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川流不息，车内放着dj音乐。
“哦，baby，我们的感情好像跳楼机。”邱子衡大声跟唱。
很吵……
世界喧嚣依旧，宋川行眼皮都没抬一下，虚掩着目光，梨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过头去。
宋川行一直没有回复，他睫毛颤了颤，挺直了身子，整个人僵在原地，简直不知所措。
“算了。”梨织搓了搓手，觉得空气中飘着尴尬的气息，红着的脸消了一半。
她的目光投向车窗外的夜景，苑城的景色很好，山光水色混成一点，水面静静闪光，远山雄浑，记忆一幕幕纷飞。
突然一个颠簸，她身子一斜，东倒西歪。
“呀！”梨织惊叫。
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抓住她的双臂，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可以摸，你以前不是不喜欢？”
梨织的脸突然很红很红，像红苹果，不是害羞，而是尴尬。
她哽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梨织想起来，这渊源……
那是她高中的时候，枯燥无聊的晚自习，梨织在看着习题，嘟着嘴，鼻子下面夹着笔，又把笔拿下来转着玩。
同桌拉她聊天，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知不知道xxx的腹肌，有八块呢，上次打篮球的时候看到的。”
她接着说：“当时他很随意大方地撩起衣服来擦汗，我们看到的。”
转着笔的手一顿，笔掉落在地上，梨织蹲下身去桌子下面捡，一抬头，梨织当时的脸就和现在一样红。
那是因为害羞。
而同桌口中的xxx，不是别人，而是宋川行，听见别人讨论关于自己朋友的事，梨织开始莫名脸红害羞。
同桌不以为意，八卦地看着她，“你们关系那么好，你摸过没有。”
“啊！”
当时梨织大叫一声，引来一众同学的侧目，还有老师从讲台上疑惑的目光，“梨织，你怎么了？”
梨织只好畏畏缩缩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发颤道：“老师，我要上厕所，肚子疼。”
老师看她满脸通红，还冒细汗，关切道：“实在不舒服就去校医室。”
梨织匆匆忙忙跑出教室，只能听见自己乱跳的心跳还有她沉重的脚步声，哒哒哒踩在心上。
“咣当。”
两个人撞在一起，梨织慌乱中手随意乱摸，竟然伸进宋川行的校服下摆，胡乱摸了一把，摸到了他的腹肌。
不是八块，是六块。
但她干嘛要把这种事情记这么清楚啊。
当时她记得好像宋川行是笑了一下，然后把梨织扶了起来，梨织却是尴尬了很久。
之所以记忆这么清晰，除了实在是太囧以至于挥之不去以外，梨织当时躲了宋川行一个月，可宋川行偏偏又频频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也不算故意，当时他们的生活轨迹本来就很重合。
而梨织从那天以后就有了一个逆鳞——禁止跟她谈论腹肌。
同学猜测：梨织可能被腹肌男伤过。
梨织看着宋川行抖了抖，故作镇定地拍了拍他的肩，“哎哟，都多久了，你还记得那件事啊，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其实……这个人的爱好是会变的嘛。以前不喜欢，现在就喜欢了也很正常，不是嘛。”
是的，她都25岁了，喜欢有肌肉，力量强的男人怎么了。
“为什么喜欢了？”
宋川行看向她，目光深深，眸中坠下几点黑，侧脸和月色融在一起，清冷又洁白。
梨织一时倒也想不出来个啥正当的原因，总不能说是短视频刷的吧。
“你摸过别人的？”宋川行盯着她。
梨织为自己辩解：“没有，我这么纯洁善良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哦。”
宋川行点点头，侧过脸过去，眼尾带着点淡淡的笑，梨织看得不清楚。
车内放着摇滚音乐，后座两人闭目养神，都不言语。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邱子衡还在发问：“这么久没见了，你们不聊聊？”
“微信天天聊，见面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宋川行笑着说。
梨织垂着头，声音有点闷：“我想静静。”
她都想锤锤自己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进水了，唉，那可是宋川行啊，高岭之花，宛如神明的人。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她反省，反省，反省。
三省吾身。
车程挺远的，到的时候接近半夜，梨织等着他们把行李搬下来，再放进客厅，自己双手滑着轮椅进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梨妈起床，照例去给梨织的房间打扫卫生，一开门，看见床上躺着个人，惊喜道：“梨织，你怎么回来了？”
自从去了京城上班之后，梨织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梨妈只能守在电视前看她，每每看到在外独当一面的女儿，都会想起她还在自己臂弯里的时候。
现在梨织正在酣睡，露出一个肚皮在外面，平扁的肚皮，起起伏伏，看起来没有做噩梦，一只脚搭在床外，梨妈看了一会儿，过去帮她盖被子，摸在纯棉被单上的手一顿，目光在梨织受伤的腿上聚焦。
这是——石膏？
梨织受伤了，在哪受伤的，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梨妈狠狠叹了口气，满脸怜惜又无可奈何，摸了摸梨织的头发，在柔软的触感中感受温暖的温度。
