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扰多日,麻烦良久,江某也不便在府中继续久留,今日特意前来向少城主辞行。”
一转眼方城主的丧事已过去半月,事情都处理地差不多了,江客臣也不便继续久留,这也是合理。
方迟生点了点头,没做挽留,只是在放下茶盏之后提出了一个要求,“江湖路遥,几多凶险。我若是孤身一人前去闯荡定是福祸难测,不知江兄是否愿意携我一同上路,互相帮衬?”
江客臣闻言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笑道:“少城主既有此意,江某荣幸之至。”
二人收拾好行囊,出现在方府门前时,正好与一同离开的宁为雨相遇,彼此之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不过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三人简单问候,关切叮嘱,就各自分道扬镳。
离开方府的宁为雨转身就来到了天一坊,畅通无阻地上到二楼等待。片刻之后,一位女子也跟着上来了。
“姑娘。”行礼的女子嗓音天生有些沙哑,脸上还戴着半副面具,容貌被掩去大半,让人看不真切。
宁为雨抬眼看向她,笑道:“这几日,你休养地可好?”
女子轻咳一声,才慢慢回答道:“多谢姑娘关心,属下办事不力,还望姑娘责罚。”
宁为雨轻点桌面,无奈地摇头,“这才当了多久的张婆婆,你都学会主仆尊卑这一套了?”
“银杉不敢”,话已至此,银杉便知宁为雨并无怪罪之意,语气也松快了一些,“不知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不急,你先给我讲讲方惟觉死前那夜,你看到的事情。”
银杉早将那日的事情在心中反复回忆了许多遍,此刻说起来也算是颇为流畅,“那夜,我收到姑娘撤离的暗示,就连夜收拾东西,打算趁夜离开。却突然听到屋顶传来动静,为了保险起见,我就悄悄上前查看。”
“只可惜,那人轻功极高,又做好了乔装,我若跟地太近必会暴露,所以只能远远地追着,没过多久,我便发现另外一人加了进来,他们的目标竟是后山。”
“这另外一人,你应该看清楚了吧?”宁为雨若有所思地问道。
银杉连忙点头,“不错,那人正是方惟觉。我见他也掺和进来,便知此事棘手,自然也不敢再继续贸然跟上。”
宁为雨抿下一口茶,叹息道:“可惜你也没有原路返回。”
“属下自作主张,想着趁此机会,或许可以在离开之前替姑娘分忧,盗出龙血玉手镯,便一路朝着方惟觉的院子走去,谁料却在那碰到了江公子。”
宁为雨单手扶额,微微用力,没有着急打断。
银杉却是有些羞愧,“属下自视过高,原是想将他杀了,以免暴露身份,谁曾想武功不敌,反被打成重伤。”说完这段败绩,银杉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不过,属下这几日回想下来,有一点觉得怪异——”
“这江公子武功如此高强,那之前为何还需要姑娘帮忙,助他脱困呢?”
听到这里,宁为雨倒是忍不住轻笑一声,她抬起眼睑望向一旁的银杉,询问道:“那依你之见,他应该靠本事直接杀出去,对吗?”
岂料银杉却对这玩笑之语未置一词,仍旧神情凝重,“并不,属下只是好奇,他武功这么高,为什么还会如此听话地受旁人摆布,乖乖去到城主府做替罪羔羊呢?”
————
江客臣知道,方迟生用江湖险恶为由,与他一同结伴而行,不过是托词罢了。
至于原因也很好猜,只是想跟着他找到自己的杀父仇人。
两人一路向南走了一天,才勉强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最近的城镇——落安镇。
因为靠近水里城的缘故,落安镇的生活也还算富足,行人来来往往,商铺比比皆是,两人就随意选了一间客栈栖身。
只可惜,好运就到了这里。
“二位客官,实在是不巧,今日这镇上的过路人有些多,这上等房只剩下一间了,还有间中等房,二位客官可愿接受?”
听完掌柜的这番话,江客臣与方迟生对视一眼,也无异议,便被引着往楼上去了。
引路的小厮是一个极有眼色的,见方迟生的周身气派,便知家底不俗,人也分外殷勤一些,“二位客官,上等房在三楼,中等房在二楼,这晚上更深露重,若是要出门走动,切记当心台阶。”
将上等房让给方迟生之后,江客臣便被领着去了二楼的房间。谁知走到楼梯前,小厮却是带着他往四楼走去。
身后的江客臣默不作声,也没有任何讶异的神色,只是随着他引路的方向一直往前走,最后停在一间房面前,方才止步。
使命达成,小厮便自觉退下了,徒留江客臣一人在门前驻立。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
今日,落安客栈的老板刚开门,就有人来订房间,并且还是一位出手阔绰的主子。一口气就包下了整个第四层,也不用人伺候,只需要替他留意一张画像上的人就行。
接到这种钱多事少的主子,掌柜自是喜欢,毫不犹豫地把事情安排下去,兢兢业业地替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
而在四楼房间中坐着的人,并不关注这些,只是一味闭目养神。更值得一提的是,在他身边一直坐着一个貌美的姑娘,也不言语只是盯着他看。
过了许久,闭眼的男子才睁开眼睛,突兀地说了一句,“他来了。”
此刻,一楼的江客臣正好进了门。
“阿卿,你说他是先上楼,还是先吃饭啊?”
貌美的姑娘,伸出手向桌上摸索了一下,将已经备好的茶推了过来,“喝茶。”
“阿卿,你理理我。”男子的语气是委屈的,可神情却不沮丧,反而还听话的把茶水取过来喝了。
“阿臣,杯子。”说完,阿卿寻着声音向他的方向伸出手。
阿臣把手放在她的手中,顺势往上一牵,温声道:“好了,起来吧,他会上楼。”
片刻,江客臣推门而入,阿卿明显要高兴一点,跟着竹帘的声音向他的方向伸出了手。
“阿臣!”
本就貌美的姑娘,虽然眼神无光,但这一下笑起来,依旧可以弥补一点缺憾。
“阿卿又听出来了?”江客臣伸出手,扶她坐下,也顺势坐在一旁。
“她哪听得出来,鼻子灵罢了。”一直站着的“阿臣”见她坐稳了,才回身坐到自己的主位。
江客臣淡淡地笑了,没有接话,只是拿起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才抬头看向主位上的人,询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路上紧赶慢赶,在今晨雨下之前刚落下脚。”
“倒是走的急”,江客臣把玩了一下茶杯,又把茶水原封不动放回去,“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许久不见,自然是想来看看你呀。”
江客臣看向这张与自己眉眼相似的脸,无奈摇头, “少主抬爱,属下愧不敢当。”
阿臣一向知他性格,也没过多为难,“行了,这次水里城一行,你受的伤,可都好全了?”
“属下侥幸,已无大碍。”
“你这人啊,过于无趣了些.,与你说话,太过拘束。”阿臣走过来扶起阿卿,赶人道:“行了,阿卿该累了,我带她去休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人走后,江客臣看着桌上阿臣留下的瓶子,缓慢抬手拿起放了很久的茶将它倒回一旁的茶壶之中,随后才拾起东西转身走了。
这一夜,他的梦,兵荒马乱,没有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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