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中午,明城一中的食堂被放学的人潮瞬间点燃。不锈钢餐台在日光下泛着清冷的光,餐盘碰撞声、吆喝声、谈笑声搅成一锅沸腾的粥,黏腻的香气在空气里游弋。苏晚被林晓琪拽着胳膊,在人群里艰难穿梭,校服裙摆被挤得歪歪扭扭,发丝也乱了几分,活像被卷入漩涡的小兽,却仍努力维持着几分端庄。
“晓琪,人太多了,找不到位置的……”苏晚被拽得踉跄,指尖还沾着早间画水彩残留的淡蓝颜料,声音里满是无奈。林晓琪回头冲她眨眨眼,马尾辫扫过苏晚脸颊,活脱脱一只精力过剩的小雀:“相信我!食堂猎手从不失手!” 话落,她突然定在原地,眼睛发亮,猛地拽着苏晚往右侧挤:“那儿!靠窗倒数第二排!”
苏晚抬眼,果然见一张四人桌刚空出两个座。两人挤过去时,邻座男生端餐盘起身,椅背撞得苏晚后腰一疼,她忙扶住桌沿,白皙耳尖瞬间漫上薄红,像沾了晨露的花瓣。把餐盘搁稳,苏晚长舒口气,这才看清自己盘里是番茄炒蛋、清炒时蔬,林晓琪则捧着红烧排骨,油亮亮的酱汁沾在餐盒边缘,活像撒了层碎金。
刚用勺子舀了口饭,林晓琪胳膊肘突然撞过来,力道又急又轻,像春日里撞在窗上的蝴蝶。苏晚手里的勺子晃了晃,番茄汁溅在米色校服上,她懵懵抬头:“怎么了?” 林晓琪眼睛瞪得溜圆,指尖疯狂往斜前方点,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你看那边!陆学长!”
苏晚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勺子“当”地磕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她缓慢转动脖颈,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撞上斜对角那张桌。陆时衍坐在那儿,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袖口松垮垮堆在小臂,露出一截白皙手腕,像刚剥壳的春笋。他垂着眼,听对面江哲说话,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他在喝汤,骨瓷汤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越的叮当,像敲在苏晚的心弦上。
江哲正眉飞色舞说着什么,手在空中画夸张的弧,活像表演皮影戏的艺人。陆时衍却明显心不在焉,目光像被施了咒,隔三岔五就往苏晚这边飘。他看过来时,睫毛忽闪,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像夜空中试探着靠近的星子。苏晚的耳朵“唰”地红透,赶紧低头扒饭,勺子却怎么也舀不到米粒,食堂的喧闹突然遥远,只剩自己紊乱的心跳,在耳畔轰鸣如鼓。
“喂,陆时衍,你看什么呢?”江哲的声音突兀响起,苏晚的勺子差点掉进汤里。她僵着身子,听江哲顺着陆时衍的目光望过来,然后传来意味深长的笑:“哦~ 原来在看小师妹啊!我说你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物理竞赛题错三道,早读盯着窗外发呆—— 这是春心萌动啦!”
陆时衍的身子猛地一僵,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一路蔓延到下颌线,像被晚霞亲吻过的云。他慌乱地咳嗽一声,伸手推江哲的脑袋,动作又轻又软,像抚摸猫咪:“别瞎说。” 可推人的力道虚浮,连语气都带着虚张声势的凶:“再闹把你排骨里的脆骨都挑走。” 江哲夸张地捂住胸口,笑得更欢了,腮边酒窝随着颤动愈发明显,活像藏了蜜的小窝。
苏晚的脸烫得能煎熟鸡蛋,餐盘里的番茄炒蛋突然没了滋味,酸与甜搅成一团,像她此时紊乱的心情。她匆匆扒了两口饭,扯着林晓琪的袖子就往起站,声音带着颤:“我们快吃完了,走吧。” 林晓琪却像被钉在椅子上,笑嘻嘻往苏晚身边凑,活像只讨食的小兽:“急什么呀,离得这么近,说不定陆学长等下要问你画画的事儿呢!你看他刚才看你的眼神,黏糊糊的,肯定喜欢你——”
“你再乱说我真的生气了!”苏晚急得去捂林晓琪的嘴,指腹擦过林晓琪沾着油星的唇角,惹得林晓琪笑得直拍桌子。周围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苏晚窘得不行,拽着林晓琪的胳膊就往外拖,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她此刻尖锐的心跳。
路过陆时衍那桌时,苏晚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云上。她垂着头,发丝帘挡住发红的脸,却仍能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黏在背上,烫得她脊背发麻。陆时衍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握着汤勺的手紧了紧,汤勺磕在碗沿,发出细碎的响,像他此刻紊乱的心跳。江哲撞撞他肩膀,笑得促狭:“怎么不追呀?” 陆时衍垂眸盯着碗里的汤,雾气模糊了眉眼,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人家要走,我追上去像什么话……” 泛红的耳尖,泄露了他藏不住的懊恼,像枝头熟透的樱桃,轻轻一碰就会坠落。
