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慈脸生沉,没因上官仪的玩笑担心,而是……他侧头望向鹿杏晗,鹿杏晗自然也看到了聘书,此刻她面色凝重,撵着衣服的手指已泛了白,却依旧撵着,眼紧盯聘书地点那几字。
这信的地址是鹿杏晗故乡啊!嵇慈立刻拍拍师妹肩,关切望她。鹿杏晗回过神,抬首对上嵇慈视线,用唇语轻吐:没事。
上官仪扮完见几人没反应,便叫叶子淇驮他于脖颈处,转头对后面三人道:“小鬼们,跟紧咯!”说着,手向前伸,道:“我们向永昌国进发!”
嵇慈三人相觑会便跟了上去。
他们这次比较轻松,倒不用坐马车,因为上官仪从头冠上取下发簪,那发簪呈三柳枝交叉,转眼竟分成三把木剑上下浮动。
上官仪滴溜看眼四人,乃指着叶子淇与他同剑,余下两剑由嵇慈三人自行分配。鹿杏晗心情低落,欲独享一剑,于是嵇慈简要和说明解简,才共占最后一剑。
剑是由上官仪控制的,几人只需坐着便行。上官仪控制剑缓缓向上,刹那间便如迅雷之势直冲九万里。
眨眼间便到了永昌国知睿郡,笃行村。
几人落于村外枯树处,刚落地,上官仪便吩咐道:“咱们分工,先寻村长进——”
上官仪未言完,便被鹿杏晗打断上官仪道:“师叔,我知道,直接跟我走吧。”她理了理因风凌乱的发丝,也没待众人回答,便心急的带起路来。
解简见此,扯过嵇慈疑道:“怎么了?”师叔与叶子淇也好奇的很,纷纷凑了过来。“我们先走,边走边讲。”嵇慈见鹿杏晗走得飞快,没有要的等几人的架势,于是用臂推着几人无奈道。
叶子淇抱着上官仪,与解简一起落步于嵇慈左右侧,几人跟的不近,保持了距离好不会跟丢,还能保证鹿杏晗听不到。
嵇慈道:鹿杏晗就是笃行村人,他与师父是咸和二年,受之前救助过书生的约,特来此地参加他的“荣归宴”。他们与鹿杏晗见得第一面,便是在宴上……
那是十一月份,知睿郡冬天冷得刺骨,嵇慈裹着笨拙的袄子,试着努力将手塞入袄袋内。他此刻与师父坐于宗师桌,离那新科进士就一桌远。
这新科进士虽身士普通,但凭现任官职,足以将酒席摆入祠堂。所以,当嵇慈见满墙官职位牌半祠堂时,不禁瞠目结舌。于是问向陈意念:“师父,他们怎么如此厉害?”
师父解释道,知睿郡位于北部,地势既有群山万壑,又有沃野千里。这造就了知睿郡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及深厚文化底蕴,以至于每逢几年,知睿郡必出状元,进士,举人等众多才子,即使代代更迭,知睿郡依旧为永昌输入大量高智人才,因此得名“知睿”。而知睿郡如此多地内,又当数笃行村才子数量最多,最出众。也就是这。
嵇慈点头,暗忖:这知睿郡真厉害,却还有点令嵇慈好奇的是,偌大祠堂,满堂酒桌,却无一位女性上桌。待吃过酒席,新科进士亲自来谢陈意念师时,嵇慈无恩于他,便退下了 。
祠堂外百米后才是村民住所,嵇慈本想溜达一圈,这才发现女人们都跪在自家门口,无论年龄,全全跪在家门口,吃着祠堂提供的“进士饭”。
嵇慈至少走过千米,大家皆如此。那这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他欲收回视线,眼神便被一瘦弱,身似乞丐的女孩吸引了目光。她也是老实跪门口的,但与其余人不同。她是唯一一个没饭吃的。
嵇慈不由走了过去,停在女孩面前。这女孩衣衫褴褛,稚嫩脸蛋全是污渍,且手脚生疮,单一人位于矮屋。
嵇慈蹲下来,柔声问道:“你几岁了?为什么要跪这?”
