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宝珠从云梯下来时,除了看到帐师外,还看到孟婆也在下面迎接他们。
“孟婆你怎么也上楼顶来了,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姐姐你们在找金丝楠木树苗吧?我的员工告诉帐师,帐师又来找了我,我才知道你为了我先恢复心情没提起这事。”
“对,其实之前帮你找珍珠的时候,我看到了金丝楠木苗,我过于想靠近它,才没注意脚下掉入水里。我想请你帮忙,带我们去上次的未知区域那里。但是你需要静静,所以我还没和你说……”
“你们停下工作帮了我忙,我非常感激。现在你们需要我,我当然义不容辞,怎能因为情绪拖延呢,我带你们去找。”
“我还想带着小犬一块去,它的嗅觉灵敏,金丝楠木的特点是有异香,若它闻见一定会比我们发现得更快的。”
帐师回了阎王殿,他们三人去黄泉路彼岸花田,去带上恶犬一起去找那株神秘的金丝楠木苗。
花田里,被破坏的花和草已经被清理好,因为花球全被挖出破坏了,孟婆又把田宝珠给她的新花球还回来,让彼岸花田重新修整再种植。被天帝诘责让田宝珠一度怀疑自己,现在有孟婆和帮手员工的支援,让她感动不已,也生出了勇气。
金丝楠木苗,她也要好好带回来。
孟婆在彼岸花田旁划开了传送的大门。
经历过心绪波动的门和往日的不一样了,门的形状像流沙一样,歪曲倾斜,反映了孟婆的内心还是没有足够稳定。
田宝珠担心她,说要不还是等段时间她恢复了再去,孟婆坚持说她现在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她可以的。
“这次我也要像以前一样,学会遗忘那些负面的事情。”
孟婆再次凝聚心力,“门”恢复了以往的稳定样子。
他们通过门,来到确实是那个有着溪流谷地的地方。
田宝珠带黑无常和孟婆去她发现了金丝楠木苗的位置。
“就是这里,有高低落差的地方,你们过来时小心点,我上次就是闻见异香,一路寻到了这边,我记得是在这看到的……”
田宝珠往她记忆中的地方一指,但,没有香味传来,也没有树苗的踪迹,有的只是石头和落叶,还有因为光照不到在水边生长的青苔。
要不是那个害她落水的高低差坡度太让她印象深刻,她差点以为是自己记错位置了。
那只能请嗅觉灵敏的专家出动了,田宝珠拍拍恶犬说:
“小犬,到你出动了。”
恶犬灵活跳跃,从一个地块到另一个地块之间,低头嗅着,地毯式地绕圈搜寻了一圈。
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奇怪了……”田宝珠喃喃自语,和黑无常也忙前忙后地找。
“难道是我把你们带到错误的地方吗?”
孟婆不淡定了,先怀疑起自己,是她心力不够定,传送到了只是“类似”的地方,而不是他们来过的那个未知区域。
“你冷静下来,没事的。”田宝珠安慰。
黑无常也说:“在未知区域先要心定下来,不然磁场很容易被扰乱。”
“对不起,对不起!”孟婆揪着她自己的黑袍只是一味在道歉,两人的提醒已经迟了,她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劝慰声了。
孟婆的心绪又一次产生了大波动,她的周围兀自出现了那道传送的“门”,吸着近的孟婆和恶犬消失了。
当田宝珠和黑无常跑过去想要一起入门时,已闭上的门把它们猛地弹开。
只留下了两个人在原地。
“他们消失了……我们怎么办?”
田宝珠和黑无常两人面面相觑。
※※※
他们该怎么办,选择走动还是在原地等待?
两人沉默思考许久,最后折中一下,等孟婆再回来找他们的这段时间,他们在附近继续找金丝楠木的踪迹。
田宝珠再一次站上了边缘,一点细小的地方也没有错过观察,结果还是和一开始一样,再没有看到那株奇香无比的金丝楠木树苗了。
搞得她也产生了一丝动摇,难道那次昙花一现见到的金丝楠木,是她的错觉?
还是说像孟婆说的,他们来到的是相似但不同的地方?
她还特地去查看了那个被她用清醒戒凿开的大石青苔留下的痕迹,证实着他们是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地方。
她又一次站在看见过金丝楠木苗的河边斜坡。
什么都是一样的,唯有她一个人所看见过的金丝楠木苗像是只存在她的幻想一般。
不对呀,不可能是错觉也并非幻想,因为她明明把叶片也给黑无常看过……
她在隐藏空间翻找,那片曾被她带回来的叶子,却找不到了。
没有了?她心一凉,却见同样被她放入隐藏空间,天帝赏给她的那只虫形金币,在空间打开之际,振动着飞了起来。
田宝珠已经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虫形金币会飞起来了,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不能让唯一能找到金丝楠木的线索也没了!
回来!她伸手去抓。
然后——
她又在边缘,掉了下去。
人为什么总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呀???
