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发现，陆丞宇在他这里，越来越像块没规矩的石头。
比如此刻，陆丞宇正窝在他客厅那张旧沙发里，长腿屈着抵着茶几，手里捏着遥控器胡乱换台，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眉头皱得死紧。
“这拍的什么玩意儿？”
他骂了句脏话，音量没刻意压。
“编剧脑子被门夹了？”
沈砚之从厨房端着水出来，无奈地看他。
“别在我这儿说脏话。”
“我说剧呢。”
陆丞宇挑眉，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沙发空位。
“过来。”
他选了部黑白老电影，是沈砚之提过喜欢的导演作品。
起初两人还偶尔拌嘴，后来沈砚之低头改稿，耳边只剩电影里模糊的台词和陆丞宇渐渐放缓的呼吸声。
抬头时，才发现陆丞宇歪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眉头却还微微皱着，像梦里还在跟谁置气。
沈砚之拿了条薄毯给他盖上，指尖碰到他鬓角时，对方没醒，只是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
他忽然觉得，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挺直腰杆、说话带刺的“陆少”，此刻睡着的样子，竟有点像只卸下防备的大型犬。
陆丞宇也渐渐习惯了沈砚之的“不设防”。
有次他早上来送文件，沈砚之开门时头发乱糟糟的，穿件洗得发皱的灰色睡衣，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刚睡醒？”
陆丞宇挑眉，视线在他睡衣上打了个转。
“作家都这么不修边幅？”
“被出版社催稿逼的。”
沈砚之打了个哈欠，侧身让他进来，语气里带着没睡醒的抱怨。
“明明上周才交过章节，今天又来催，好像我是打印机似的。”
陆丞宇坐在沙发上，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编辑“没人性”、“不懂艺术”，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换作别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早就被他怼回去了。
可听沈砚之抱怨，竟觉得……有点意思。
*
*
更有意思的是沈砚之的胆子。
有次陆丞宇赖在他这儿过夜，第二天快中午才醒，刚坐起来就听见沈砚之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陆少终于舍得睁眼了？再不起，午饭都要变晚饭了。”
陆丞宇赤脚踩在地板上走过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胆子肥了？敢调侃我了？”
沈砚之手里的锅铲顿了顿，没躲，只是偏头看他。
“难道不是？”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暖得像层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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