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前半小时，球员休息室里挤满了人。江欲川穿着那件黑色球衣，正弯腰系鞋带，余光瞥见门口的淮述，手里捏着个眼熟的书包，拉链上挂着枚篮球形状的钥匙扣，在灯光下闪了闪。
“来了？”他直起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随手抓了抓，露出光洁的额头，“林川柏占了前排的位置，说给你留了座。”
淮述点点头，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刚买的，冰的。”指尖碰到江欲川的掌心，像被赛场的热浪烫了下，慌忙收回手，“我……我去观众席了。”
看台上早已坐满了人，林川柏冲他挥手，身边的空位刚好能看见整个球场。淮述坐下时，发现椅子上放着条干净毛巾，林川柏挤眉弄眼：“江欲川特意让我带的，说怕你看比赛太激动，出汗。”
哨声响起时，淮述的心跳忽然和篮球拍击地面的声音重合了。江欲川在场上跑得很疾，黑色球衣被风掀起衣角，露出腰间紧实的线条。他投篮的瞬间，淮述下意识攥紧了书包带——钥匙扣硌在掌心，像颗小小的火种。
中场休息时，江欲川径直朝观众席走来，在栏杆外站定，额角的汗滴落在球衣领口。“看得懂吗？”他仰头问，眼里带着点笑意，“刚才那个三分，是不是比教你的时候帅？”
淮述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他忽然伸手，指尖越过栏杆，轻轻碰了碰他挂在书包上的钥匙扣：“找到了。”声音很轻，却像投进心湖的球，漾开一圈圈热意。
旁边的女生发出低低的惊呼，淮述的脸瞬间红了，刚要说话，江欲川已经转身跑回赛场，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在他心里画了道没说破的线。
终场哨响时，夕阳正落在篮筐上。江欲川抱着奖杯朝观众席挥手，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淮述身上。那瞬间，淮述忽然想起初中运动会的终点线——原来有些等待不是空的，是隔着时光，也能准确接住对方的目光。
灰灰（小猫）不知被谁抱来了，此刻正蜷在淮述怀里打盹。它忽然动了动，尾巴扫过淮述的手腕，像在提醒什么。淮述低头笑了笑，摸了摸掌心发烫的钥匙扣，起身朝赛场走去。
淮述抱着灰灰往赛场走时，江欲川刚被队友簇拥着放下奖杯，转身就看见了他。人群自动让开条道，江欲川大步迎上来，球衣上的汗渍还没干，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
“等很久了？”他自然地接过淮述怀里的灰灰，小猫在他臂弯里舒服地蹭了蹭，“刚才最后那个传球，是不是没看清？”
淮述摇摇头，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奖杯上，金属光泽映着两人的影子。“很厉害。”他轻声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包上的篮球钥匙扣。
江欲川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比教你投篮的时候厉害？”
“嗯。”淮述点头，耳尖发烫，“林川柏说……你让他留的毛巾。”
“怕你喊得太用力，出汗着凉。”江欲川说得坦荡，抱着灰灰的手臂往他这边靠了靠，“去吃冰吗？庆祝一下。”
灰灰像是听懂了，在他怀里“喵”了一声，尾巴卷住他的手腕。
路过球员通道时，林川柏从后面追上来，拍了把江欲川的后背：“行啊你，赢了球就甩队友，重色轻友！”他瞥见淮述手里的钥匙扣，眼睛一亮，“哟，这不是江欲川丢了半节课找的那个吗？”
江欲川咳了声，把灰灰往淮述怀里塞了塞：“抱着，别让它跑了。”转头瞪林川柏，“再说废话扣你下周的奶茶。”
淮述低头看怀里的小猫，它正睁着圆眼睛看自己，爪尖轻轻搭在钥匙扣上。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混着远处的欢呼声，像首没写完的歌。
冰店的冷气吹散了一身热意。江欲川给淮述点了芒果冰，自己要了杯柠檬水，吸管碰在一起时，淮述忽然想起初中那次，他也是这样，在终点线等了很久，最后只等到江欲川被教练叫去谈话的背影。
“想什么？”江欲川用勺子敲了敲他的碗沿。
“没什么。”淮述挖了勺冰，“就是觉得……今天的冰比以前的甜。”
江欲川笑起来，眼角的光比冰碗里的碎冰还亮：“那是因为，这次我没让你等太久。”
灰灰趴在桌上，爪子扒着碗沿，小心翼翼舔了口冰，抖了抖耳朵，像是在为这句话作证。窗外的晚霞漫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染成了暖红色，钥匙扣在书包上轻轻晃着，像个藏不住的秘密。
冰店的风铃忽然叮当作响，门口走进来几个穿着同款球衣的队友，看见角落里的两人时，立刻开始起哄：“川哥藏得够深啊！赢了球居然在这儿跟‘小家属’吃冰！”
江欲川眼疾手快地把淮述面前的芒果冰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挡住队友的视线，皱眉道：“再闹就把你们的那份全吃掉。”话虽凶，嘴角却没压下去。
淮述的脸瞬间红透，低头戳着碗里的芒果块，却听见江欲川忽然开口：“介绍下，淮述，我……很重要的人。”
队友们的起哄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口哨声。林川柏挤到最前面，冲淮述挤眉弄眼：“早该这样了！上次看你俩在操场对视三分钟，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淮述刚想反驳，手腕忽然被江欲川轻轻握住。他的掌心带着柠檬水的凉意，指尖却很暖，像有微弱的电流顺着皮肤漫上来。
灰灰似乎嫌吵，跳到淮述腿上蜷成一团，尾巴盖住眼睛。江欲川低头看着那团毛茸茸的影子，声音放轻了些：“下周联赛决赛，来吗？我穿你送的那双护腕。”
淮述抬头时，正好撞进他带笑的眼底，那里映着冰碗里的碎光，也映着自己的样子。他轻轻“嗯”了一声，感觉心里的某个角落，像被融化的冰一样，慢慢软了下来。
窗外的晚霞渐渐沉下去，路灯一盏盏亮起，把冰店的玻璃窗染成暖黄色。风铃又响了，这次是江欲川伸手替淮述挡开被风吹动的门帘，指尖擦过他的耳尖，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温度。
5、6、7、8章是同一天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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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球衣领口藏着的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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