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快乐!”
“砰”的一声,香槟从酒瓶里喷射出来,细密的气泡蔓延。
孟晚晴往两个高脚杯里倒上香槟,递一杯给旁边的陈韫,“来,干杯!庆祝你分手,今天咱俩不醉不归!”
陈韫抬眼,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愁,她苦笑:“晚晚,为什么我明明脱离了苦海,却并不觉得快乐?”
孟晚晴想也没想,搂住陈韫的肩膀:“宝贝,情伤呢,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愈的,更何况是你爱了这么久的人。他也真是个混蛋,如果不是因为他天天 pua,我的宝贝你怎么会没了笑脸呢?”
陈韫面色柔和了些,举起酒杯,轻轻碰上孟晚晴的酒杯:“谢谢你一直陪着我。那就祝我分手之后前途坦荡。”
“祝你下一个更乖!”孟晚晴又碰回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两个人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七点,聊天聊地,陈韫抱着孟晚晴哭着把杨柯骂了个体无完肤。她其实也不怨恨杨柯什么,只恨自己眼光差劲,在这样一棵歪脖子树上吊了整一年,最后换来一句:“你写小说算什么正经工作,天天游手好闲等着我养你?”
陈韫不信杨柯没爱过她,只是人都是会变的,激素上头的时候,他话说得那么好听,柴米油盐中摩擦一整年,大吵小吵不停,他终于也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陈韫叹了口气,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眼角温热的泪水划过鼻梁,滴进酒杯里。北京的夜晚奔波着无数流浪的人,那些漂泊的,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在无数次生活的重击下消磨掉了最纯真的理想和本心。陈韫觉得自己实在是不食人间烟火,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生活。她不想弄丢自己。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就是个空想家。永远期待着灵魂伴侣般契合的爱情,永远期待着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永远期待自己可以实现年少时候的梦。其实社会早就给出了答卷,这些都是空想,这样身不由己的时代洪流里,竟然还有一条小鱼死死抱住理想的石头不放手。可是她充耳不闻,她说,理想才不是什么破石头,那是她在无方向的横流里不弄丢自己的浮木,她的灯塔,她的坐标。
可是杨柯——她的理想伴侣——把她的幻梦打碎了。第一个幻梦碎去,她也不得不直面剩下两个梦其实也是海市蜃楼的现实。
孟晚晴在沙发上睡着了。陈韫费了老大劲把她抬到床上。她走到阳台上,晚上的风吹过她薄薄的真丝睡裙,吹得她有些发冷,也吹得她清醒。
清醒,却也迷茫。
她订了张到新疆的机票,小学课文里的天山,她至今都没去看过,北京给不了的,新疆能给我吗?陈韫想着,床上传来孟晚晴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孟晚晴醒的时候,陈韫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陈韫,你要去哪?”孟晚晴正揉着睡眼,见地上敞开的行李箱,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
“新疆,我昨晚订的票。”
“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孟晚晴嗔怪,“出去玩也不知道叫上我!”
陈韫停了手上的活,拍拍孟晚晴:“你跟你男朋友约了今天约会,别忘记了。”
“我靠!”孟晚晴又一个翻身,“你不早说啊,我可啥化妆品都没带,你住到这酒店里连个像样的梳妆台也没有,我先回我那化妆去……”她喋喋不休的同时蹦跳着穿上袜子,鞋子,“亲爱的,我认识个新疆导游,我帮你联系一下吧,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别再遇上宰客的了……”
陈韫摇摇头,合上箱子,“我本来想一个人静静的……”
把药瓶也放进箱子里,孟晚晴不知道,陈韫现在得靠药物控制情绪。
出门,打车,在路上堵了一个小时,终于艰难地到了大兴机场。时间还早,她准备多写点存稿,如果过两天赶路没时间更新的话也好保持不断更。取票,办托运,二十斤的大箱子一脱手,她感觉自己轻松得像只小鸟。背包里一个电脑包,一支鼻炎喷剂就是她全部的家伙事。
过完安检就能坐下歇会了,午饭还没吃,陈韫又开始神游——一会吃哪家呢?点不点奶茶?包已经放进框子里过安检。余光瞥见身后的人也把一个黑色背包放进筐里。“还挺有品味,跟我买一样的包。”她暗自思忖着,不过仅一瞬的思绪。
“转身。”
她乖乖配合,任凭安检人员从裤兜摸到鞋子。她一向不精于打扮,出门也是随便一穿,舒适为主。上衣是纯棉,裙子是亚麻的,黑色长发随意散在肩上。全身上下连个金属块也没有,过安检机都没有发出响声。
陈韫太淡了。冷淡也算不上,说是淡雅吧,倒也没过多追求那个“雅”。她整个人像条林间的小溪,周身散发的也是冷冽的水和松树的清香,像个隐士,也像个不受世俗玷污的仙子。一身不事雕琢的简装,把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冰肌玉骨,飘然独立。
转身拎起包,证件什么的随意往兜里一塞,她慢悠悠地往登机口晃去。
走了两步遇上一家麦当劳,她也不挑剔,买了汉堡随便对付了几口。
她来得早——为了避免北京的早高峰——到登机口的时候没几个人,她坐下就准备开始码字,拉开背包拉链映入眼帘的......怎么不是自己的电脑?
