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副队,我已按要求抵达指定地点。”
耳麦里传来队员的汇报声:“但没见到任何人。”
于指挥车辆中,莫昀一边听着队员的汇报,一边死死盯着显示屏上无人机传来的实时画面。
实如队员所言,除了他自己,现场再无其他任何人。
“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简要探查现场。”莫昀对他说,“必要时刻,允许开枪。”
“是。”
一刻钟后。
程年盯着从云端下载到本机的几张高清照片,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仅是他,指挥车里的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了。
照片里,清晰可辨地展示了:一名被割喉致死的克兰勋男人瘫倒在沙发上,喷溅的血迹染红了沙发以及小半面墙壁……
不难想象,不久之前,此地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悲剧。
“通过对比数据库的信息,死者的身份已经得到核实。”袁兰在电脑前抬眼,目光扫过车内一干人,“杰克顿,男,27岁,克兰勋人……”
“直接说有用的。”莫昀屈指敲了敲桌面,打断数据员的汇报,“比如,他有没有案底,以及,与‘坦桑’或者圆顶集团的关系。”
程年从莫昀打断袁兰的行为中,隐约察觉到副队长表面之下的心绪。莫副队向来对女同事优待有佳,若非处于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中,他是断不会做出这样无礼的行为的。
袁兰被自家副队冷不丁地打断,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查找片刻后,她继续说:“在本市的数据库中查不到任何同他有关的案件,同时,也没有资料显示他和‘坦桑’或圆顶集团有直接联系……”
程年敏锐地察觉到,车内的气压更低了。而那低气压的直接来源,自然是被称作“副支队长”的莫昀。
但他不理解。
只是一次抓捕失败而已。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线报出错的情况,不至于如此心绪不宁……吧?
可他显然没那个胆子当面问出来。毕竟,他只是个参加工作不久的实习生罢了,只要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度过实习期便好,至于其他的……说白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对未知的探究欲,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除了徒增烦恼,还有什么别的意义么?程年在心里冷笑一声,随后,把那些自心底冒出的疑问狠狠压回去,体面地装作它们从未存在过。
少说少错,不做不错。
多么绝妙的箴言啊。
开完一通又一通令人心力憔悴的会议之后,莫昀走出市维和局大门,抬头一看,才察觉,皎洁的月亮已经挂上枝头了。
“嘟——嘟——”
手机铃声响起,连带着整个手机都在烦躁地震动,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看到对来电联系人的备注,莫昀微一皱眉,抬头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绪,才按下接听。
“喂……”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什么,就听对方用其独特的老烟嗓,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别用你搪塞领导们的话敷衍我啊,我好歹带了你这么多年,你是什么脾性早就摸得七七八八了,这事能让你为难成这样,除了和他有关,我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别废话,抬头往左前方走,车里亮着灯看见没?上来。”
说完,对方便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莫昀无奈,只得根据指示,上了车。
“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莫昀上车后,车主便反锁了车门,并关上车内的灯。车内车外漆黑一片,仿若无人。
“师父,我……”莫昀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心中仿佛有几串剪不断、理还乱的结,它们盘曲纠缠,它们层叠往复,让他一时间陷入既纠结又矛盾的怪圈。
“组织好语言再说。”对方显然不想听他没有营养的支吾,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说重点,比如,此次‘线报’的来源是谁,以及,‘线人’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说罢,对方双手抱臂,锐利目光透过内后视镜落在莫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
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和质疑。
莫昀从未被师父用这种眼神盯过,第一反应居然是后倾身子,让自己紧紧靠上第二排座位的椅背。
似乎这样,背后就有什么力量,足以支撑他袒露埋藏心底的秘密。
“出于某种私心,不愿意说?”对方等了一会儿,见莫昀依旧静默得像一块路边的破石头,只觉恨铁不成钢,便不耐烦地开口,“好,那我来说。你在4月2号凌晨两点十五分,于源泽江中游‘圆顶’工业园3号楼楼顶与人会面。那人带了兜帽和黑色口罩,比你矮小半个头,见面时与你有一定的肢体冲突。十分钟后,你和他先后离开。——莫昀,我说得对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莫昀自知无法再隐瞒下去,只能坦然承认:“对,说得没错。我的确如你所说,见了‘线人’……”
“还称呼他为‘线人’?”师父冷哼,“莫昀,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此次行动的抓捕对象的名字是罗、瑞、安么?”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莫昀的心不受控制地“咯噔”了一下,于瞬息之间从高悬的云端坠入幽暗的地底。
完了。这是他此时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或者,我换个你更熟悉也更能接受的称谓,即他在炎休的名字,”师父刻意停顿,在莫昀近乎惊疑的注视下,冷冷地笑了。
“是洛与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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