出了食堂,秋风卷着桂花香扑在脸上,甜得发腻。林晓琪还在絮絮叨叨,活像只吵闹的麻雀:“我真没说错!你看他耳朵红成那样,比你画的夕阳还艳!下次再碰到,你得主动点——” 苏晚恼羞成怒,伸手去挠林晓琪的腰,惹得她笑得直躲,两人追逐的身影,像秋日里欢闹的蝶。打闹间,苏晚的书包带子勾住了食堂外的冬青枝,她慌慌张张去解,指尖被叶子边缘的小刺扎得微疼,沁出的血珠,像她此时紊乱的心跳凝成的露。
回到教室,苏晚趴在课桌上,把脸埋进臂弯,活像只受惊的蚌。透过布料的缝隙,她能看见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轻晃,像陆时衍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温柔又烫人,晃得她心神不宁。课间操时,她站在队伍里,总觉得斜后方有视线扫过来,回头却只看见斑驳的树影,像陆时衍藏在眼底的情意,朦胧又清晰。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结束,苏晚刚把课本摊开,林晓琪突然从后门探进半个身子,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活像只报喜的鹊:“苏晚!陆学长在走廊找你!” 苏晚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指甲掐进掌心才稳住心神,活像只被惊到的小鹿。
走廊拐角处,陆时衍背靠着墙,校服领口松了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像藏在贝壳里的珍珠。看见苏晚过来,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却又很快垂下眼睑,耳尖还带着没褪尽的红,像枝头残留的绯色花瓣:“刚才在食堂…… 江哲乱说的,你别介意。” 苏晚慌忙摆手,指尖碰到他校服上的纽扣,烫得缩回手,声音像含了块糖:“没、没介意!”
陆时衍望着她躲闪的眼神,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像叹息:“其实…… 其实这些天总碰见你,在图书馆,在画室,在跑道边…… 挺开心的。” 他说话时,睫毛不住颤动,像振翅的蝶,要把藏在眼底的星光抖落出来。苏晚望着他清俊的眉眼,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地疯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怕惊落枝头的雀。
这时,预备铃突兀响起,陆时衍猛地惊醒般后退半步,活像只受惊的鹿:“快回去上课吧,别迟到。” 苏晚点点头,转身时听见他在身后轻声说:“明天中午…… 要是还在食堂,能一起吃饭吗?” 她脚步一顿,匆匆回了句“好”,逃也似的跑回教室,掌心还残留着方才与他目光交汇时的温度,像揣了块小太阳。
此后的每个周三中午,苏晚和陆时衍总会“巧合”地在食堂相遇。有时江哲在,会笑着打趣两句,然后识趣地换桌,活像只通人性的灵犬;有时只有他们两人,隔着餐盘的蒸汽,说些画室的新作品、物理竞赛的趣事。陆时衍的目光始终温柔,像春日融雪,一点点化在苏晚心上;苏晚的耳朵也总是发烫,却不再急着逃离,而是慢慢习惯了这份温暖的注视,像习惯了午后的阳光。
深秋的一个中午,食堂的桂花香愈发浓郁。苏晚打完饭,看见陆时衍已经坐在老位置,朝她轻轻招手,活像株等待浇灌的植物。她走过去时,陆时衍突然起身,把自己那盘虾仁蒸蛋推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子:“你上次说喜欢吃,今天阿姨多打了一份。”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望着他耳尖若隐若现的淡红,突然明白有些喜欢不必说破,目光会记得每一次相遇,餐盘会盛满无声的在意,而青春里最美好的事,就是在烟火缭绕的食堂,与你共享一份温热的蒸蛋,和目光交汇时,那藏不住的欢喜,像糖丝儿,缠缠绕绕,甜了整个深秋。
日子晃晃悠悠,到了十一月中旬。食堂的玻璃窗蒙上薄霜,呵口气就能画出歪扭的图案。苏晚抱着饭盒走过长廊,看见陆时衍站在食堂门口,正和江哲说着什么。江哲猛地推他肩膀,陆时衍踉跄半步,却笑着抓住门框,目光扫过苏晚时,瞬间亮得像藏了碎星,活像只被点亮的灯笼。
那天的番茄炒蛋格外酸甜,苏晚舀了一勺,鼓起勇气说:“学长,下周美术社要办插画展,你…… 有空来看吗?” 陆时衍望着她眼下的小痣,喉结滚动,声音像浸了蜜:“好,我一定去。” 江哲在斜对角举着勺子比心,被陆时衍用书包带抽了脑袋,却笑得更欢了,嘴里嘟囔着“春天要来了”,活像只聒噪的喜鹊。
