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息紧张地点开消息。
“你好,店内有预订和外送服务吗?”
他看了三遍,变得很冷静,抬起头说:“他问我能不能预订和外送。”
周垚被他又意外又慢慢平静下来好像失落的样子看得有点怪,不明所以,“谁啊?要订菜呗?是不?”
“是。”陈息点点头,游朝越给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问他订菜,照顾前男友生意,还说你好,他人真好啊,还有礼貌。陈息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复说有的,拍了店里的菜单发过去,发完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沉默半分钟后问周垚,“有烟么?”
“有啊,但店里不能抽烟啊,欸不是,你不是不抽吗?”周垚真的很担心,他陈哥太不对劲了,“你咋了啊陈哥,订菜就订菜呗。”
陈息看着前方店门,街景不变,一如往常,门左侧隐约可见隔壁店的发财树树叶被风吹得摇曳,街对面麻辣香锅门口停着一辆黑车,那店生意很好,路上人来车往,他眼神放空。
你好。
在一起四年,接了吻,上了床,睡了不知道多少次,什么情话都讲过,原来现在到了需要说你好的程度吗?哪怕是说“你坏”“恨你”他心里也比看到这样一句话舒畅。
陈息轻轻笑笑,扯出来的扭曲笑容把周垚吓得不轻,"陈哥你咋了啊!陈哥!"
“走!走!”周垚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拍陈息的背,“什么东西!从我陈哥身上下去!”
嗙!嗙!嗙!
周垚以前当兵,掌掌有力,把陈息整个人拍得一顿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息突然间仰头大笑出声,周垚一惊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陈哥!!!”
嘎吱一声,推门进来的俩个客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发怵,对视一眼,开口问道:“怎么了老板?还做生意吗?”
“做做做,开店哪有不做生意的,”陈息抬手用袖子擦擦脸,抹抹眼睛旁的几滴水光,拿着围裙系上,从柜台出去帮客人点单,脸上挤出一个笑,“刚刚看了个小品,开心呢哈哈哈。”他顺手把周垚提起来,“炒菜去。”
周垚提着围裙进后厨,进去前扭头看陈息,话在口头转了又转,最后说:“陈哥,一会打烊你跟我回去把安神茶拿了喝啊。”
九点半,周垚把卷闸门拉下来锁了,戴上头盔跨上摩托。
“陈哥你看那车,”周垚一边戴手套一边示意陈息看对面,是下午那辆黑车,还停在香锅店门口,晚上一片漆黑,周垚车前灯照着他才发现,周垚眼神夸张,感慨道:“那车老贵了,哎,你说我什么时候要是也能有一辆就好了。”
陈息没看出什么特别,就是一辆黑车,锃亮,陈息情绪已经平复不少,安慰他,“你还年轻,努力工作,把店做大做强,以后当周老板了也买一辆。”
周垚的声音从头盔底下传来,“嘿嘿也是,也就百来个,指不定哪天我就挣到了呢。”
周垚骑在前面,陈息骑着电瓶车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去周垚家拿安神茶。初春夜里还是冷,中间等红绿灯陈息把防风耳罩掏出来戴上,照着后视镜理了理,余光瞥到一辆黑车,变绿灯了,周垚喊他,陈息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路上大概二十来分钟,他跟着周垚直接进来一路拐到他楼下。上楼拿了安神茶,周垚顺便塞了两罐腌菜,陈息道了谢,和他说自己下去就行了不用送,周垚叮嘱了两句注意安全。
周垚住的是个老小区,里头车多又杂,本来不窄的路上经常碰见随手停的车,陈息一路小心出来生怕刮着碰着。
从小区出来拐上正路,这离他家不远,骑车不到二十分钟。晚上拍完菜单后游朝越就没回了,陈息想着一会到家要不再问问,订菜也好,总比不联系强,正想着,旁边一辆车打着灯超过去,陈息吃了一嘴车尾气,只看到一抹黑影,又想到周垚说的他也要买一辆贵车,陈息觉得周垚真要买的话应该会买红的吧。
到家已经十点多了,陈息进屋先烧了一壶水,然后直接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身上暖和多了。
太晚了,这时候发消息有点不合适,陈息穿着老旧的灰色棉睡衣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摁灭放在一边,转而拿起安神茶研究。挺漂亮的纸盒,打开了里头一包包的单独包装,一盒里头有十包,周垚拿了两盒给他。他看看配料表,一堆中药材名字排了两行多,陈息看不明白,拆了一包,薄薄的白色茶袋包着料,闻着有点苦。
陈息把茶包丢进杯子里,拿刚烧开的热水倒了满满一杯,看着调解节目一口一口喝。
这调解节目调解不成,两位当事人默默流泪不肯开口,双方亲友团倒是情绪激动最后竟然直接在节目上大打出手,不知道是谁直接脱了鞋砸对面,一只鞋从镜头前飞了过去,对面不甘示弱飞了一双鞋回来。
陈息看得头痛,喝完安神茶就回房睡下,安神茶可能真的起作用,这一夜他睡得很沉,难得没做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刚到店里,陈息在小区门口买的包子刚吃两口游朝越的消息就来了,照着他发的菜单点了四荤四素,都要大份,约的时间是下周二晚上五点。陈息看了眼时间,他今天醒得早出门也早,现在不过才六点五十出头,游朝越是刚醒吗?
陈息把手里的三鲜包子咬下一大口,拿着手机回收到,想了想又发了个早上好,然后在刚刚打早上好时蹦出来的一溜图里仔细挑选,最后选了一个最姹紫嫣红的炫彩玫瑰早安图发过去。
一整天游朝越没再回过他。
唉,陈息心里说不明的期待好像落空。
转眼到周三店休,店里库存前一天已经清点好,把缺货菜品记好,要买的东西除了一些应季的菜比较特别,其他的餐馆常驻菜和佐料都差不多。他们店有固定菜单和少数应季特色菜,应季特色菜由周垚提前拟好,两个人都觉得没问题就打出来挂墙上,过季了的菜就叉掉,有新菜再拿记号笔写上去,大换季就全换新的。
休息日,陈息睡到自然醒,但这么多年作息早就固定了,说自然醒其实也才刚刚八点。周垚拟的单子已经昨夜里已经发他了,洗漱完出门骑车,一路过来车不多,电瓶车停在农贸市场门口,还不算晚,找位置没太费功夫。
早上的菜场非常热闹,早餐店门口摆着比人高的大蒸笼,一拿一放白雾蒸腾缭绕,香气扑鼻,做生意的各式店已经开门,煎煮焖炸,食物的气味交织成网,笼罩住芸芸行人。
陈息轻车熟路拐进一家粉面店,要了碗鲜肉馄饨拌面,等面间隙去隔壁老包子铺买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两个大肉包,端着东西回来面正好出锅。
他边拿出手机看买菜单,想着一会先去菜场杨姐那把蚕豆和茼蒿买了,拿着桌上的辣椒酱往面里加了两勺,筷子从下往上把面挑起拌开,陈息手里动作不停,继续看着单子。余光瞥见有人往桌上放了一碗面,随后一个人影在对面坐下,陈息把自己的东西往回拉了拉,下意识看了对面一眼,结果愣住了。
游朝越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是一件卫衣,头发放了下来,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从筷筒拿出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
隔着稀薄的白雾,陈息有一瞬地恍惚,好像又看见了还在读大学的游朝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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