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项近的心脏被洞穿,整个人被强行钉在了一旁的墙壁上,顿时鲜血淋漓。这钉是专门克制灵魂的,灵魂的强韧被削减,一些向心而动的术法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方辰渊一抬手,噬心钉“咻”的一下飞回他的手里,项近像是一滩液体,流到了地面上苟延残喘。
他看都没看项近一眼,衣摆往后一甩,原地坐了下来。
“裘雪,你们这样做只是浪费时间。”
方裘雪靠在门府的边上,把这场战斗从头看到尾,方辰渊也不藏着掖着,他知道方裘雪要借十子的力量把他的手牌全部看光。
可这些,早在很久之前照元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不是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看的?
“她要死了。”
“噬心钉,大罗衍术,日影全羽法,太上真元宝剑以及时间。这不就是我的全部了吗?裘雪,我说了,你们只是浪费时间。”
方辰渊和方裘雪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间的稀松日常。但其实这间房子,已经上演过数以万次的刺杀未遂了。
每次项近都会被方辰渊救活,然后又被他杀死,反反复复。方裘雪像是一堵墙,站在门口不让方辰渊离开。
“十子怎么不用规则?用了时间法则就失效了啊?”
照元看着里面死来死去,不说眼睛,连身心都要疲劳了!
伊雨有灵嘲笑他:“你让十子在有胜算前动用规则?你脑子没病吧?用了规则不就是去送死吗?”
送死的事几个人会做?
照元磨磨牙,有些愤恨:“这八子也真是个不爽利的!杀就杀了,还救来干什么!”
因为系魂城是方辰渊一手打造出来的城池,这里不会死人,他也不会让人死掉。如此一来,方裘雪的动机就很耐人寻味了。
玄厉看得却是饶有兴致,趣味颇多。
“他女儿拿到了天荒令,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他们两个之间的故事,当真有趣的紧。”
故事?
照元眨了眨眼睛,瞬息窜到玄厉旁边:“什么故事?!”
真够蠢的。
伊雨有灵摩挲着手,蠢蠢欲动,哭着眼睛美艳动人,眼睛却仿佛盯上了猎物的老鹰一般放肆一笑:“真是有趣,人还真多。”
玄厉吊着胃口故意不说,照元只能自己喋喋不休,不管三七二十一能猜一个是一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方辰渊对他女儿真是疼爱有加啊。”
方裘雪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赖着不走吧!
项近靠在墙壁上,地面上喷溅而出的血迹像是时光倒转一般迅速回笼,伤口飞快愈合,噬心钉留下的空洞疯狂长出血肉。
几乎是眨眼之间,项近就又能跑又能跳的了。得救之后,项近却不感到欣喜,坐在原地闭目养神。
方辰渊见她恢复好了,问方裘雪:“裘雪,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方裘雪淡淡一笑:“当然还不行!”
没奈何,他只得看向项近:“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项近睁开眼,良久后语气才不咸不淡地说道:“去钟楼吧。”
“你要去钟楼打吗?”
“嗯。”
或许这是最平淡的一次天地逐炼吧。交战双方都好像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悠闲得仿佛是在路边的面摊点了份线面。
“你吃饱了没?”
“还没?”
“你都吃多少碗了?怎么还没吃完。”
“现在吃完了。”
要去钟楼了,就说明……
方裘雪垂下眼眸,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原地,原地留下阵阵烟雾消散。
方辰渊先行一步,项近紧随其后。
下一秒,方辰渊和项近就来到了钟楼,出现得如此迅速,把还在钟楼观景的游人吓了一大跳。
有眼尖的人认出这男的是系魂城的城主,而另一位……
项近缓缓摘下眼布,睁开自己那刻有十字的双瞳。
与此同时,钟楼之上,巨大的秒针开始转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巨响。
“什么……那口钟,居然开始转了!”
人们惊恐的听着秒针转动的声音,那一声声敲击心门的倒计时,仿佛宣告末日来临!
意味着原本被定格的时间,也在此刻开始了流动!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影子!我们的影子开始动了!”
“是太阳!太阳要落山了!”
人们再顾不得八子与十子的突然出现或者即将展开旷古绝世的天地逐炼,纷纷逃窜,几乎是瞬间就将场地清空。
夕阳下,两个注定了结局的天地之子,将迎来自己的绝唱!
太阳,即将完成它几百年来未曾如愿的陨落!
