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渊一事暂且不提,宋荔崔惩他们面临着新的难题。
这些天,城中的粮草和兵器消耗巨大,眼下可以使用的库存已经不多了。
虽然粮草报请朝廷增援,已经在路上了。
但缺乏的兵器却不是朝夕可得的,一方面兵器运送容易受多方觊觎,另一方面朝廷也怕地方兵力强盛拥兵自重。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召集工匠就地生产箭矢刀枪等兵器。
“已经找到了全城所有的铁匠木匠,在城中专门找了一处作坊,让他们集中打造兵器。”杜策说道,他负责这项工作。
“这些天的产量还不错,大概再生产十天就够下次开战的数量了。”他详细介绍着。
五人从酒楼出来,信步走到集中生产兵器的地方。
作坊里,乒乒乓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空气闷热混合着金属、汗液和草木灰的气味。
一个个赤膊上身,汗流浃背的铁匠,挥动敲击着手中的铁锤,在火光的掩隐下,面容有些狰狞。
另一侧,一群木匠面对着成堆的木头,用斧头劈开,用锉刀推平,做成一根根标准的箭体和刀剑手柄。
面前的流水线秩序井然地运作着。
几人正准备离开时,看门的小兵进入作坊,对着这群劳作的工匠喊道:“劳伯威,有人找!”
几声高呼在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中被淹没,小兵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喊。
直到正在工作的铁匠们一个接一个放下了手里的活,安静听小兵讲话。
“劳伯威,有人找!”他又喊道。
“何人找我!”一道醇厚的声音从人群中想起,一个身材健硕,肌肉发达的木匠站起了身。
“是一位身穿白衣,面戴帏帽的公子。”小兵说道。
身穿白衣,面戴帏帽,这样打扮的人,最近城里可只有一位。
宋荔和崔惩交换了眼色,对着其余三人打了个手势,悄悄退出作坊。
宋荔推开门,就见到栅栏外面一袭白衣的男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厮,小厮手里抱着一件用蓝绸布包裹起来的长条型物件。
两人静静站立在门口。
而宋荔一行人则站在院子的角落,假装游客偷偷旁观。
不一会儿,小兵领着劳伯威从房间里出来。
在明媚的日光下,宋荔终于看清了劳伯威的外表,上身半裸,两条手臂上和胸部千册的肌肉上青筋虬结,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满头大汗显得他更加阳刚。
“是谁找我?”劳伯威大剌剌问道。
“伯威兄可还记得我?”白衣男子说完这句话,伸手将头上的帏帽摘了下来。
一张清淡又不失妖炽的绝色面容显露在众人面前。
“原来是修远兄,好久不见。”劳伯威见到故人,一霎间整个人高兴了起来,随之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景州城不太平,修远兄为何这时入城?”他问道。
被唤作“修远兄”的白衣男子,警惕得张望了下周围,本欲宣之于口的话在看到宋荔五人时及时终止了。
“现在不方便说,今晚我去你府上拜访详谈。”他警惕得看了一眼宋荔几人。
“当然。我约莫酉时下工,到时候请周兄来我家一聚。”劳伯威爽朗说道。
“一言为定。”说罢,周修远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五人,转身离去。
“杜策,劳伯威的住址劳烦找出来,今晚我要夜探劳家。”崔惩看着走远的白衣男子沉稳地说。
“好的。”
***
夜幕降临。
崔惩穿上夜行衣来到位于景州城南的劳府。
别看劳伯威如今只是被镇远军征用的木匠,但劳家祖上世代与木头为伍,乃是景州甚至周围城池远近闻名的木匠世家。
只是劳家子嗣日渐衰败,等劳氏木艺传到劳伯威这一带,就剩下他一个了。
虽然几代人积累起来的财富,让劳伯威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无忧无虑过几辈子。
但劳伯威还是凭借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劳家。
劳府依然气派。
崔惩将自己藏在房顶上,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里,一身黑衣的他完美的隐藏了自己。
大约晚上七点,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劳府门口,可此时劳府的主人还没回来。
不过几分钟后,路的尽头劳伯威缓步走来,他手上提着两包干荷叶包裹的东西,是不是飘出一些香味。
待他走近,看见已经站在劳府门口的周修远。
“修远兄久等,我去买了些酒菜。”劳伯威爽朗道,“快请进。”
“无妨,许久未见伯威兄……”两人谈话的声音至进屋后止。
