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是在陆丞宇家整理旧书时看到那条消息的。
手机屏幕亮着，是作家协会群里有人发的八卦，配图是陆丞宇和林家千金的合照，文字写着“陆家太子爷好事将近，与林氏集团千金联姻稳了”。
照片里的陆丞宇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笑靥如花的林小姐身边，侧脸线条冷硬，没什么表情，却足以让群里炸开了锅。
沈砚之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半天没敢碰。
他想起昨晚陆丞宇来的时候，眼底有很重的青黑，说话时总避开他的眼睛，临走前抱了他很久，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当时他只当是陆丞宇公司事忙，还笑着说“忙完这阵我们去胡同吃卤煮”，陆丞宇嗯了一声，声音闷得像藏着事。
原来不是忙。
他慢慢往下翻，群里的消息还在刷，有人说“早就觉得陆太子和那个作家长不了”。
有人提“听说那作家是沈骥的儿子，陆老爷子怎么可能同意”。
沈骥这两个字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沈砚之心里。
——那是他模糊记忆里，母亲偶尔会红着眼眶提起的名字。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陆丞宇的电话。
沈砚之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铃声自动挂断，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发白的脸。
他走到书桌前，翻开那本刚写完的小说，最后一章的结尾写着：“穿过人海，他终于握住了他的手，从此再也没放开。”
当时写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全是陆丞宇，可现在再看，只觉得字字讽刺。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胡同里的路灯亮了，像陆丞宇曾经带他看过的星星。
沈砚之拿起手机，点开和陆丞宇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一句。
“你今晚回来吗？我炖了汤。”
消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
直到深夜，门被轻轻推开。
陆丞宇站在门口，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看到坐在沙发上等他的沈砚之，眼神明显慌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
沈砚之抬头看他，没提照片，也没问联姻，只是指着桌上的汤。
“凉了，我去热一下。”
陆丞宇却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阿砚。”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有些事……”
“我知道了。”
沈砚之打断他，抽回手时指尖有些发颤。
“群里都在说。”
陆丞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沈砚之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陆丞宇，你爷爷让你联姻，是吗？”
他没等陆丞宇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在一起这么久，已经像偷来的时光了。”
“你不用骗我，也不用为难。”
沈砚之站起身，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外套。
“我明天就从公司分的公寓搬走，回我原来的书店，不会再打扰你。”
陆丞宇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解释自己绝不会联姻，想告诉他自己会拼尽全力护着他，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被爷爷“要么联姻要么我死”的威胁堵了回去。
门轻轻合上，带走了屋里最后一点属于沈砚之的气息。
陆丞宇瘫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碗没动的汤。
他终究还是让他知道了，用这种最狼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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