瑜依旧挽着白云兮的手臂。
白云兮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顾瑾瑜挽着。这份亲近既甜蜜又折磨，她明知不该沉溺，却舍不得推开。
“云兮，你还记得我们刚成亲那会儿吗？”顾瑾瑜忽然问道，眼中带着怀念的笑意，“你整天跟在我后面叫夫君。”
白云兮脸一热，方才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让她心跳紊乱：“那、那不是不知道你是女子嘛...”
“若是早知道呢？”顾瑾瑜侧头看她，涂着口脂的唇瓣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白云兮心跳漏了一拍，几乎要溺毙在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笑道：“早知道的话，就直接认姐姐啦，省得拜堂那么麻烦！”
话说出口，心里却泛起苦涩。这不是真话，若是早知道，她或许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爱上这个人，无论男女。
顾瑾瑜轻笑一声，没有再接话。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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