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淇将手收回,开始探小环的记忆。半晌,在几人的密切注视下,叶子淇紧闭眼,微蹙眉,他摇头道:“她记忆太混乱,根本就看不懂,多是色彩等……”
上官仪点头,指向墨初。但还未等叶子淇伸手,墨初便发出了动静,她手指弯曲,眼睛微张眨了眨,半晌,墨初彻底醒了。
她见众人时,意外镇定,只是扫视后用手抚上脸盘,只见指尖碰上痂,她吃痛地向下扯起嘴角,不知怎的,她忽肆意笑了,笑得张狂,狠毒。
“是他!他回来报仇了。”墨初盯着嵇慈厉声道。
“谁?”
“画皮鬼!”墨初厌恶道,她瞳孔睁大,时间似乎随其天旋地转……
嘉平三十五年,春。
墨初摊于水池边,右持笔,左按纸,她望着那铁画银钩,入木三分的临摹书字,很是不满,可她却说不出哪不满。只是心里有道声告诉她,你可以写的更好。
她撕碎宣纸,随手丢作一旁,纸落在废纸山顶,笔洗于黑墨池中。她正欲重摹那句“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时,墨母慌慌张张奔来,急挥手欢喜道:“墨初,姐姐生啦!生了个丫头!”
“姐姐生了?!”墨初手一顿,抛下毛笔提裙而起,手中墨被揩于衣上。她蹦哒到墨母面前,大喜着跳起,“娘,那我可以——”。话还未出口,墨母搭着她手,略嫌地指衣打断道:“换身衣,去看看姐姐。”
墨初本就是这想法,她随即垂眼下望,只见墨染衣成画,非雅画,而是滑稽那种。墨初点头道好,急匆匆转身离去道:“娘,你去拿一篮鸡蛋,我马上就能换好衣服!”她说着,跑着,忽就顿住回头道:“对,还有杀只鸡。”
“这丫头,还要你说。”墨母嗔笑道,望着墨初背影离去后,也看了看自己喃喃自语,“不行我也得换身。”
墨初紧张的握着母亲的手,站在姐姐房门口。程夫母未迎接,只是喜着拿过两人带来的鸡鸭鱼肉等,带两人到墨念兰房门口便离了。
再转眼。
墨母推开房门,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墨永兰头系白布,面色苍白椅栏板,极其无力抱着婴儿。房间冷清的紧,桌上只余得个冷掉的稀饭,和紧闭窗下那盆半黄的惠兰,似乎风一吹,这花就折了。
墨母走到床前,轻轻弯腰抱起婴儿,婴儿很乖,没哭。只是张嘴乐着,眼睛亮亮张望着墨母。墨初坐在床头,从衣里掏出几贯钱和个熟鸡蛋,她将钱塞在枕里,边剥鸡蛋,边轻唤道:“姐,姐夫怎么不在?”
墨永兰没说话,半晌,她浑身像抽去了筋骨,连抬眼的力气都欠奉,头滞重偏在一侧,才哑道:“读书呢,爹娘还没通知他。”
“什么嘛!这程父母是没家教吗?这种事都不通知,那什么事才能通知?等他们死了,在葬礼上?”墨初拨完鸡蛋,递到墨永兰嘴边,愤愤不平道。
墨念兰摇头,她太无力了,吃不下这鸡蛋,只得摇头,轻吐道:“他待我极好,勿怪他。”
“好个屁,他对你好,那他爹娘呢?没用的男人还娘子都护不住,可别谈好了。”墨初嗔道。话虽如此,但她还真不怪程贾汪,毕竟他对姐姐是真好。于是墨初当天偷偷传信告诉了程贾汪。
择日,程贾汪急匆匆赶回了家,还带来一男子。这男子样丑,留一绿疤占了半张脸。看着没个男人样,还时不时揩揩程贾汪油,选择留在程家照顾姐姐的墨初,见此不由针对男子。
墨初拦住男子,道:“你干嘛呆在我家,你没家?”
男子却痴傻羞道:“在书院,他救了我,我心悦他。”
听此,墨初大怒,指着男子骂道:“你有病就去看,你个死断袖,滚!!”墨初誓死捍卫姐姐爱情,忙赶他离开。结果这男子在姐姐姐夫面前变了样,不承认自己说过。
男子在姐姐月子期间,屡次向程贾汪示好。墨初真是见得恼火,不过令墨初欣慰地是,姐夫至死不渝,一心一意只有姐姐一人。
姐姐在姐夫的照顾下,身子逐渐好了起来。男子些许是见证了幸福的模样,在离开的前一天,对墨初道:“原来,爱是这样的吗?”他说得呆滞,一愣一愣望着琴瑟和谐夫妻俩。墨初没回答,只是翻白眼。
第二天,男子消失了。姐姐也变了,变得暴躁,她抗拒接触墨念兰,抗拒墨初,程贾汪等身边人。还虐杀家里动物,吃活物。墨初害怕了,与姐夫一齐想对策。可连着几月,他们找过道长,喂过掺着符纸的水,绑姐姐驱邪皆没用。
至到那天晚,姐夫告知墨初要先看姐姐,托她照顾墨念兰。她道好,抱着墨念兰在庭里玩耍,墨念兰真得乖巧,从不大吵大闹,只会笑如花,挥手求抱。墨初正摇着墨念兰,从姐姐房中忽就传来陌生男子声音,这声音墨初太熟悉了,正是那丑男子的。
墨初一征,抱着墨念兰便走到姐姐房的窗前,以指轻戳破纸,使单眼窥之。
这一见,便见程贾汪如出笼的野兽,脸即使涕泗横流,手却又急又狠,一下一下地用刀捅着姐姐……姐姐面无表情,只是睁大眼睛,呆呆望他,用那丑男子的声音道:“你不是喜欢这副皮囊吗?你不是告诉我爱是真诚吗?”她抬手擦拭程贾汪眼角,“可为什么我告诉你我是妖,还盯着这副皮囊……你却要杀了我?”