※※※
“怎么样?你的脚还能动吗?”
黑无常问田宝珠,刚刚他们经历了被水流一路冲刷到下游的险情,直到被带到山洞暗河中平缓的地方他们才脱险。
“不行,至少目前来说沉沉的,我想它动,它根本不随我的想法。”田宝珠刚才掉落时,黑无常同时间也拉住了她,但是掉下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拉不起来,反而是跟着她一同落水。黑无常在水中比较幸运没有受什么冲击,田宝珠就惨些了,她一路擦到了好几次,所以现在她的脚动不了了。
这真的很严重,她现在身体沉得就像不属于自己一样,硬得就像是变成了一整块不能动的木头。只有脑子还在思考。
“前辈你帮我摇铃,然后看看能不能通过铃声催眠,让我自己动起来。”
超乎常理的思想,黑无常被田宝珠的想法震惊了。一是他不知道他人操纵白无常的法器能不能奏效;二是他不知道招魂铃用在田宝珠身上,会不会产生对她产生不利的副作用?
不过他的顾虑马上被打消了,他把招魂铃拿在手上,招魂铃纹丝不动,看来只有被承认是白无常的下一代才能使用,就像他被拉着继承九十九代黑无常职位那时一样。
“这也不行啊……我只能等身体自己恢复了……”田宝珠平躺在山洞内的碎石滩上,现在她的腿不能动,手还麻木着,只剩下嘴还能说话表达,她看旁边黑无常的状态,也没比她好到哪去。
“不知道小犬怎么样了,希望它在孟婆身边没有遇险吧。”
此时他们也自身难保,如果说平常体力好的时候还行,现在他们都受到了损害,要恢复回来要花时间。
她又看一眼自己手上,幸好,即使手僵硬住了,那只虫形金币还是被她牢牢攥紧在手中。
“他们应该还好,目前你的情况最严重,你还是别想其他那么多,好好休息恢复吧。”
田宝珠感受到黑无常也在她身边躺下来了。山洞外头能看到半边天空,天已经全黑了。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也拖累到前辈你。”
“你就是太急了,什么事情都冲在第一个想着为我们铺路,你可以缓缓的。”
“因为以前,我真的是独自一个人在往前冲的,似乎这已经变成一种烙印,改也改不掉的习惯。”
“其实你,你也可以依赖下我,我们不是说了,是搭档吗?你过去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黑无常虽然因为说出不常说的关心而变得磕巴,但他在尽力表达,想让田宝珠不那么自责。
虽然表达笨拙,但田宝珠也感受到了他的宽慰,她微微一笑。她看着山洞的洞顶,那里有无数的细小萤石在黑暗中发着光,像是深夜宇宙的星光,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她放下强撑的伪装,缓缓说起自己的故事……
※※※
“前辈你之前说我活泼,我说我不是,其实不是骗人的喔。以前我在别人眼里是阴暗的人,真的喔,真的是在阴暗爬行。
妈妈总叫我自己一个人去玩,她要照顾弟弟顾不得我,你是姐姐,不能和弟弟抢妈妈,要乖。”
不难想象这么一个画面,小小的田宝珠蹲在角落,一个人跟着泥里的蚯蚓说话。
小朋友恶作剧把泥巴甩到她脸上。
脏脏鬼!一天就会玩泥巴!
泥巴、泥巴才不脏咧!泥巴里会长好多植物,会长花,会长好吃的果子!
“入幼儿园一个星期,我就被他们取了脏脏鬼这个绰号。小朋友的好恶是纯粹的,现在想来,我才是那个不合群的小朋友。
爸爸不爱我们,连妈妈弟弟也不爱,他爱外面的花天酒地,妈妈是可以给他提供钱的储蓄罐。
爸爸姓田,我的妈妈姓朱,所以田宝珠的谐音就是爸爸保护妈妈。这是妈妈的期望,但是没有用,爸爸并没有变好。然后妈妈又把希望寄托在了生儿子上,弟弟的名字叫田保儿,是保护她自己地位的儿子。没想到,再多孩子也栓不住那根花花肠子。
我曾经讨厌别人拿我的名字取笑,因为珠的音同猪,他们都嘲笑我阴暗,还像猪一样脏,整天往泥地里钻。但是我不讨厌田字,田让我觉得自己跟农田很有缘。
我做好了一辈子阴暗爬行下去的打算,直到上了农业大学,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和田地打交道,在地里种植,培育出汗水浇灌的成果。
我再也不会讨厌自己的姓名了,田宝珠,就是田里会结出宝贵的东西,就像珠宝一样珍贵。我也要像田地一样,即便外人看来我是满身泥污,也要让自己结出丰饶的花。”
她一点也不想在人前这么剖析自己,但是黑无常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在听着她说话。
她侧头不让黑无常看到无声流出的眼泪,轻笑掩饰自己的狼狈,“我也想知道你,了解你,前……黑无常。”
“我,没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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