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沉感觉今晚自己接收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安予的身份,安予向他人介绍他时的戛然而止,安予的随从是龙宫的人……
正想着,安予从门外走了进来,“你先去洗澡?”
他怔了一下,随即转身看向安予。
江应沉没有接话,而是喊了声他的名字,“安予。”
安予被喊得心慌——他知道这次是真的瞒不下去了。
之前瞒着是因为害怕江应沉会对他不利,如今瞒着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他们面前,可这件事马上就要被解决了,他还要再隐瞒吗?他还瞒得下去吗?
总有一天会面对这些,瞒着也只不过是给彼此的心添上一堵墙罢了。
安予慢慢挪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他,语气带着不自觉的撒娇,“应沉。”
要说什么?我其实是龙族三太子?要向他解释发生的这一切吗?
盘算好的千言万语都没有说出口,反而是这一句未经大脑思考的话先崩了出来。“我喜欢你。”
江应沉身体顿时僵住了,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平常那般沉稳,“你……”
安予打断了他的话,“你喜欢我吗?我只想听这个。”
房间里很寂静,他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如实回答:“喜欢,但是……”
安予轻轻拢在他腰侧的手顿时收紧了,语气也渐渐带上点委屈,“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我只要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江应沉回抱住他,用动作告诉了他他一直都在。
……
安予从他身上退下来,“我去要两瓶酒。”
他转身要出门,却被江应沉拉住了。“醉了明天不好救人,我们就这样说吧,想喝酒我下次给你酿。
江应沉松开了他的手,示意他坐。安予坐在床边,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
江应沉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是龙?对么?”
“对。”
“其实……我真的不在意这些。”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不信任我,对吗?”
“不对。”安予坚定地说。“我一开始确实是对你有所防备,但是后来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
他睫毛垂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可瞒得越多,我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跟你相处得越久,我就越不想打破这份平静,我知道我真的太自私了。我只是想永远赖在你身边,永远只是一个刚好被你解救了的凡人,永远和你生活在山上的小木屋,我也不想,不想瞒着你啊……”
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满是草药香的怀抱拢住。
江应沉抱着他,手指在他发间穿梭,“别哭。”
虽然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带着轻微的颤抖。
“都是我的错,噬魂散……噬魂散明明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可是我还是连累了你们……还有你,差点被我害死了……我好害怕,如果我告诉你,你也会嫌弃我、远离我……”
“不会的,不管你是谁,在我这里永远都只是安予,即使你不是凡人,只要你想,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
没办法的……安予无比悲哀的想着。
江应沉又问:“那……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安予的脸埋在他胸前,哭得眼皮有点肿,索性闭上了眼睛。
听到江应沉说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安予说话时的语气终于平静了点,“我知道,你是一条鱼。”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有瞒着我的吗?要不是魔族的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江应沉下巴抵着他的头,手无意识地顺着安予的背,开口解释:“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凡人,后来,我以为你只是凡间闲修,不管是哪种,其实都很难接受与一只妖……所以才一直瞒着你,对不起,我也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你笨不笨。”安予抬头,毫不犹豫地、直直吻在他嘴唇上。
温热的气息喷到江应沉脸上,他没躲,反而伸手捏住安予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会来到人间?你说的魔族那个人,为什么要害你?”
