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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44、

天光大亮时,他刚净面更衣完毕,慈宁宫的懿旨与内尚署的封赏便已联袂而至,仪仗浩浩荡荡穿过宫巷,将消息传遍后宫。

宣旨的仍是掌事太监李公公。老太监当着明月殿满庭宫人内侍的面,展开杏黄色的圣旨朗声宣读 —— 太后的措辞听似恳切,实则字字如刻:着晋封宋瑜微为二品“贤君”,并“恩准”其全权主理后宫积弊清查,着协同沈贵妃共正宫闱。

随着懿旨一同送来的,还有二品贤君份例的朝服、金印、以及各种华贵的赏赐,几乎堆满了半个正殿。

明月殿的内侍们先是看得怔住,随即爆发出压不住的欢呼,呼啦啦跪了满地:“恭喜贤君主子!贺喜贤君主子!”在他们眼里,这满殿的荣光皆是天大的恩宠,是这位入宫未久的主子终于要平步青云的征兆。

唯有范公看着这一地的赏赐,掩不住满面的忧色。

他平静地接旨谢恩,遣散了众人,回到内殿,不多时,就见范公步履匆匆地进门。

“君侍,这是……?”老内侍眼角的鱼尾纹微微抽搐——这等骤降的恩宠,在深宫里从不会是无由之雨。

他指尖摩挲着新晋的赤金印信,唇角牵起抹淡笑:“自是太后抬爱。”见范公额上的皱纹拧成了疙瘩,便将景仁宫受斥后又被召入慈宁宫的原委细细道来。末了直视着老人浑浊却透着精明的眼,正色道,“范公,您老人家想必与太后渊源不浅,此事……若教您为难,您不必掺和,我自有分寸。”

范公叹了口气,笑道:“君侍何必问老奴向着谁?只是这‘全权主理'的旨意,老奴实在琢磨不透 —— 您虽骤升二品,根基终究浅;何况您是男子之身,纵是宫眷,查点后宫女眷账目太后这是……”

“范公通透。”他微微一笑,“再加上限定三月之期,太后这是嫌我碍眼。”

“君侍啊,”范公摇头叹息,“您这可真就踩了虎尾了,今后可真就要如履薄冰了……太后她老人家……”他顿了顿,声线压得极低,“当年可是连先帝都要敬她几分。”

他闻言,默然颔首,沉默一阵后,他倏然抬头,眸中清亮,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倒是将范公看得有些愣神,试探着问:“君侍?”

“范公,”他轻笑,“既然如此,我们便更要先声夺人,不然就是坐以待毙。”

“哦?那君侍打算从何处下手?”

“就从明月殿。”他轻描淡写,却让范公一时哑然,须臾,老内侍一拍大腿,不由失笑:“"妙!君侍这步棋走得妙啊!”

他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含笑道:“范公也认为这样好?”

“当然。”范公颔首,“只不过君侍,老奴只有一个请求:如有必要,你就推说内学堂教务繁重,已将明月殿庶务全交于老奴打理,老奴自懂应对,可好?”

见他眉心微蹙,面露犹疑,范公又道:“君侍安心,不过是多磕几个头的事,咱家这把老骨头,拖进慎刑司也熬不过一两天,他们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他垂眸片刻,终是点头,低声道:“臣必尽力,定不会让事态到那地步。”

两人商议之后,都觉事不宜迟,今日便要有所行动,以示雷厉风行。

宋瑜微唤来阿青,命他去景仁宫传话与沈贵妃:“你就说,”他的声沉如水,“本君蒙太后与陛下隆恩,受命整饬后宫积弊,心中唯有惶恐,不敢负圣恩分毫。为显公允,须得先从己身查起。”

他的语速极慢,方便阿青一字一字地记下:“本君定明日午时,于明月殿正殿公开审理内侍小福子差事疏失一案。太后懿旨既言‘协同'沈贵妃共理宫务,这等要案自当请娘娘亲临坐镇——娘娘掌理凤印多年,审度宫规最是分明。有娘娘在旁指点,一来可防本君这新晋之人经验不足、断案偏颇,二来……”

瞟了范公一眼,只见老内侍眼中尽是赞许之意,他微微一笑,续道:“也好教全宫都瞧清楚,太后与陛下托付的差事,本君是如何不敢懈怠。免得有人背后议论,说贤君清查积弊,不过是虚应故事的花架子。”

阿青领命自去,范公也起身向他一鞠:“君侍,老奴先下去准备,那小福子如今当是关押在慎刑司,君侍要先去见一见么?”