她突然有点迷茫：当初支持梨织去京城是做错了吗？
梨织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什么，想转身，脚下却因为大幅度动作有点撕裂。
“啊，”她在梦中恍然间感觉到疼痛，“好痛……”
过了一会儿她又睡熟了，梨妈就这样一直看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像小时候她睡觉要人哄的时候那样。
梨织最终睡到中午日上三竿才起来，她艰难地伸了个懒腰，再把自己挪到轮椅上。
她昨晚睡觉前把轮椅折叠放在了床底下，今天却被展开放在了床边，梨织疑惑：是谁做的呢？
“梨织，吃饭啦。”梨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梨织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必定是她妈干的，准没错。
“妈，我马上就起来。”
梨织挪动着自己的双手慢慢往轮椅上扭动，一个不小心失去支撑，眼看就要头着地摔在地板上。
如偶像剧情一般，奇迹发生了，梨织的头被托住，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十分麻溜地把人转移到轮椅上。
梨织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乱跳的心脏才安分下来，慢半拍地抬头去看面前的人。
宋川行本来就比他高半个头，现在更是像一个巨人一样，她仰头看过去，宋川行就在阳光下对着她微笑。
高中的教学楼有一条长长的过道走廊，每到夏天的时候，阳光明媚，透过绿树枝丫，照射在上下楼梯上。
梨织在二楼，宋川行在三楼，他那时候也是这样，迎着阳光对她微笑。
少年还留着当初的学生头，经过修剪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顺滑，蓬松，看起来青春永驻。
梨织感觉自己恍惚了，宋川行怎么不变老啊。
梨织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你脸红了。”
宋川行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触感很软，□□弹弹，像是棉花糖。
粉红色的棉花糖。
梨织连忙捂住脸，她反驳道：“哪里脸红了，这是睡醒之后的气色红润，我本来就气色好，血气足，你别乱说话。”
梨织推着自己的轮椅往外去，她迫切想要逃离这个散发着宋川行味道的空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梨织觉得自己像是发烧了一样，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想离宋川行更近一点。
就好像她是一只溺水的鱼，宋川行是她的氧气。
宋川行往外走，长腿一跨，走到梨织后面，把住轮椅，他声音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我来推吧。”
梨织结结巴巴地说着：“不，不要，我自己……”
宋川行很霸道地推着走了，梨织也就解放了双手，任由他去了。
宋川行很少强硬的要求什么，不过那是对别人，梨织就想不通，他为什么，每次都对自己这么强势，明明朋友们都说宋川行是最没有脾气的“老好人”。
“川行，多亏了你，不然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梨织被推到餐桌边，看了眼她妈妈，又看了眼宋川行，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她还记得，当时高中的时候，她妈可是很不喜欢宋川行的。
“都是邻居，走动一下很正常。”宋川行低头笑笑。
梨妈也笑着说：“对呀，都是邻居，再说了，川行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好开火，我就叫他过来吃，谁知道今天工作忙，倒是让他干了不少活，我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
宋川行连忙为梨妈拉开椅子：“阿姨，你先坐，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不然你就是对我见外了。”
“啊啊啊，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这么亲密，我会吃醋的。”梨织鼓着腮帮子。
宋川行哂笑，给她夹菜，“先别吃醋，快吃个排骨补一下，我看你脸上的肉都少了，婴儿肥都没了。”
梨织接受宋川行的好意，一口把排骨上的肉嗦进嘴里。
“好吃。”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大多数时候都是梨织在讲自己的领导多么多么压榨，怎么使唤她。
“你怎么不辞职？”梨妈问。
梨织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他，有时候，又对我挺好的。”
两人沉默：“……”
“对了，梨织你在外面有没有谈恋爱？”
梨妈一脸吃瓜的看着梨织，宋川行也忍不住投去一个目光。
梨织脸抖了抖，露出一个吃了屎一样难看的表情。
“我是社畜，不配恋爱。”
说完梨织又想了想，“可能是，还没有遇见命中注定的人吧。”
宋川行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又舔了舔虎牙，心想：那他就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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