崔惩轻手轻脚地挪动了位置,又小心翼翼拨开了一块砖瓦,屋子里的光亮和声音从缝隙里传来。
两人坐在桌前,劳伯威正将打包的烤鸡和烧鱼盛到盘子里。
周修远看着劳伯威熟练的操作,心中的疑问不禁问出口:“伯威兄何不雇几个下人打理府中事务。”
他见府里院子杂草丛生,亭廊的栏杆椅子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灰,整个劳府寂静无声。
“劳家只剩下我一人了。”劳伯威感慨道,“这些年来,血脉凋敝,到了我这一代只剩下我一人了,家父家母也在前几年仙去,我便遣散了一众管家仆役,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这人没那么多讲究,一屋一床足矣。”
周修远沉默。
他不知道这些年劳伯威经历了多少事情,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在记忆里,少年伯威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骄纵肆意。
“倒是你,十年未见,还和当年一般模样,我在景州都能常常听闻你的名号,无渊公子。”劳伯威话锋一转,不再谈论沉重的话题。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周修远谦虚道,“离了伯威兄制作的福呈,我什么也不是。”
“福呈,许久没有听到你的琴声了。”伯威又是一声感慨。
“修远,你这次来景州,所为何事?”伯威皱眉,“现在景州不太平,要是没什么要紧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我瞧着景州城失守是早晚的事了。”
“我来找你。”
周修远继续说,“福呈……福呈的音不准了,我找其他琴师调过弦,可都没什么用。
福呈出自你手,我只能来找你了。
既然这景州不安全了,伯威兄不如随我去京城,以你的本事,何愁不能把劳家再复昔日光辉。”
劳伯威摇了摇头,“我本就是景州人,这里有我劳家宗祠,这里是我的根,危难当头,我怎能弃之不顾?”
“可……”
“所以,我甘愿受镇远军驱使,在兵器工坊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匠。男子汉大丈夫,国难当头,岂能坐视!”
“可你也知道景州失守是早晚的事!”
房间里的两人沉默下来,安静得可怕。
半晌。
“明日,你将福呈拿来,我看看。”冷静下来的劳伯威说道。
“那就有劳伯威兄了。”
又是片刻无言。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周修远站起身,复杂地看了眼劳伯威,“告辞。”
劳伯威起身相送,趴在房顶的崔惩迅速调整位置,防止被发现。
劳伯威打开劳府大门,转身面向周修远,两人拱手作揖。
就在这时,一队士兵手握兵器举着火把从劳府门前跑过,迅速朝南城门跑去。
“修远兄……一路小心。”劳伯威欲言又止。
谈话听到这里已经足够,门外跑过的一队士兵让崔惩隐忧不安,他趁两人不注意,迅速闪身离开。
***
另一边,将军府中。
“报!”通讯兵从门外飞奔进来,朝着主屋跑去。
杜策站在主屋外,“将军命我值守在此,有事报我即可。”
“报军师大人,敌军来犯,敌军数量约有一万人,正在四面围攻。东、西、北城门尚能防守,南城门守将潘延龙请求增援!”通讯兵高声道。
“知道了,我即刻呈报大将军,你且先在此等候。”说罢,杜策转身走向主屋,脚步丝毫不显慌乱。
当他关上房门,手心里的汗将衣摆两侧濡湿。
“这可怎么办?崔惩还没回来。”他有些六神无主,虽然景州城的城防部署都是他设计完成的,但他只有理论,没有实操不敢估量未来形势的变化。
而且崔惩不在,军中没有可以发号施令的人,战情一旦延误,后果不堪设想。
“你先别急,赶紧回想一下城防可有薄弱点,计算好我军还需投入多少兵力才能应对,等崔惩回来好立刻下令。”宋荔提醒道。
事实上,出了外出探听情况的崔惩,其余四个玩家都待命在主屋里,一旦发生突发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如果崔惩迟迟不归……”
“我会替代他发号施令。”张有为说,“起码我是六营的营长,手下两千精兵还是可以调动的。”
“唰”的一声,主屋的后窗被打开,一身黑衣的崔惩从窗外跳进来。
“情况如何?”他问。
“池西再次夜袭,兵力一万左右,东、西、北方我军尚能抵挡,但南城门请求增援。”杜策回答。
“要再派多少士兵?”
“一万精兵,再加五千人更稳妥。”杜策回复,按照他先前的城防部署,勉强可以运用城防设备让守城士兵与池西蛮子战力相当,眼前守城士兵约有八千,四个城门各有两千,显然南城门的敌军攻势更加猛烈。
“就按你说的办。”崔惩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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