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磔当机立断,起身一跃避开。蛇扑了个空,在树上晃荡半晌才稳住身形。他跑出小树林,抬手拍拍身上的叶子,裤腿粘上许多苍耳,他弯腰一个一个拔下来扔进小树林。
“大师兄!”
霍磔回头,见得一人从远处行色匆匆向他跑来,身上藏蓝色柘坞校服飘飘,来人正是驻守这一块的弟子。
“周粱?”霍磔不大确定来人姓名,试探性地朝那人喊了一句。
周粱拱手作揖,笑道:“是我,大师兄。”
“你这么在这?”霍磔问。驻守点并不在郑家庄,巡逻时间也理应在黄昏之后,怎会在这个时辰前来巡逻?
“大师兄可有耳闻湖水庄水鬼杀人一事?”周粱问,“这水鬼神出鬼没的,我们巡逻了几次也没有发现。”
霍磔伸手压住周粱的手臂,竖起食指嘘一声,“等等。”他下了隔耳术将周围屏蔽,这才回答周梁,“听说一些,现在怎么样?”
周粱道:“我现在不知道情况,此事已经发酵几天,我们巡逻时没能察觉有这个水鬼······湖水庄今早才有人来委托,已经有弟子前去湖水庄,具体情况还得等到晚上才知晓。”
霍磔道:“水鬼只在晚上出现?”
周粱点头:“委托人是这么讲,他说水鬼只在晚上出面,白天是看不到一丁点影子。”
霍磔道:“先探探那只水鬼的实力,别盲目冲动。”
周粱点头,道:“好。大师兄,郑府的事情可解决了?”
霍磔挥挥手:“解决了一半,这事闹腾一个多月,你们没有察觉?”
周粱脸红,抬手摸摸脖子,道:“郑老爷一直都是委托道观的,他不来委托我们,我们也不太清楚,而且巡逻时也没有感受到邪祟的气息······请大师兄责罚!”
霍磔明白,这属于家事,郑家若是没有人前去委托,他们也不敢枉然去插手管这事,将周粱打发走。
周粱道:“大师兄,那我先去湖水庄,告辞。”
霍磔点头,道:“去吧,凡事要万般小心,有事发信号。”
“是。”周粱作揖,御剑而去。他赶到委托人的家里,其他弟子在观察被害人的尸体、走访了解具体情况。
“情况怎么样?”周粱逮住其中一个弟子问。
“了解太少了,访问一圈,只知道水鬼长相丑陋,脸上还有一圈毛,问他们有没有人知道水鬼从何而来,都不太确定,倒是点出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石子湖。”
周粱知道石子湖,是一个封闭的湖,因湖岸有许多鹅卵石而得名。
“尸体可有何发现?”
“尸体皱缩,尸斑呈淡红色,口鼻腔前有许多白色泡沫,与平常溺水者有许多相似之处。胸膛前还有大片抓痕,有点像被大型猛兽抓伤······除此之外,尸体还带有些白霜。”
周粱疑惑,“白霜?”
“是。”
周粱思考一会,听到有人喊他,转头就忙起来。
柘坞弟子们不知道大家口中所谓的‘水鬼’到底是什么,只好布阵守着,在湖水庄放长线钓大鱼,先摸清楚这个怪物从何而来,从而瓮中捉鳖。
许侺下午出去逛了一趟,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湖水庄的水鬼。
“水鬼昨晚又出现了,我今早跑湖水庄一趟,欸,又没了一个!”
“这么可怕?!”
“可不是,说到底,湖水庄还是没有早察觉,这水鬼都出现好几天了,现在才去委托柘坞派。”
“这事闹得——你女儿婆家不是在湖水庄吗?”
“对啊,我今早把他们都接来郑家庄,当下在家中歇息,最近湖水庄不太平,在这安全点。”
许侺小声对宋真道:“湖水庄水鬼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怕是不妙。”
宋真扫视一圈,道:“先打听打听情况。”
“郑老爷家,可好?”
“不知道啊,昨天柘坞派和沽爻派不是来人处理了吗?”
“两个派过来?这事很棘手啊。”
“听说郑府怨鬼索命之事,是郑家的仇人做的。”
“真假?”
许侺和宋真两人征住,面面相觑。
“不是吧?”许侺小声道,“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在街上乱传。”
宋真摆手耸肩,道:“传来传去,待会又乱套了,大多时候,舆论就是这样来的。”
许侺道:“也是,一人一口唾沫便可淹死人。不辨真假便传言,此乃不智之举。”
两人打道回郑府,正巧碰到前来开坛作法的小道士。所有作法的东西,郑府已经准备妥当。
许侺坐在椅子上,背倚靠栏杆,好奇地瞧看。
郑家三口站在一块,郑老夫人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叨。郑公子整个人恹恹的,状态远不及早上,身上的懒散劲经过昨晚后散失大半。
捆灵袋里的魂魄扭动难安,霍磔抬手拍拍,原本想直接把捆灵袋放在法桌上让小道士作法,转眼想起昨晚的黑衣人,最后还是作罢,要是被抢,那就麻烦了。
小道士掐诀起引,左手拿摇铃,右手拿木剑,开始作法,其余的道士在一旁辅佐他。木剑轻挑,黄幡飘呼,经文唱曲揉进轻风,荡涤盘桓污秽,保家宅平安,渡怨恨冤屈,四方八泰,一往静息。
等小道士忙完,已是半个时辰后。郑家三口恭敬地将小道士一行人送到门口。
“多谢道士。”郑老爷道:“修葺道观的钱财我已经让人备好。”
小道士点头:“多谢郑老爷,郑公子受了惊吓,定要多加休养身心。公子若是无法心静,可到道观打坐念经一段日子。”
郑老爷道:“好。”
“郑公子跟花焉了似的,哪还有平日的生机活力。”陈乙抱手环胸。
“昨日被吓得不轻,没吓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许侺道,“你是没有看到昨天那个画面,他还算好的,现在能走能吃能睡,这要换作别人,早被吓痴了。”
试问突然冒出一个怨鬼揪住衣领让人偿命,谁不怕?
