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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记忆中的“自己”

等待才是最恐惧的。

可小小的她根本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储物间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穿着警卫制服的人,她们看到许岭时,眼里满是同情。

“宝宝,没事了,阿姨带你出去……”

后来长大了一点的许岭才知道,那场惨案里,帝都大学赛队的16个学生、4个带队老师、7个工作人员……全在总决赛前就已经被造神教的人暗杀了,尸体被藏了起来,造神教的人使用了“器”的技能顶替了他们的脸去参加比赛,目的就是在总决赛现场散播堕种,制造混乱。

只是为了给他们的主献上新鲜的血肉。

而她的父母,为了保护观众,也为了掩护其他人撤离,和金羽座雕一起,死在了和造神教的打斗中。

而躲在储物间里的小许岭,是幸存下来的十三个人中最小的那一个。

“堕种”感染性太强了,就算是已经撤走的群众,没被寄生的更是没有几个。

苏振死了,他的宠兽金羽座雕直到最后都还护着许婉的尸体,翅膀被砍断了一只,羽毛上全是血,却还在对着靠近的魔化宠兽嘶吼。

而当小许岭被警卫抱到金羽座雕面前,强撑着一口气的金羽,也魂归了天堂。

小许岭没有家了。

……

在那场惨案之后,帝都御兽大赛被叫停了,直到造神教在四年前被清算,才重新举办。

而小许岭作为少数存活下来的观众,也是那场惨案中,唯一的孩子。

三岁的孩子,连自己穿衣吃饭都做不到,根本没法在这个吃人的帝都活下去。

最后还是国家出面,处理了她父母的后事,卖掉了云端区的房子和家里所有的东西——包括母亲的培育设备、父亲的御兽装备,甚至是她小时候的玩具。

这些钱全部存入了一个特殊账户,只有等她十三岁觉醒御兽师资质后,才能凭自己的身份信息打开。

至于当下幼崽如何去生活,龙国儿童救援组织会每月定时打给她2000块的生活补助。

一半交给收养她的孤儿院,另一半直接打进她的个人账户。

说是个人账户,其实也是由孤儿院代管,只有她需要买学习用品、衣服时,才能申请支取。

这样做,也是防止孤儿院的职工动用孩子们的钱。

从云端区的小公主,到孤儿院的孤儿,小许岭的人生,一天之内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收养她的孤儿院,在宿州清水区的老城区,院子还算大,二十多个差不多大的新孩子挤在两个大房间里。

其他已经来了几年的大孩子们,则是八个人一个宿舍。

小许岭因为瘦小,又不爱说话,总是被其他孩子讨厌,或者说成被孩子们漠视更为准确。

许岭眼前闪过的画面里,一个比原身大的男孩抢了她的菜粥,小小的许岭穿着洗的发白的裙子想去抢回来,却被男孩推倒在地上,膝盖直接磕破了皮。

阿姨过来时,也只是把男孩拉开,安慰了她两句,并没有过多的责备——孤儿院的资源有限,阿姨要照顾的孩子太多,根本顾不上每个孩子的情绪。

从那以后,她就更沉默了。

五岁的孩子学会了自己洗衣服,自己整理床铺,甚至学会了在冬天用冷水洗头——因为孤儿院的热水只够晚上用,而她放学回来总是最晚。

上小学后,许岭的孤僻变得更明显了。

其他同学都有父母送的宠兽蛋,哪怕是最低级的E级宠兽,也能拿出来炫耀。

只有许岭,什么都没有。

有一次,小学班里的班长拿着一颗A级的风系宠兽蛋,在她面前晃:“许岭,你见过宠兽蛋吗?我爸爸说,这颗蛋孵出来的是疾风狼,以后能带着我飞。你爸妈是不是连宠兽蛋都买不起啊?哦对了,你爸妈已经死了,对吗?”

或许这只是孩童间单纯至极的炫耀,但这童言无忌的话语还是太过于刺耳。

比班长矮了一个头的许岭当时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没敢反驳。

她知道,自己没有可以撑腰的人,反驳只会招来班长和他的小跟班们更多的欺负。

那天下午,许岭躲在学校操场的角落里哭了很久,手里紧紧的攥着母亲留下的月光草幼苗——那是她离开帝都时从妈妈还没被卖掉物品堆里找到的,幼苗已经蔫了,她每天都用自己省下来的水浇它,可它还是慢慢枯萎了。

就像她望不见头的未来。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被迫长大的许岭开始学着大孩子去找能赚一点钱的兼职。

可她太小了,正规的店铺不敢收她,只能去做些零散的活。

早上天不亮,她就去菜市场帮卖菜的阿姨搬菜筐,搬十筐能赚5块钱。

中午放学,她去宠物店帮好心的老板打扫宠兽笼子,老板会给她半袋临期的虫系压缩粮——虽然是临期的,但加热后人类也可以吃的,她偶尔会吃一点当晚餐。

下午放学,她会沿着路边捡塑料瓶、废纸箱,攒到一定数量就卖给废品站老板,一个月下来还能能赚几十块钱呢。

虽然每天回到孤儿院时,她的衣服都是脏的,手上要么是搬东西磨出的茧子,要么是捡垃圾时被划伤的小口子。

但小小的许岭还是觉得很满足,她能稍微养活自己了,即使只是一周能多吃一顿粉条,或是吃一顿肉盖饭。

就这样,她开始一点点长大。

十三岁的年纪,别的女孩都开始长身体,脸上带着胶原蛋白的红晕,只有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高虽然有164,却瘦得像根竹竿,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脸色也总是苍白的,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这次晕倒,就是因为早上没吃早餐——她昨天帮废品站搬了一下午的废金属,赚了20块钱,一起存进了买宠兽蛋的存钱罐,结果自己忘了留钱,早上只能空着肚子来上学。

“唔……”

许岭发出一声轻哼,意识从记忆的洪流里抽离出来。

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这是校医宠兽药花精灵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没力气,头还有点昏沉。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醒了?感觉怎么样了小同学?”

