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赫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叩了几下,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平静,“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通知人事部,按规章处理,即刻开除。”
陆仁娜睫毛轻轻眨了几下,愣怔住了,停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刷,她怎么也没想到,秦书赫竟然连一句质疑都没有,明明当初担保林嘉潼入职的是她,现在又全盘推翻自己的说辞,这样反复无常的指责,任哪个上司听了都该勃然大怒才对。
秦书赫不单情绪不对,连这该死的剧情提示也还不出来,男主现在都要开除女主了,怎么她的眼前一点动静也没有。
开了女主剧情不提示,难道要让秦书赫开了自己剧情才会提示?
“你不生气吗?”
秦书赫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是应该把我开除吗?”
“我为什么要把你开除。”
陆仁娜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因为我说过了,如果她表现不好,我会负起全责,所以你应该把我开了。”
陆仁娜话语中那股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秦书赫心头一紧,他眯起眼睛,想起那天,安迪当着他的面,让陆仁娜跳槽去联合投资,现在回想起来,陆仁娜并没有当场拒绝。
很多细小的记忆忽然变的清晰起来,她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选择找安迪帮忙,会和安迪一起吃饭,她和安迪的相处一直都很融洽。
难道安迪开出的条件她心动了,她想要去联合投资工作,所以才绕了这么大一圈,让自己开除她。
秦书赫眉头紧紧皱起,手指在桌上收拢成拳,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刚刚才说她表现不好,转头又要我开除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的晦暗不明,声音也突然冷了下来,“还是说,绕这么大个圈子,你是想去联合投资工作,因为竞业协议的限制,才让我开除你。”
陆仁娜满脸问号,这是什么天大的误会,她立刻摇头否认,秦书赫怎么会以为她想要联合投资工作。
“我没有想要去联合投资工作。”
“那为什么要我辞退你。”秦书赫突然拔高的音量在狭小的探视室里回荡,引得一旁的看守警员投来警告的目光,对方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陆仁娜条件反射地朝对方露出歉意的微笑。
跟着秦书赫这么多年,她太熟悉他现在这个状态,微蹙的眉宇,双唇紧抿成一条线,还有刻意放缓的呼吸节奏,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
陆仁娜不敢贸然开口,生怕自己哪句话又让对方引起误会,只敢在心里小声嘀咕,希望他能听到自己说的话。
【我没有要跳槽,刚刚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说话,”秦书赫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为什么要我辞退你?”
嗯?陆仁娜疑惑的眨了眨眼看着秦书赫,她明明已经解释过了啊?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于是非常认真的看着秦书赫,在心里又道了一次歉,这一次比刚才更加诚恳,说话更柔软,这次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软了几分。
可秦书赫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反而步步紧逼:“为什么不说话?”
陆仁娜越发不理解,这不应该啊,他那引以为傲的高情商呢?他的外挂读心术呢?他听不到自己说话吗?
探视室里的氛围紧张到令人窒息,秦书赫目光始终紧锁着陆仁娜,在等她的答案,而陆仁娜一言不发。
红字也不跳,秦书赫也听不到她的心声,这是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秦书赫先站了起来,他眼底原本执着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下来,视线也跟着下垂,没有质问,没有道别,他只是沉默地转身,示意看守警员他要离开。
陆仁娜看着对方的背影,看起来似乎很失落,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失落,明明自己道歉了,他应该能听到啊?
忽然一个惊人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难道秦书赫没有读心术,她的剧本里出现了漏洞?
