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裘安张嘴准备吃染拢喂来的羊肉时,一旁的袁成荫欻一下站起来,咚一下撞桌子,没放稳的刀叉便乒呤乓啷地倒了几副。
这一动静吓到了一旁的制片人和副导演们,也有效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啊!嗯,那个……”袁成荫在脑袋里胡乱搜刮,终于看到面前的救命酒杯,“我,敬大家一杯!”
导演要敬酒,大家不敢怠慢,很快拿起了各自的酒杯,杯子见底的,更是四下慌乱地找人倒水。
手上动作繁多,但一个个都心照不宣地,悄悄往染拢和裘安的方向偷瞄。
这两人的关系若离若即又扑朔迷离,哪怕当事主角不是裘安,也免不了要八卦两眼的。
更何况那就是裘安!爆火几年,硬是挖不出一点黑料粉料,为人端庄又清冷,到哪都像按写好的剧本一般谨言慎行。闹出过最大的抓马事件就是被染拢扇的那两巴掌。而现在在她身边作妖的染拢,正是那行走的两巴掌,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敬酒,也要看!
染拢的注意聚焦在裘安张开的嘴上,而裘安轻睨了意图打断她们的袁成荫一眼,不予理会,垂眉衔住了染拢手里的肉,还有她的拇指。
拇指传来异样的触感。裘安的唇软软的,湿湿的,热热的。
她又想起和裘安接吻的时候了。不是她有多迷恋,是……一定是酒精在作祟。
裘安没有松开她的手,浅浅探着舌头想要把肉卷进嘴里。
自然,也要舔到染拢的拇指。
脑子里嗡响一声,染拢手一抖,胡乱地将羊肉塞进了裘安的嘴里。末了,她抽出手指,也抓起了酒杯站起身。
众人提着一口气,她们看到裘安接受了染拢的投喂,虽不知细节,但染拢脸红心跳的反应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闹闹哄哄的推杯换盏间,只有裘安还坐在椅子上,细细地品味着口中的肉。
她交握着双手撑在下巴上,嘴角挑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心想,果真是比摆了盘的要好吃。
-
聚会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人群往外散去,走着走着,袁成荫想起了席间喂食的那一出,依然心有余悸。
她想找染拢问问,问她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喂裘安,但染拢醉得七荤八素的,不像能讲清楚话的样子。
她想问问裘安,为什么要接受染拢的投喂,她明明知道今天……
哦不……她一回头,就看到裘安搂着染拢的腰,把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
算了。
反正影片如期上映就行了,热搜啊,舆论啊什么的,真要操心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的。
导演嘛,电影拍完,当好鸵鸟就行了。
裘安抱着染拢往自己的车上钻。毕竟侯姐也醉着,没法照顾染拢,那她自然要担起这个责任。
刚想关上车门,又瞧见制片人王姐虚浮着脚步走了上来。王姐今晚也喝了不少,连舌头都有些大。
王姐拦住了要关上的车门,满嘴酒气冲车内吐:“裘安啊,染拢啊,我看了成荫发给我的带子,你们的表现非——常非常非常出色!这部片子能不能爆就全靠你俩了……哎呀,还好当初你坚持要签染拢……”
“王姐!您喝醉了!”裘安见王姐口无遮拦,赶紧打断她。
“我没喝醉我!这才哪到哪啊,再转个三四场都没问题的!”王姐笑嘻嘻地说着,她忘了这是她年轻时才能做到的事。
染拢的眼睛在两人间流转,迷醉的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
她有一个特殊的超能力,就是尽管醉得厉害,也还能如常地思考,即便事后也许会忘。
当然,即便“如常”,偶尔也会更加出格,更加不讲逻辑一些。
她看了看王姐,又看了看略显紧张的裘安,问:“王姐,您刚刚说什么?是裘安坚持要的我?”
“是啊,怎么了,你难道还不知道?”
裘安打岔:“你别听王姐的。”
“裘安,你先别说话。”
裘安只好闭上嘴。
“哎呀,怎么都没人告诉你吗?你不会以为这个人情是成荫卖给你的吧?可不是这样的哦,你不要谢错人了,成荫还投过反对票呢!”
染拢看向裘安,裘安默默地别过了头。
染拢想到了什么,追问王姐:“沈自心高低也算是个主角吧,就算裘安再有名气,袁导反对了,出品方还能同意?更何况试镜那天您也在场,您看了我的表现,也不会投赞成票的吧?”
裘安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在一起,正好被染拢看到了。裘安刚想出声制止王姐回答,手背忽而一暖,是染拢把手覆了上来。
“所以裘安一介演员,把你们最权高位重的导演、出品、制片三方都压下去了?”
“哎呦瞧你这话说得,什么‘一介演员’呐?!咱们的出品方不就是裘总的工作室吗?那裘总的工作室,还不是听裘总意思来的?”