陈韫一下子慌起来了,想必是跟后面那位“有品味”的人拿错了包。男人的背包装备很简洁,也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又外加了一台运动相机,小巧的设计,十分轻便,陈韫实在是没法通过重量分辨。
电脑里还有几篇存稿,u盘里还有一整本散文集......她急忙站起来,环视四周——黑色背包实在太多,不仔细查看分辨不出来到底哪个是她的包。她抓起那个“有品味的人”的同款包,准备找工作人员帮忙。她一只手挎着包,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手打字搜索机场丢东西的解决措施。
低头只顾往前走着,忽然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还没抬起头来,对面男人就已经拎起她肩头的背包。
“哎,你......”
“你什么你,你看这包眼熟不?”男人微微俯身,对上陈韫惊愕的目光,又拎起包逗小孩似的在陈韫面前晃了晃:“美女,这个才是你的包。”
陈韫忙接过包翻看,还好,什么也没少。“不好意思啊,包里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还好你送过来了......”男人又扯了扯嘴角:“说什么不好意思。”
陈韫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随便点了两下头,背上背包就往回走。包带从背后被人扯住,陈韫一个趔趄差点没后仰翻倒,那只有力的手臂又隔着包托住了她的腰。
“萍水相逢可是缘分啊,不加个微信吗?”
陈韫扭头,又一次对上男人那双桃花眼。她本不想过多纠缠,出门散心也没有什么艳遇的企划,怎么遇上这样一号人......心里吐槽着,还是打开微信二维码递过去:“你好,我是陈韫。”
男人掏出手机一脸满意地扫了码,“哪个yun字?”
“谢道韫的韫。”
男人笑着点点头,“很有文化呢,我叫徐既白”,顿了顿,几乎是和陈韫同时说出:“不知东方之既白”。
陈韫莞尔一笑:“后会有期。”
徐既白,真是有够奇怪的,这个男人的长相、气质和名字各是各的,互不相搭。已经走出去二三十米了,她脑海里男人的轮廓竟然愈发清晰起来:深棕色的皮衣,深蓝色牛仔裤,墨镜挂在胸口,简单的t恤里胸肌若隐若现,腰......倒是没注意到。皮衣肩膀显得很宽,谁知道有没有垫肩呢?陈韫写言情小说这么多年,早已深知男人的帅气大部分来自于女人的幻想,不过......那张脸确乎是无可挑剔,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浓密的粗眉毛下是一双深情的桃花眼。胡子刮得很干净,硬汉气质和都市精英风范在他身上竟然得到完美的结合。
怎么一说话痞里痞气的,既不硬汉,也不精英,名字呢,又像个书生,真叫人奇怪。
码了大半章,广播提醒登机了。今天码字速度倒是快,原来卡了很久的文今天居然文思泉涌。
订的座位靠窗,陈韫一向喜欢坐靠窗的位置。
陈韫上的早,来的时候飞机上还没什么人。她把电脑包掏出来,背包放上去,坐到位置上准备先眯一会。刚闭上眼,听到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痞里痞气地冲她打招呼:“仙女,有缘啊。”
眉头拧了拧,她睁开眼,果不其然是那张嬉笑着的帅脸。好像是因为刚才在脑海里美化了一番,她对徐既白没那么厌烦了,反而平白生了一丝好感。
徐既白在她身边坐下,陈韫没说话,继续把脑袋靠在窗户上睡觉。
“陈韫,你也去乌鲁木齐吗?”
“不然呢,我不去乌鲁木齐为什么会在这架飞机上。”陈韫心情不好,自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徐既白只是一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还没重要到能让陈韫挤出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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