许侺看到霍磔,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霍磔。”
霍磔抬头,“嗯?”
许侺道:“湖水庄水鬼一事挺严重的,你们要不要去趟湖水庄?”
霍磔道:“湖水庄有人今早赶去委托,驻守的弟子早已到达。”
“哎哟!”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家仆赶紧将摔下阶梯的郑公子扶起来,郑老夫人凑过去,道:“儿啊!”
郑公子脸色发白,颤颤颠颠捂住自己的右手,道:“疼。”
郑老爷道:“快去请郎中!”
家丁马不停蹄,眨眼消失在拐角处。郑公子这一摔,竟然将右手摔骨折,郎中用夹板和麻布给他悬吊固定好,又开几副药予他养伤。
许侺凑到窗边探头瞅看,感慨道:“身体竟然这般虚弱。”
陈乙道:“常年昼夜颠倒,酒杯不离手,夜夜笙歌,身体能好到哪里去?”而且这一个月深受鬼祟惊扰,日日提心吊胆,夜长梦多,铁打的人都禁受不住。
许侺回房,掏出捆灵袋,忽然发现里边平静如云,她晃晃捏捏,袋子依然没有动静,她诧异:“不会吧?”
她解开小口,发现里边呆着的郑夫人母子不见踪影,一丝怨气也无,怨气消散怨鬼也就消散,可是,为什么——郑公子!郑公子右手骨折后,怨气消散了。
许侺百感交集:芳花有意,可浪子无心!怀恨之久,本该报仇,可到最后知道郑公子受伤,将心中怨恨放下,过往一切烟消云散,大抵他们也只是想讨他认个错——错在于辜负真心、不担当;错在于推郑夫人导致早产,母子二人撒手人寰。
是夜。皎皎明月高挂空中,缕缕薄云时不时遮住月亮,不让月光撒落人间,宛如调皮嬉闹孩童。
霍磔只身一人在街上闲逛,湖水庄冒出水鬼一事,惹得大家担忧,今晚夜市没有往日那般热闹。他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左瞧右看,偶尔拍拍挂在腰间的捆灵袋,枕手穿梭大街小巷。
路过一个花街柳巷,巷子灯红酒绿,彩灯高高挂起,女人花枝招展、身姿婀娜。“来啊,公子,今晚有新出的戏曲!”“公子里边请!”
霍磔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越往后,开门的店铺越少,多数店铺早早关门闭店回家休息。他漫不经心地往街道两旁的屋顶上睨眼,再往前走灯火尽少,昏一片黑,他转身往回走。
听得一声“哐当”,霍磔扭头看去,是位老人家带个小孩子,孩子手中的东西掉吧嗒掉地,弯腰捡起后牵住老人家的手。
“让你小心点,你瞧,又摔了吧。”
“我会小心的,阿婆别担心。”
霍磔收回视线,迈开一步,耳边传来一道轻微声音,他眉头一挑,侧身闪过,那人见没把捆灵袋挑起,手中的剑又往霍磔砍下,霍磔腰往下压灵活躲过,一记手刀劈开来人肩膀。
来人一袭黑衣,换一个斗笠,霍磔不敢轻敌,迅速拔剑与他交手。他方才闲逛两圈,还以为黑衣人不会冒险前来,没想到鱼儿还是上钩了。
有人眼尖看见这边打架,想往这边看热闹,瞥见霍磔身上的校服,激灵转身把大家催走。
“走走走,是柘坞派修士!”
“那个是水鬼吗?!”
“什么?水鬼都已经跑来我们郑家庄了?!”
一人一句,一时间乱套,三师弟和五师弟从后边溜来,疏散人群,道:“大家别乱猜!天色不早了,大家快回家休息!”闹哄哄的人群当下如惊弓之鸟散开,动作迅疾,关门的关门,回家的回家。还有人不怕死想看热闹,皆被弟子赶走,街道两旁二楼有人扒拉窗户探头往那边俯瞰。
三师弟拿一块糕点往上扔吓唬他们,大喊:“大家别看了,快关窗!”糕点砸在窗边散开,楼上之人缩头,伸手窗关上。
五师弟捧着糕点,道:“为看热闹还真是拼了。”
许侺从人群走出,看准时机,拔剑刺向黑衣人,剑锋划过黑衣人的面具,黑衣人退后慢了一步,面具被砍掉一角。
霍磔和许侺两人心有灵犀,一左一右朝着黑衣人钩去,黑衣人顿时落了下风,频频退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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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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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线钓鱼水祟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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