染拢愣住了。
难怪试镜两次都没见出品方的人来。她甚至想过,也许出品方和袁成荫有什么关系,毕竟她们在大学的时候有过约定……
再怎么想,也轮不到裘安来……
染拢理了理心情道:“原来是这样啊,谢谢王姐,我知道了。”
又多寒暄了几句,王姐才依依不舍地为她们关上车门。
一路无言。
染拢不是顾忌司机在场,只是刚刚喝了一肚子的酒,这会儿路上颠颠簸簸的,让她很想吐。
终于回到酒店,染拢一路直冲进洗手间,门都来不及关,抱着马桶就呜啦呜啦地吐了起来。
晚上吃得足够多,这会儿可有东西吐了。
羊肉浸在红酒里,在胃里翻腾着乱炖一下,热烘烘新鲜出炉。
染拢刚才缓过劲来,一闻着那气味,又出了一炉。
身后传来脚步声,染拢知道裘安这种表面功夫一做做到底的人,一定会强忍着恶心进来关心她。
她不想让裘安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伸手把嘴巴一抹,盖上马桶盖,按下冲水键。
刚站起身想把手上和嘴上的呕吐物洗去,可脑子晕晕乎乎的,酒精好似齐齐囤积到了头上,竟有种宿醉伴着晕车的难受感。
脚上不稳,差点跌到地上时,染拢的身侧忽而一暖,料想中的鼻青脸肿皮破骨折没有如期而至。
裘安已经赶到了她身旁,见她要摔,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
染拢努力地睁着眼睛,却看到手上的污渍被裘安的裙子蹭去了一大半。
费尽心思都没让羊油沾上的礼服,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弄脏了。
实在不痛快,倒还有些憋屈。
“这里,沾到了。”染拢无力地伸手指指。
“没事。”
裘安看都没有看那污渍一眼,直直望着染拢的眼睛。
“多少钱啊,我赔给你吧。”
染拢不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反正多少钱她这会儿都赔不起。但即便负债,她也会赔。
她早已习惯了背着债务过生活,可唯独裘安的人情债,她不想欠。
“没事的,送去清洗一下就好了。”
“胡说八道,当我没穿过这种衣服呢。”
“今天只是个小规模的聚餐,还是烧烤宴,我没有穿太贵的衣服。”
“知道是个小聚餐你还穿得这么,这么隆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正式杀青了呢!这是半路开香槟,很不吉利的你知不知……呕……”
话到一半,染拢又掀了马桶盖开始吐。
这一次,她没来得及低下身子,呕吐物溅得到处都是,地上、衣服上、甚至头发上……可裘安没想着躲开,没想着捏一下鼻子,甚至都没想过她的眉头,可以轻轻皱一下。
裘安依然半抱着染拢,一下又一下地顺她的背。
明明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染拢苦笑。
裘安至于把表面功夫做到这份上吗?总不是怕她口无遮拦地往外说吧。
再说了,她能说什么啊,自己喝酒喝得狂吐,一道回来的裘安见此无动于衷?
一百个评论里有九十九个都会说她该,还有一个会说冷脸的裘安好帅,好想嫁。
终于把肚子里的酒水吐得差不多了,染拢的神智也恢复了大半。
她推了推裘安,让她别再贴着脏兮兮的自己:“你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把裙子处理一下吧。”
“那个不着急。我先弄点温盐水给你喝好不好?”
“不要了,我想先洗个澡。”
“不行,不能洗澡。你还醉着,万一摔倒了怎么办?这浴室里到处都是坚硬棱角,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
染拢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呢?我这么脏脏臭臭的,也不能不洗吧?多恶心啊。”
“你要洗也不是不行,得找个人看着你。”
裘安后来后悔过。当初这句话没有指名道姓,说得太含蓄太留有余地,让染拢钻了空子。
“那,那,那把侯姐叫上来吧。”
染拢一定是把脑子喝坏了,才顺了裘安的意思说。
裘安:“……”
染拢:“……你那是什么眼神?行吧,我自己叫就是了。”
她们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侯姐也喝醉了。
所以当染拢拨通了侯姐的电话,却是由茜茜接通的时候,她狐疑了半晌,但很快就释怀了。
染拢问都没问就说:“侯姐喝醉了,她不方便。”
裘安的眼睛才刚亮起,手机那头却忽然传来一阵高喊:“我怎么就不方便了?我是你的经纪人,就算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很方便的!”
侯姐在饭局和车上睡了很久,这会儿即便精神有点问题,也很精神。
手机那头又传来茜茜的声音,她对侯姐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就行了。”
“不要——你伺候不了染拢的!你不知道她那个人,屁事儿一大堆,你不懂她的脾性,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
染拢举着手机黑了脸。
侯姐不懂事就算了,这茜茜也不知道捂一下她的嘴吗!
就这么让她说出来,多尴尬啊?
就在这时,旁观的裘安忽然开口:“你们两个一起上来吧,正好我也有点事要找茜茜。”
侯姐抢答:“嗻!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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