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金纹灼痛如烙铁,谢无咎猛然惊醒。
他抬手去触,却摸到满指血渍。身下是熟悉的青玉榻——不知何人将他送回了天枢院偏房。
窗外雨声淅沥,已然是三日以后。
“醒了?”
谢无忧的声音惊得他猛地坐起。
兄弟俩隔着纱帐对视,对方额间赤纹已褪成淡金色,脖颈锁痕却仍未消退。
谢无咎定睛,谢无忧正把玩着桑清召从不离身的玉佩。
“师尊呢?”谢无咎嗓音嘶哑。
“你心里清楚。”谢无忧指尖窜起一簇幽蓝火苗——分明是云涯阁嫡传的焚星诀,“莫大人说,我们兄弟本该是一体。”
无咎这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也浮现出蓝色灵焰。
然而当他试图调动灵力时,脑海中却浮现出谢无忧的记忆。
“同命契转移了。”谢无忧掀开纱帐,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眉眼,“现在你我共享的不仅是记忆…”
话音未落,谢无咎心口剧痛,仿佛有无形锁链绞紧心脏。
而谢无忧竟也同时闷哼一声,指间灵焰倏然熄灭。兄弟俩惊愕对视,终于明白莫玄榭所说的“一体”是何意。
“他在哪?”谢无咎攥紧床褥,“师尊…”
谢无忧突然掐住他下巴,强迫他看向窗外:“你是真傻假傻。”
雨幕中,七星台废墟上搭起了祭坛,数十名黑袍人正围着中央的冰棺做法事。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谢无咎也认出了棺中那抹素白。
桑清召棺椁中的银发铺散如霜,心口插着那根第七针。
“莫大人要用他祭天。”谢无忧松开手,“毕竟…同命契总需要个祭品。”
**
雨势渐急,谢无咎赤脚冲进院中。
每踏一步,他额间金纹就灼亮一分。沿途云涯阁弟子纷纷避让,仿佛他是某种可怖的邪物。
转过回廊,莫玄榭撑着油纸伞立在千年梅下,银丝手套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无忧没告诉你?”医师轻笑,“桑阁主以身为祭,将同命契一分为二…”
谢无咎挥拳相向,却被轻易格开。碰到莫玄榭的瞬间,对方手套上的七星纹竟亮起红光,与他掌心的赤纹产生共鸣。
莫玄榭跪在御前接过圣旨的画面一闪而过,他看见桑清召被铁链锁在寒潭底、还有...幼时的谢无忧偷偷将药倒进花盆。
"对师尊不得无礼,"莫玄榭抚过他的额纹,"你们兄弟从出生就是朝廷的棋子。"
雨线斜飞,谢无忧不知何时立在檐上,手中捏着块青铜罗盘——正是七星台崩塌时遗失的云涯阁镇派之宝。
无咎与无忧隔空对视,惊觉自己竟能读懂对方眼中情绪。
不是恨,是更深沉的悲哀。
"申时三刻。"谢无忧从罗盘上移开目光,突然开口,"寒潭水干之时。"
莫玄榭脸色骤变,银手套猛地抓向谢无忧咽喉。
谢无咎本能地扑上去阻拦,三人相触的刹那,罗盘迸发刺目强光。无数记忆洪流般涌入:
原来谢氏兄弟的"天机者"体质是人为种下的蛊;原来魏清召当年救人是为斩断朝廷操控;原来同命契真正的用途,是将双生子的天赋熔铸为一柄能预知天下的"钥匙"...
"现在你知道了。"谢无忧在灵光中轻笑,"师尊为何宁死也要分开我们。"
**
申时的钟声响起时,谢无咎站在寒潭边缘。
潭水已退至中央,露出底部刻着的巨大星图。莫玄榭立在乾位,脚下躺着昏迷的谢无忧。
更令人心惊的是,冰棺被安置在北斗第七星的位置,魏清召心口的金针正随着咒语节奏微微震颤。
"以同命为引,以双生为媒..."莫玄榭割开手腕,血滴在星图上,"请天机——"
几秒后谢无咎跃入潭底,落地瞬间,他额间金纹与星图产生共鸣,整座寒潭剧烈震动。
莫玄榭静静地看着他徒手拔出魏清召心口的金针。
鲜血溅在冰棺上,作无数细小的金莲。
"好孩子,这会要了他的命。"莫玄榭道
谢无咎将师尊抱起。
魏清召心口的赤纹已完全消失。那些血绘的金莲正缓缓飘向谢无忧,融入对方额间淡去的纹路。
兄弟俩同时剧震,谢无忧睁眼,眸中金光大盛。
他踉跄站起,狠狠抓住谢无咎的上臂,"师尊把同命契...逆转了..."
莫玄榭的银手套突然被吞没在火舌中,星图上所有刻痕同时亮起,将三人笼罩在血色光柱中。
谢无咎怀中的魏清召气息微弱,微微睁眼,苍白指尖抚上他的脸。
“无咎”师尊的声音轻不可闻,“天机...在你们心里...”
冰棺轰然炸裂。
谢无忧扑过来抓住谢无咎的手,兄弟俩掌心相贴的刹那,整座星图腾空而起,化作流光没入他们额间。
莫玄榭惨叫一声,七窍中涌出无数金色光点——竟是这些年窃取的天机之力。
当最后一点金光消散时,谢无咎发现自己站在云涯阁最高处。
怀中空空如也,唯有掌心攥着那根染血的金针。
山下传来军队的号角声,而谢无忧立在檐角,手中罗盘指向北方。
"师尊最后的心愿..."他轻声道,"你明白了吗?"
谢无咎望向七星台废墟,恍惚间,似乎又见魏清召白衣执剑的身影,在月下为他演示那套练了十一年的入门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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