“这个说来话长。”为了不让江应沉担心,安予还是选择了一语带过。
他继续说:“魔族其实分两派势力……”
其中一派是以赤夜为首的东魔族,另一派是以暗夜为首的西魔族,赤夜与暗夜虽为两兄弟,感情却一点都不好,他们分裂魔族,各成一派。
赤夜在魔族的势力比暗夜多得多,他父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他的姐姐许配给了赤夜,以此达到与魔族结盟的目的。
暗夜为了和他哥哥作对,与东海龙宫结仇,这次给他们下噬魂散的人,他可以百分百确定是西魔族的人。
江应沉听完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安予看着他的严肃的表情,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惊到了吗?其实也没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嘛!习惯就好了……”
安予还想继续说,忽然,江应沉看着他,语气认真:“你一直留在人间吧。”
“我会保护好你的。”
被他这么看着,安予感觉自己心跳又漏了一拍:这话跟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虽然知道不可能,可安予还是忍不住沉迷在此刻他和江应沉两个人的世界里……
如果时间能暂停在此刻……
他看着江应沉被月光照得发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开口:“好啊,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哦,我可是很危险的。”
江应沉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答应道:“一定会的。”
安予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瘫在床上,“好困啊,我们睡了吧……”
江应沉起身将桌上的烛火吹灭,抱着安予躺在床上。
安予被他抱着,忽然觉得好安心,身上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那个人还是自己最爱的人。
“对了。”江应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当时还没跟岚介绍我………”
安予笑了下,心里生出点调戏他的心思,“你想要我怎么介绍你啊?嗯?”
见江应沉不说话,安予自顾自说:“夫君?可是我们还没结婚,你也没有给我下聘礼,我不能随便嫁的,万一传出去别人说我是条轻浮龙。”
江应沉沉默了一会儿:“龙宫的聘礼……贵不贵啊?”
安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我要留在人间,不回龙宫了。”
“真的吗?那你爸……”
安予有点赌气地说:“懒得管他,反正他儿子那么多。”
江应沉在黑暗中抓住安予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带你回清心河成婚吧。”
清心河……江应沉从小长大的地方啊……在那里结婚,好像也不错。
安予无意识地往江应沉那边靠了靠,温热的呼吸撒在江应沉脖颈上,惹得他心跳频率都快了几分。
“可是你家里人会不会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啊,你想想,你是鱼我是龙,而且我也不贤惠,可能跟你爸心目中的儿媳相差很多。”
“不会的,我爹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
“安予。”江应沉忽然喊他的名字,安予眼皮耷拉着,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你还想听故事吗?”
安予觉得现在自己更需要睡觉。
可他嘴上还是说,想听。
“从前,有一条鲤鱼精……”江应沉刚讲第一句,安予就打断他,“停停停,你不会是想讲我们的故事吧?”
江应沉严肃道:“当然不是。”
“从前,有一条鲤鱼精……”
他住在山溪里,性子憨实,每天就爱晒太阳、找水草。
那年人间遭了难,魔气滔天,杀得人哭声响彻山谷。
鲤鱼精躲在树边,忽见天上坠下抹红影——是位红衣战神,拎着杆冒火的枪,杀得魔怪哭嚎,枪尖火焰能熔开顽石。
鲤鱼精看呆了,觉得这战神又烈又亮,像溪里罕见的红鳞鱼。
魔退了,战神在山里歇脚。
鲤鱼精天天往她跟前凑:送刚摘的野果,烤最肥的鱼,用溪水编小水车逗她。
战神起初烦他,骂他“多事精”,可他皮糙肉厚,第二天还来,见她淋雨就递荷叶披风,见她打坐就悄悄在枪上缠野蔷薇。
日子久了,战神不再赶他,会接过他的烤鱼,嘴上嫌咸,却吃得干净;见他被刺猬扎了手,会扔来药膏,嘴上说“别脏了我的地”。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可好景不长,仙界来了人,说仙妖通婚犯了天条。
战神被仙链捆走时,回头喊:“照顾好孩子!”红影消失在云里,像团熄灭的火。
鲤鱼精疯了似的闯仙界,被打得鳞甲脱落,终于爬到殿前,却只见到战神的妹妹,手上拿着颗滚烫的红球——是战神的火神灵丹。
“她魂飞魄散了,”妹妹哭着说。
鲤鱼精抱着丹,哭得像离水的鱼。
后来他独自带着孩子,常对着溪水说:“你娘啊,看着凶,心最软。她若在,定会嘴上嫌你笨,然后偷偷把最厉害的招式教给你。”
溪水流啊流,像在替谁等一个穿红衣的归人。
安予浑浑噩噩地听完,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仙界的人怎么都那么坏啊。”
下一秒他合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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