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已久的西院,重新亮起了灯烛。
夜已深,赵悦尚未安寝。
她坐在秋千上,随意轻晃,目光一寸寸扫过熟悉的院落,花架上的花已凋零,却是因为天气的缘故,除此之外,每一处都不曾有丝毫改变。
原以为自己许久未回,此处应是萧条清冷,亦或是已予他人入住,未曾想,今日方知,这西院虽空着,平日里却是一直有专人洒扫的。
仿佛住在这里的人,从未离开过。
“姑娘,”夭夭将一件披氅罩在赵悦身上,又给她拢了拢领口,道:“很晚了,该休息了。”
赵悦不语,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扫过院门,转瞬间,又垂下眼睫,却迟迟不起身。
夭夭观她神色,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天色也不算太晚,今夜月色好,若姑娘愿意,可多坐会儿……保不齐,还会有人来看姑娘的……”
赵悦沉默片刻,微微笑了笑,道:“回吧,大人他们今日已来过,这么晚了,也不会再有人来了。”
“我听王朝说,今日,展大人是出去公干……”夭夭见她神色难掩落寞,有些不忍,急急地试图安慰她。
“他……不会来了,即便回府,他也自有他想去的地方……”言罢,赵悦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然站起身,便要回房。
院门,就在此时被叩响了。
赵悦脚步一顿,却未回头,只吩咐道:“不要开门,说我睡了。”
“不开门怎么知道是谁呢?”夭夭并未理会她,只三步并做两步地去开了院门,动作快得赵悦都来不及阻止。
赵悦仍是没有回头,她怕,怕在这熟悉的地方,看到那个熟悉的人。
会让她回想起很多东西。
“展大人,您来得正是时候,我这会儿正巧有些事要去找洛樱,我家姑娘这里,便麻烦您多照顾了。”夭夭麻溜地从他身侧钻出去,还不忘回手将院门带上。
院中,重新陷入了寂静。
良久,展昭温润的声音响起:“我刚回来。我……并未有其他什么想去的地方……”
赵悦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有些微的窘迫,仿佛是不能示人的心意被发现一般无措。
还有些微微的着恼,怒意一起,便盖过了窘迫,回转身冲着展昭道:“你!你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见她终于转过身来说话,展昭的眼底不自觉漫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他深知她的脾气,若不是这般,今夜她定是不会理会他的。
“我刚来,只听到了这两句。”他自然地将话题岔开,温言道:“你身子如何了?我只听王朝说了个大概,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悦见他无意离去,索性也走回秋千旁,重新落座。
不能让他以为她怕见他。
“也没什么,只是贵妃请我入宫,做了一回说客,劝我效仿娥皇女英,与赵瑾一同嫁与庞晟,以平息太师府与襄阳王府的流言而已。”
她这两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展昭闻言,却早已变了脸色。
“太师府怎会将如意算盘打得这么响?这样过分的要求,他们是怎么敢提出来,又怎会认为你会同意的?”
“自是知道我不会同意,故此才有了后招。”赵悦一笑,笑中嘲讽的意味甚浓,“贵妃暗示皇兄,因我坚拒,言语无状,以至于令她动了胎气,原是要将这罪责推在我身上,从而逼迫得我不得不同意罢了。”
“那……你可允了?”展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赵悦没有立时便答,她深深瞧了展昭一眼,脚下微动,秋千轻轻晃起,透过花架的月光在她脸上掠过,斑驳,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神色。
“展大人,希望我是允了还是坚拒呢?”
“自然是……”展昭的话脱口而出,甫一出口,便硬生生刹住。
他自是不希望她允了的,但若是说出口,他却没有立场。
“自然是……按照你的心意来……”
良久,赵悦轻笑一声:“其实,效仿娥皇女英,好似也没什么不好。”
展昭的心蓦地一紧。
“毕竟,我不喜欢庞晟,若是嫁了他,倒巴不得他日日都不要来烦我,有个人分担,总是好的……”
“所以,你……答应了?”他的语音犹疑,有些颤。
“呵,那我倒也不至于自降身份至此。”
这前后的转折,吊得展昭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忽忽悠悠的,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没答应?那……便是抗旨,圣上是不是因此责罚了你?所以,王朝说你身子不适……”
他话中的焦急与关心掩饰不住,令得赵悦心中一动,她努力压制不该有的心思,暗暗告诫自己,这样的关怀只是因他本性纯良而已,并非对自己有多特别,定不可胡思乱想。
心理调整片刻,她才缓缓开口,微笑道:“并未……毕竟,我今日所中的毒,可比贵妃严重多了。”
这句话像炸雷一样,在展昭脑中炸开,他一时有些懵,待反应过来“中毒”二字代表着什么,人已经到了赵悦身前,单膝落地,抬手抓住她双肩,双手微微发抖,声音也有些颤:“你中毒了?什么毒?公孙先生可有法子?吃过药了吗?吃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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