陆仁娜张了张嘴想要喊住他,但门在她面前被关上了,她想要解释的话还堵在胸口没有说出来,就跟她那不上不下的猜测一样,一片混乱。
手中的那杯温水早已凉了,今天的心情也跟这杯水一样,凉透了!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刘警官把她送到了门口,陪着她站在门口的树下一起等车。刘超亚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身旁单薄的肩膀,他之后又去翻了很多相关的案卷,基本将事情慢慢串联了起来,在看到陆仁娜母亲去世的案卷时,他沉默了很久,抽了好几支烟,才能平复沉痛的心情,他不知道当时女孩儿是如何面对母亲忽然的离世,现在他只觉得庆幸,女孩儿失去过一段记忆,这样不至于遭受双重打击。
刘超亚抱着手,站在她旁边,什么能安慰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就怕自己多说会说漏了嘴,最后只是掏出手机,加了对方的微信,告诉她如果遇到任何危险,一定要及时联系自己
陆仁娜,道谢,上车。
陆仁娜靠坐在后排,指尖无意识地轻咬着,车窗外的夕阳在她脸上投下红色的光影。她将方才探视室的画面都在脑海中慢速回放一遍,
忽然,她的指尖停在唇边,越来越觉得秦书赫没有读心术这个猜想是对的,既然这段时间小说情节已经出现了改变,那么所谓的读心术设定为什么不能被修改呢?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等后天她去接秦书赫的时候,一定要找机会再试一试自己的猜测。
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陆仁娜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
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撞入她的视线,陈惠恩正弯着腰站在路边,背上还背着一个骨瘦嶙峋的女人,她一只手艰难地拦着出租车,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女人瘦弱的膝弯。
她背上的女人看起来身体很糟糕,手脚还不时在抽搐,陈惠恩小心翼翼地将女人往上托了托,生怕她从自己的背上滑下去。
此刻临近下班高峰,一辆辆车从她面前飞驰而过,却没有一辆停下来。陆仁娜让司机在一旁停靠一下,她要接一个人。
车子停在陈惠恩面前,她以为终于有车肯停下来,当车窗打开,看到陆仁娜的脸时,她明显愣了一下。
陈惠恩背上的女人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她反手紧紧抱着女人,不让女人从自己身上掉下去,陈惠恩看着陆仁娜的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发出声音。
“车里不能停车,要上车就快点。” 司机先她们一步开口催促道。
陆仁娜一把推开车门,利落地往里挪了个位置,她看向僵在原地的陈惠恩, “快点,司机说了,这里不能停车。”
背上的女人虚弱地唤了一声,陈惠恩咬咬牙,最终还是坐了上去。她刻意避开陆仁娜伸来的手,把女人安顿在座位最边缘,自己则像堵墙似的隔在中间。车门重重关上的声响里,夹杂着她从轻轻落下一句,“谢谢。”
“麻烦去第一人民医院。”陈惠恩声音干涩地对司机说道,但余光却瞟向陆仁娜,她知道自己不是打车人,但她实在不想去求陆仁娜帮助,她心里想,如果对方开口说些不好听的话,那她马上带着妈妈下车,自己背去医院。
陆仁娜把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陈惠恩的额头和脸上满是汗水,看来是在路上等了很久,她当然不会跟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计较这些,她告诉司机可以绕路先送对方,车费自己会一并支付,司机听后,打了个方向盘,往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开去。
女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肆意挥舞,被陈惠恩给一把抓住,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简短的几个词,看起来非常的痛苦,陈惠恩慌忙用双臂箍住母亲不断抽搐的身体,整个身体的重量在制衡着女人的挣扎。
“妈,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陈惠恩的声音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面对这样子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
陆仁娜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前的场景让她觉得很震惊,陈惠恩的母亲是得了什么病吗?看起来和普通的病不太一样,而且为什么她的样子,和照片上聚水镇的镇民那么的像。
陆仁娜的指尖急促地叩响驾驶座隔离窗,指节与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麻烦再开快些,直接走急诊通道,谢谢。”
司机加重了脚下的油门,车子的加速,增加了陈惠恩母亲的不安,她由原来的抽搐,开始变得僵硬,她的手和脚都绷的直直的。
陆仁娜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关心道:“有没有提前联系过医院?”
陈惠恩摇了摇头,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抱着母亲而发白,“没有。”
陆仁娜立刻拿出手机,快速查到了医院急诊的电话,立刻给急诊室打去电话,电话里对方问病人有些什么症状,她把手机递过去,让陈惠恩自己说。
陈惠恩接过电话,只简短的说了三个字。
“汞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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