许岭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胸前别着“高级医疗宠兽师”的徽章,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草绿色液体的玻璃瓶,瓶身上贴着“草系营养剂(低浓度)”的标签。

她是校医室的校医,李医生。

“李医生……”许岭的声音有点沙哑。

“先把这个喝了。”李医生把玻璃瓶递过来,“低浓度的草系营养剂,能快速补充身体缺失的能量分子,你这孩子,怎么又不吃早餐?”

许岭接过瓶子,拔开瓶塞,喝了一口。

草绿色的液体带着淡淡的青草香,还有点甜,滑进喉咙后,一股暖流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原本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肚子也不那么空了。

许岭垂着眼把整瓶营养剂喝完,学着原身的语气小小声的开口:“昨天赚的钱,我得留着买宠兽蛋……。”

李医生叹了口气,温和摸了摸她的头:“你啊,就算这样也不能不留钱买早饭啊!过两个月就是觉醒仪式了,你要是再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怎么能觉醒出好资质的天赋?”

觉醒仪式……

许岭心里一动,脑海里的记忆再次浮现——原身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觉醒仪式上觉醒一个对成为御兽师有帮助的天赋,哪怕是最低级的F级也行。

因为只有觉醒御兽天赋,她才能去联盟宠兽培育屋以70%的折扣契约一只宠兽,她才能打开父母留下的账户,才能有能力赚钱,才能离开孤儿院,才能……找到当年残留的造神教的人,为父母报仇。

哪怕成功觉醒天赋的人才不足百分之一。

虽然她不是原主,可那些记忆里的温暖和痛苦,都真实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母亲许婉温柔的笑容,父亲苏振爽朗的声音,金羽座雕温暖的翅膀,还有那场惨案里的鲜血和悲鸣……

这些都像一根绳子,把她和这个世界、和原主的人生紧紧绑在了一起。

“我知道了,李医生,”许岭抬起头,眼神比刚才坚定了不少,“以后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状况的,谢谢您!。”

李医生看着她眼里稀碎的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才对嘛。你先在这里歇会儿,等会儿我让宝石鸥送你回教室。对了,你同桌林晓刚才下大课间过来给你带了个面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了。”

许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包装好的全麦面包,上面还贴着一张小纸条,是林晓的字迹:

“许岭,记得吃哦,不然下次又要晕倒啦!”

林晓是原主在班里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同学,性格很开朗,偶尔看到原主上课捂着肚子,还会递一些小零食。

也是除去老师外唯一知道原主家庭状况的人。

许岭拿起面包,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面包很软,带着草穗的麦香,咽下去后,肚子里的空虚感减轻了不少。

吃完面包,许岭躺在病床上挂着葡糖糖顺带休息了十几分钟,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跟李医生道别:“李医师我休息好了,也不用麻烦您联系王老师喊宝石鸥了,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调配着药剂的李医生转头,对着起身的许岭叮嘱道:“那你慢点走,快放午休了,直接去食堂就行,我跟你班主任说一声就好。”

“谢谢李医师。”

鞠了个躬,许岭拿起自己的外套,打开医务室的门走了出去。

和记忆中的景色一模一样,接近哥伦比亚建筑风格的综合楼就在大操场的旁边,两排由学生组成的方阵分割在两边。

那是军训还没结束的高一学姐学长们。

路过教学楼走廊时,许岭还看到不少同学聚在一起讨论,话题离不开“觉醒仪式”、“宠兽资质”、“培育方法”——这是一个靠御兽师和宠兽支撑的世界,实力就是一切。

没打算先去食堂的许岭推开教室门门,室里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的身上。

“报告。”

王老师摆摆手:“进来吧,没事我们就继续上课了。”

许岭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就听到林晓压低声音问:“你没事吧?刚才可吓死我了。”

“没事,就是低血糖,喝了营养剂就好了。”许岭学着原身的习惯笑了笑,“谢谢你的面包。”

“谢什么呀,咱们是同桌嘛。”林晓摆摆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对了,刚才老师讲了虫系宠兽的基础饲养方法,我给你记下来了,你等会儿看看,有不懂的下课可以问我。”

许岭接过笔记本,对着林晓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她低头看向桌面,那本《论虫系宠兽的饲养攻略》还摊在那里,书页上有原主用铅笔写的小字,字迹很轻,却很认真:“好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宠兽啊~”

许岭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行小字,心里默默发誓:“会的,我会代替你生活下去,以你的名字,以我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创造一个奇迹,一个独属于我们的奇迹。”

讲台上的王老师还在讲课,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虫系宠兽虽然资质普遍偏低,但繁殖能力强,适应性好,而且部分虫系宠兽能分泌特殊的□□,是制作腐蚀药剂和融合剂的好材料……”

许岭翻开林晓的笔记本,认真地听着课,偶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几笔。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书页上,也洒在她的脸上,驱散了之前病态的苍白,留下了淡淡的暖意。

她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还很长,觉醒仪式、契约宠兽、宠兽培育、寻找造神教……每一步都不容易。

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熬夜备考公务员的许岭了,现在的她,是带着“许岭”的记忆和愿望,要在这个御兽世界里活下去、站起来的许岭。

崭新的未来在前方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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