女孩见他,忽被一吓,后挪几步眨巴眼睛观察着嵇慈。
嵇慈一征,随即将袄子脱下,披于女孩身上,她衣服太破了,活像夏日穿得样,凡是裸露之处,皆皮开肉绽,还沾粘着血污尘土结成痂。
女孩本欲退,却望了左右女人们后,发觉无路可退了。因为她爹告诉她:今天见到婶子们跪在门口,便也去跪。至到婶子们起来,才可以起来。
见嵇慈披衣于她,她先是愣住,才嗫喏道:“14,我们女孩不可以上桌,会冲了进士的福气的。但文曲星庇佑我们,所以我们要跪拜感激神仙。”
嵇慈皱眉,不太相信这女孩才十四岁,因为眼前人怎么看也不可能只比他小两岁。不知怎的,嵇慈想扶起女孩,女孩却咬牙打掉他手惊道:“不可,会冲撞神仙的!”
嵇慈作罢,干脆坐在地上继续发问:“你叫什么,为什么你没饭吃呢。”
女孩答:“我叫鹿杏晗,我不饿。”说完,肚子便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鹿杏晗随即红了脸,昂首嘴硬道:“真不饿!”
嵇慈摸出馒头,是刚从席里拿的,还热乎呢。他一递过去,鹿杏晗便睁大眼睛,抢着啃了起来。
“说实话,没关系的。”嵇慈有点心疼鹿杏晗,不知是不是随师父开启斩妖除魔生活,以至于他对可怜弱小者格外怜悯,而一见鹿杏晗,心里就想有一根弦,非叫他不得不拨两下。
“因为我是女孩,娘没生弟弟,还死了。爹就告诉我我不配吃饭,我是扫把星,克死了娘,害得家里出不了状元郎了。”鹿杏晗吃的面红耳赤,边急吃边急解释道。
即使是披了嵇慈的袄子,鹿杏晗那握住馒头的双手依然发抖着,还蹭得白净馒头换个黑衣。但她却不嫌弃,吃的虎头虎脑的。
嵇慈听的恼火,愤愤不平道:“荒唐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爹!这样的恶俗!”鹿杏晗却抬眼不满反驳:“什么荒唐?这是上天的恩赐,只有我们遵守,才会有好运降临。男孩子们都是这样说的,那些婶婶们也是!”
她忽然是想到了什么,吧唧两下又续道:“不过我以后不用遵守了。我爹已经把我卖到杂耍团了,我可以去各地玩,他也可以有钱买新娘生弟弟了。”
“杂耍团可不是什么好地!”嵇慈愈发心疼鹿杏晗,“你还是女孩子,学那些危险事,很容易没命的。”
听到这,鹿杏晗含笑,勾手示意嵇慈过来,嵇慈一征,以耳侧去。鹿杏晗便小心翼翼道:“我会武功,可以杀妖怪,特别厉害,是不会死的。”说罢,她笑眯眯道:“这是秘密,要保密!”
杀妖?她竟会如此。嵇慈些许震惊,刚点头,便被一声惊呼吓到。
待他回首才发现是鹿杏晗的爹,正大叫让他滚,别碰他女儿。嵇慈也就忙起身与鹿杏晗告别,转身跑到不远处回头看。这看便见他爹一脚踹倒鹿杏晗,破口大骂她勾引男的,贱货……云云,全然不顾周围人们的围观,围观人像是麻木了,并没出言阻拦,只是老实吃自己的饭
再转头,陈意念道:“回院吧,结束了。”就这样,他们结束了第一次初见。
第二次是大年初五,除邪院内各峰都在迎财神,他们打开门窗,燃香放爆竹、点烟花,迎接财神,希望财神带来财富,在新的一年财源滚滚。
今天也是需要吃饺子的。
嵇慈早早便在厨房准备,他们很少用厨房,因为这里只有他和师父住,每年亦是两人结伴过,但师父对过年不看重,只全全交于嵇慈负责。于是,嵇慈今年准备一大早就包顿饺子给师父吃,他轻轻打开柜橱,便傻了眼,因为里面空无一物,连个葱的没有,这怎么包饺子?