“原来这才是你的规则……”
方辰渊有些出神,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时间流动的样子了。
项近拔出腰间的骨剑,沉沦的黑日流体宛若巨浪,淹没了地面,攀上墙檐摧毁墙体,冲垮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整个世界昏黄与阴影交织,钟楼内死亡蔓延,钟楼外,尹清漓的身影仿佛与地平线重叠,其右是即将落山的太阳,其左的惊涛骇浪的黑日。
尹绝世站在她的面前,俊美的脸是歇斯底里的癫狂。
“好!很好!没想到她的规则还有这个用处,你放心,等我杀了你,就送她下去陪你瞑目!”
“呵,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等我杀了你,就送你下去见尹华!”
突然!白雾狂风呼啸,足以冻结一切的寒潮席卷而来,无处不在,翻涌着势要将万物凋零!
白雾里,尹绝世和尹清漓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尹绝世的法阵百道叠加瞬间释放,却只见尹清漓周身花海飞舞,切割着空间,撕裂天空!
头顶之上,一座巨塔从天而降!
带着无数的佛光与外面恢宏的石像压向尹绝世!
阵法?
给我破!
一个身影携带着滔天的恨意挥出巨斩!
“尹绝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屠刃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杀向尹绝世。
尹绝世起左手做诀,百万只冰鸟听起号令与屠刃厮杀起来,右手指向天空中即将压下来的浮屠塔。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为什么是天地七子!”
万道阵法?
不,是数百万道!
齐刷刷的定向天空,像是一层厚厚的屏障,散发着夺目的炫光,搭起了彩虹般的桥梁,浮屠塔再进不到半寸!
以一人之力可破千军万马!
这就是天地之子!
不远处,方裘雪却勾起嘴角。
寅城天才,不过如此。
方裘雪剑指尹绝世,悬于莲花之上,尹清漓的身侧。两人双双站立,那莲花愈开愈盛,其模样逐渐妖艳起来。
红的似蝮蛇般窒息,美的如地狱旁开的曼陀罗花,用你的血浇灌白莲,用你的命助我杀方辰渊!
浮屠塔之下,尹清漓指尖划出金色的流光,地面上圣洁的莲花拔地而起,唯美得绽放开来。
浮屠塔下,莲花盛开。
佛说,渡人即渡己。
浮屠塔是悔过,白莲则是超度!红莲又如何?
以系魂城一个城为基点的阵法凭空显现,无数身着僧袍的古僧跪在地上虔诚的念诵着经文,木鱼声像风一样灌入这个落日之城。
就用这颂唱,渡我心爱之人,前往来世。
用这盛开的妖莲,替我母亲复仇!
如果项近不是天地十子刚好克制方辰渊,方裘雪和尹清漓要如何杀掉能够掌控时间的方辰渊?
天荒令和浮屠塔,这就是回答!
下雪了。
原来在这系魂城,原本是过着冬天吗?
方辰渊看着天空零星下着的小雪,不知不觉又想起自己刚来系魂城的那一天。他看向项近,即是嘲笑她,也是挖苦自己。
“我看不见你的未来。”
项近给骨剑附上黑炎,也看着那雪:“掌管时间的人,也能看见别人的未来吗?”
“三子找过我。他说,秒针倒计时的尽头,是你死。”
“而太阳落山之时,是我死。”
他们一起抬头,秒针已经指向了九。
那就是……还有三秒?
“再见了,十子。”
方辰渊拿出自己的画笔,一笔勾勒画出时间的长河,流水潺潺,无数光阴悄然而逝,仿佛历经了所有人的人生,而项近,位于时间长河的尽头。
谁能想到,方辰渊其实是一个画家呢?
项近站在时间的尽头,身躯化作灰烬。无论多么长命的人,最后只会化作一捧灰散落飘零。
在此刻,一个身影与她一起站在了时间的尽头。
方裘雪手持着天荒令,在这一刻冻结了时间。
若时间停止,天荒令会让它流动。若时间流动,天荒令会让它静止。
在万物之中,只有它不会因时间产生改变。
这才是真正的,刹那的永恒。
天荒,万物始于天地蛮荒,也会终于天地蛮荒。它是开始,也是尽头。
站在时间的尽头,往前走是过去,往后走是未来,但项近没有未来,所以她站在原地。
眺望过去,她看见了方辰渊的过去,又或者,是方裘雪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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