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问得直接而自然,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汪晨努力维持的平静外壳。她抱着花束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花瓣柔软的触感此刻也变得有些硌人。周围是喧嚣的毕业欢乐,只有她和他站在这象征功名与过往的牌坊下,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滞。她只能沉默,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视线低垂,落在脚下石缝里顽强钻出的一小丛青草上。
徐微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瞬间的僵硬和那片沉默的重量。他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和微微抿紧的唇上停留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仿佛是为了驱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他刻意用一种轻松调侃的语调说道:“啧,看来我们汪同学真是名副其实的好学生,大学四年竟然光顾着学业,连一场……嗯,幼稚的校园恋爱都没时间谈?”
“幼稚的恋爱?”汪晨猛地抬起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出声。她迎上他带着笑意的目光,那目光深处似乎有一丝了然,让她感觉自己刚才的失态和隐藏的失落都被他看穿了。这让她有些恼,又有些无处遁形的窘迫。
“徐总,”她微微抬高了下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和自我保护,“恋爱是否幼稚,恐怕不能用校园与否来定义吧?况且,把精力放在学业和前途上,在您看来,难道不是更成熟的选择吗?”
徐微中看着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瞬间竖起尖刺的小兽,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带着一种洞悉和包容。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下来,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你说得对。专注于提升自己,是值得敬佩的选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怀里那束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花,话锋又是一转,“不过,再成熟的选择,也需要庆祝和犒劳。毕业日一个人度过,终究是有些遗憾。”
他抬手看了看腕间低调奢华的腕表,姿态随意却不容置疑:“这个时间,食堂的饭点也过了。不如给我个机会,让我这个贿赂者把贿赂进行到底?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私房菜馆,环境很安静,算是我为刚才,嗯,不太恰当的玩笑,以及撞见陈老师那件事的双重赔礼,也顺便庆祝你毕业,正式开启人生新篇章?”他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坦荡地落在汪晨脸上,带着真诚的邀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汪晨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得过分、气场强大、又心思敏锐的男人。他先是戳破她的孤独,又调侃她的感情空白,现在却又抛出这样一个带着诚意的邀请。拒绝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毕竟她习惯了独处,习惯了自己消化情绪,尤其是在这种带着复杂心绪的时刻。然而,怀里那束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玫瑰,眼前这张含着温和笑意、让人难以拒绝的脸,以及那句“一个人度过终究是有些遗憾”,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毕业典礼的喧嚣仿佛还在耳边,母亲和武亦琛缺席带来的那块隐痛依旧存在,而此刻,一个意外的、带着些许神秘和善意的邀请,像一道光,照进了这片低气压。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又抬眼看了看徐微中。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复,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好奇和一丝微弱渴望的情绪攫住了她。也许出去透透气,离开这个被毕业氛围和失落感包围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坏事?
“好吧。”她听到自己轻轻地说,声音比想象中要平静。她抱着花束的手指稍稍放松了些,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徐微中的身边,“不过,徐总,这顿饭可抵不了封口费,顶多算利息。”
徐微中闻言,终于朗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越悦耳,带着一种达成目标的、毫不掩饰的愉悦:“好,利息就利息。不过,”他微微侧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含着促狭的光,落在汪晨脸上,“我请求你一件事,在外面,尤其是在这种非正式场合,就别叫我徐总了。这称呼听着,平白无故就把我喊老了好几岁,压力山大啊。”
汪晨被他突然的请求弄得一愣,抱着花束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花瓣。
“你可以直接叫我Ivan,”徐微中语气轻松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提议。他眼中促狭的光芒未减,却多了几分坦荡的真诚,“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这样也自在些。”说完,他不再给她犹豫或反驳的机会,很自然地转身,与她并肩而行。阳光慷慨地洒落,将两人修长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拉得长长的,渐渐汇入校园里流动的、充满青春气息的人潮。那束香槟玫瑰在汪晨怀里,似乎也沾染了几分初夏午后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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