嵇慈奇怪,挠头发信于江瑜白道:“昨天托你做的事没做吗?”
半晌,江瑜白不好意思的声音传入脑海,他道:“没,还是做了的,我派弟子帮你扫了屋,本想再买食物时,被江遮月发现了。你师父才与江遮月发生矛盾不久,所以她大发雷霆,不许我帮你,还抢了我信灵纸,锁我在屋里不让我托别人帮忙……只是不好意思,直到你们回来,我才出来。”
嵇慈自然明白,他叹气自知是打扰了江瑜白,于是向他道了谢,准备下山去买菜。除邪院在每春节期间,会派弟子下最近山巡逻,以保证百姓安全。师父每年带他做这事,这才耽搁了时间,直到除五凌晨才回的院。
他很快来到最近的老街,这老街是专门做集市用的,嵇慈找着找终于在一西角发现了肉铺,嵇慈向老板称了三斤五花肉,付了钱,拎走肉便向菜市场出发。
才靠近场口,就见一群人欢声雷动,交口称誉着这表演好好看之类的话。他本就还是孩子,见此也就挤入人群想看看是什么。
那是许多孩童,除三演戏在外,其余被关在不大的笼里,或是被铁链琐喉。
一大人腰带刀,手拿碗谄媚地向众人索要钱财,口道:“初五财神生辰日,破财更添新财入。各位看官,多少赏脸打点赏~”
那三孩子,一男扮钟馗样,他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一把桃木剑。正用犀利眼神扫视两“鬼”,二鬼一黑一白,白的消瘦,黑的肥胖。嵇慈一见,便认出那消瘦的正是鹿杏晗。
她?嵇慈心里泛起嘀咕,还是眯眼再认了认。
此刻,钟馗大怒,以左手扼住白鬼脖颈,五指如铁钳般扣紧,让白鬼无法嘶吼遁形。又右手攥成铁拳,直接砸向白鬼面门。
白鬼挣扎,他顺势抬腿,用靴底狠狠踹向恶鬼膝盖,使其跪地臣服,整套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招式,全是压制性的“硬打”。群众连拍手叫好,道:鬼就该死!!!又指向另个鬼道:这还有!
钟馗随即扔出白鬼,那白鬼重重落地,口吐鲜血道:“被制服了……”这声一出,嵇慈就确定,这就是鹿杏晗。
接下来发生什么,嵇慈记不太清了。他目光聚焦于鹿杏晗,心中更生涟漪。突然,戏还未完,群众里突大叫一声,用极颤抖声指着笼子里一躺尸的男童,道:“妖啊!!!!!”
大家乱作一团,如惊弓之鸟纷纷逃窜。
嵇慈一惊,定目一看。只见角落那男童眼冒绿光,出猫耳,顷刻间,便咬断铁笼,抓着黑鬼,咬断脖子茹毛饮血起来。
钟馗吓得倒地,裤|裆一阵湿润,他竟被吓尿了。那索钱财的大人,抱起钱袋,也不管那些被锁住无法逃的孩童了,直接弃而逃之。
嵇慈放下肉上去,扶起钟馗,便掏出匕首抵住猫妖迎面而来的尖爪。鹿杏晗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伞,偷摸上以伞尖对猫背,顿时,猫锐叫身散绿光转身爪向鹿杏晗。
无论如何,鹿杏晗都没受过专业训练,随即便因躲避不及,重重被挠了一心口。
猫妖欲再上,嵇慈扯过鹿杏晗,飞身掏出符纸“唰——”粘着猫妖脑门。猫妖瞬间就不动了。
鹿杏晗眼泛金光拉着嵇慈衣袖,一字一句斟酌道:“好厉害,我也想学。”
嵇慈本就怜鹿杏晗,见鹿杏晗遇妖不怕,胆大单纯,也算除妖人才便答应了。
自从,嵇慈带鹿杏晗回了除邪院,也不管师父同不同意,反正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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