他轻轻摇头:“不必。慎刑司人多嘴杂,难保其中有谁人眼线。我若贸然前往,定会落人口舌。届时‘串供’的帽子一扣,这‘贤君’之位怕是连三月之期都没有。”

待范公走后,他在内殿将明日可能发生的情况又推敲了几遍,便招呼了两名内侍,又到那块药圃处,仔细查看已然种下的药苗,亲手提着陶壶沿畦垄浇水。

种下的甘草才刚顶破土层,嫩黄的细茎弱得像根丝线,风一吹就打颤。他吩咐内侍寻来细竹竿与新收的稻草,在药圃北侧搭起半人高的挡风墙。这一忙活,差点就错过了午膳的时间。

期间阿青带来了沈贵妃的答复,道是明日午时之前必至明月殿。范公也已将账簿重新查过,将可疑之处一一重新誊写,交给他备着。

到了午后,小安子从内学堂过来,听说他已不再在内学堂中任教习,难□□露出失望之色,可也为了他能得晋升而雀跃不已,只当他是恩宠备至,总算是熬出了头。他不忍小安子操心,便对其中内情三缄其口。

第二日宋瑜微依然是一大早便起身,换上贤君的朝服。这朝服极新,当是内尚署的顶尖绣娘连夜赶制,捧在手中尚能感受到织物的精良与一丝余温。

那是一身鸦青色云锦圆领袍,色深近玄,唯转动时可见幽蓝光泽流转,如子夜深空。衣料以同色丝线织满竹叶暗纹,细密繁复,自有一股无需张扬的奢华。

袍身前后的平金绣补子最是夺目,绣着昂首而立的白泽瑞兽,头生独角,身披麟甲,目蕴仁光。捻金丝线勾勒威严轮廓,素白与浅青绣线添悲悯智慧,恰合“贤君”之意。

范公为他束上和田白玉二品玉带,凉意透过衣料沁入。他先将那枚雕龙玉佩系于内衬暗扣,玉料在鸦青衣料下透出温润白光,龙纹随动作在腰侧若隐若现。随后接过赤金印信,以黄丝绦系于玉带外侧,金印与白玉相映,刚柔并济间,权柄与贴身玉佩的隐秘龙纹共生共存——前者是朝堂赋予的品阶,后者则是……帝王私授的信物。

冠冕是乌纱制成,冠帽将青丝尽数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与英挺眉骨。少了碎发遮掩,那双惯常蕴着温和的眼眸,此刻清亮中透着锐利。挺直鼻梁下,唇线紧抿成坚毅冷峻的弧度。

镜中人被晨光镀上金边时,贴身内侍皆屏息静立。阿青望着那身鸦青朝服在光影中流转的幽蓝,半晌才期期艾艾道:“主子,您……”

他微微转眸,目光平静地扫向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时辰差不多了,开正殿大门,准备迎客。”

内侍们轰然应诺,声浪之高,倒教他唇边漾开一丝浅笑。

未到午时,明月殿外已人影攒动。宫巷深处忽传来环佩相击之声,一队宫人簇拥着八抬软轿逶迤而来。

“贵妃娘娘驾到——!”

尖细的唱喏声刺破晨雾,前庭空气骤然凝涩。沈贵妃在宫女搀扶下步出轿辇,一身绯红牡丹宫装灼人眼目,金凤衔珠步摇随步履轻晃,每颗珍珠都在阳光下折射出冷芒,那迫人的仪态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款步踏入正殿,目光如箭直刺宋瑜微。当看清那身鸦青朝服 —— 形制与外朝二品官袍无异,然最刺目的是前后补子上昂首而立的白泽瑞兽,用捻金丝线绣得栩栩如生——她脸上一贯志在必得的笑容,终于在眼角眉梢绽开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上前见礼,恭恭敬敬:“臣宋瑜微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贤君这身朝服,”沈贵妃的声线拖得极慢,“亮得晃眼呢……这后宫多少年没见过男眷穿二品朝服了,可不就得靠贤君这身姿么,伺候得宜,哄得陛下开怀,还当着太后的面都认了这侍奉之功……要不怎换得来这一身的云锦白泽啊?”

“娘娘,”他面不改色,依然恭谨有加,声朗如玉石相击,“臣奉太后懿旨,整饬宫务,彻查后宫积弊,请娘娘屈尊监审,为臣指点迷津。若臣有处置未得宜之处,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沈贵妃嘴角抽搐似的牵了牵,终是化作一声从鼻腔溢出的冷哼。她沿着台阶款步走下,由宫女引至侧边客座——那紫檀雕花椅上铺着明黄锦垫,椅脚却比主位矮了三寸,尊贵是面上的,客位的分寸却在俯仰间显露无遗。她坐下之后,面色始终沉着,眼底波光暗涌。

待她落坐,宋瑜微又与一同前来的几个妃嫔颔首为礼,才缓缓回身落座,人与背后的“白泽”瑞兽几乎融作一体。他没有再看沈贵妃,而是扬声,向殿外下达了第一道命令,声音清晰而沉稳:

“传,内侍小福子——”

声线落地的刹那,两名腰悬铁尺的慎刑司太监踏着碎步而入,胳膊下架着的人影踉跄跪地,瘫软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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