程贾汪拔出刀,脸狰狞挤在一起,破溃厉喊:“还我妻来!!!还我妻来!!!!!”他喊得悲痛欲绝,下秒,对着姐姐的脸一刀划下。
姐姐的皮囊忽成张纸,摊在床上,男子从姐姐身子里钻出,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呆滞道:“她被我吃了,她心脏吃起来太苦,我还不喜欢吃呢。”
房间血污四沾,不止床上,地上,桌前……程贾汪似乎不止尝试杀他一次,只不过每次都失败了。程贾汪不挣扎了,他躺在地上。任凭妖弯头用好奇地眼神侵略他,用那血唇亲吻他,他征征望天,忽就笑了,喃喃自语道:“吾妻素畏孤,今独行泉路,定是惶然。吾携此心赴九泉,伴卿不再怕幽冥。”
说着,他在妖的注视下,起身拿起墨永兰的婚服,将它绑在房梁上,就这么上吊了。那妖却还在好奇望着他,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墨初大惊失色,却不敢声张,她看着妖见姐夫身体变凉,离开。自己这才报了官。一开始,官见诡异,申来伏邪司。伏邪司为不让群众大慌,便扯谎道:“是夫妻两人感情问题。”将案子记录在案,并不让墨初对其他人说。
他们扣压墨初于姐姐葬礼后放行,自此,母亲气死,墨念兰也改姓归还墨家。墨初一夜成长起来,记那妖仇。在未有钱时,逢清明拜姐夫姐姐,乃知妖常待姐夫坟前,就呆望着。有钱后,墨初找来道长,捉妖虐杀他,可都无计于补。
他认出墨初,也只是淡淡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墨初只笑道:“杀人偿命。”
他却记住了这个,回道:“你们笃行村许多人都杀过我……所以你们要偿命?”
“什么叫要偿命?什么叫笃行村许多人都杀过你?”墨初真是被气笑了。
他道:“我是这里蕴生的妖,至到有一人带我回家,让我干‘好事’……养他,他就考上状元了,考上后说是杀了我就可以得到书魂。于是我就被养在地下,那些叫学子的人,一个又一个拿刀捅我,我很痛,我却死不了。”
他顿了顿:“那天,地下来了个叫程贾汪的人,他告诉我,他们是不对的,我可以逃,我不该受如此罪。虽然我不懂,但是我逃了,我觉得他很好,就顶了一学子身和他同吃同住。他教会我很多,我问他为什么要教妖逃?他说明明是句玩笑话,为什么就被人当真,我应该自由。可没教过我杀人偿命。”
墨初霎时顿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可心中的仇恨告诉她,她不应该怜惜这个妖,所以当她想继续暴行时,妖不见了……
思绪万千,墨初眼神逐渐平静,时间重新回到了现在。
几人面面相觑,这事一讲出,这学子失踪案便清晰了。可还有个问题搁置在嵇慈心中,他道:“可后面的学子,女子们没机会伤害画皮鬼了,为什么画皮鬼却没放过他们?”
墨初苦笑,摇头道:“谁知呢?或许是有人利用?或许是哪句话被他听了进去……”
确实,按墨初经历来说,画皮鬼是个好奇,如孩童般纯真的妖。如果单单为了复仇,怎会杀无辜之人呢?所以他们除捉妖外,还需探清画皮鬼另一个目的。
“他对程贾汪的感情是什么?”解简出了声。这声刚出,上官仪便自信道:“爱!”
解简笑道:“爱的话,没必要以墨永兰身体去回避与程贾汪接触。”
“就是爱,”墨初叹道,“他在离开前还问了我,如果姐姐不像现在和姐夫恩爱,而是屡次拒绝姐夫,姐夫都不离开。这算爱吗?”
墨初肯定的点头,爱是常觉亏欠,程贾汪便觉得亏欠了墨永兰,没能让墨永兰享福一生,没能让父母认可她,没能让墨永兰在生孩子时有他伴左右。
所以,无论墨永兰如此,程贾汪皆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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