插画展前一天,苏晚在画室通宵赶工,颜料蹭得满脸都是,活像只花脸猫。清晨六点,她抱着画框往礼堂走,在转角撞见陆时衍。他眼窝泛着青黑,却举着保温杯笑,眼睛里的红血丝都透着温柔:“给你带了热牛奶,怕你低血糖。” 苏晚望着杯壁上他指尖的温度,突然想起食堂里那些无声的陪伴,原来有些喜欢早已在岁月里扎根,顺着目光、顺着餐盘、顺着清晨的热牛奶,长成了遮天蔽日的欢喜,不必说破,却比任何告白都要动人,像陈酿的酒,在时光里愈发香醇。
又一个周三,食堂里人潮依旧汹涌。苏晚和林晓琪好不容易挤到餐台前,林晓琪眼尖,指着不远处惊呼:“看,陆学长的位置!” 苏晚顺着望去,果然见陆时衍和江哲已坐在常坐的桌旁,陆时衍的目光正若有似无地往这边飘,像是在确认什么。
打好饭,苏晚深吸一口气,朝那桌走去。江哲一见她,立刻笑着起身:“我去添碗汤,你们聊。” 说着便端着空碗跑开,留下两人相对而坐,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陆时衍看着苏晚餐盘里的菜,轻声问:“今天的红烧排骨味道怎么样?” 苏晚没想到他会关注这个,耳尖又热了起来,磕磕绊绊回答:“还、还好,阿姨给的分量很足。” 陆时衍望着她的眼睛,认真说:“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周三我都帮你留意这份菜。” 苏晚的心跳瞬间失控,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别过脸,盯着餐盘里的米饭,小声说:“谢谢学长……”
食堂的喧闹声中,陆时衍的目光始终柔和地落在苏晚身上,偶尔与她的视线相撞,又会迅速挪开,耳尖却微微发红。苏晚吃饭的动作很慢,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静谧的相处时光,又像是在害怕这美好会稍纵即逝。
江哲添完汤回来,笑嘻嘻地坐下,故意大声说:“咱们食堂的氛围真好,适合谈情说爱呀!” 陆时衍瞪他,他却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吃饭。苏晚被这话羞得不行,匆匆扒完饭,找借口说要去社团有事,便逃离了食堂。
陆时衍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对江哲说:“你别再乱说了,会把她吓跑的。” 江哲却满不在乎:“怕什么,感情就是要慢慢磨,你看她刚才看你的眼神,藏不住的欢喜,只要你再加把劲,肯定能成!” 陆时衍没说话,只是望着食堂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在校园里总能不经意间碰到陆时衍。有时是在图书馆的书架间,陆时衍拿着物理竞赛题,却假装随意地问她最近画了什么;有时是在操场上,陆时衍跑步经过,会对她笑一笑,然后加快速度跑远。
周三的食堂,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每次坐在那张桌前,苏晚都能感受到陆时衍目光里的温柔与期待,那目光像一层轻柔的纱,笼罩着她,让她既紧张又沉醉。
十二月的寒风凛冽,食堂里却依旧温暖。苏晚和陆时衍坐在桌前,陆时衍看着苏晚被冻得发红的鼻尖,轻声说:“下次记得戴围巾。” 苏晚点点头,低头吃饭,心里却暖烘烘的。
江哲在一旁调侃:“你们这哪是吃饭,分明是在演偶像剧!” 陆时衍和苏晚同时红了脸,却都没有反驳。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在食堂的相遇越来越自然,话题也越来越多。从校园里的趣事,到对未来的憧憬,他们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而陆时衍的目光,始终如一,温柔而专注,像一盏明灯,照亮着苏晚的青春之路。
在一次食堂相遇中,陆时衍看着苏晚,认真地说:“苏晚,和你在食堂吃饭的时光,是我每周最期待的事。”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她望着陆时衍,轻声说:“我也是,学长。” 这一刻,食堂里的喧闹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之间流淌的温情,无需表白,却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此后,无论寒冬酷暑,每个周三的中午,食堂里那张四人桌,总会有他们的身影。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走过青春里最美好的时光。陆时衍的目光,始终陪伴着苏晚,成为她青春里最珍贵的记忆,而这份未说出口的喜欢,也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醇厚,愈发动人,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珍藏,直至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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