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掩月,星光不明。
丑时刚过,李秋娘在夜色遮掩下,拿着一个小包袱,悄悄来到了村口,那里一个中年男人正牵着驴车静静停着。
两人相会,李秋娘便扑到男人怀中,男人也重重回抱她。私奔的刺激让李秋娘在男人怀里浑身颤抖,她听到男人胸膛里的极速的心跳,心里想着:“终于,她终于要离开那个让她厌恶至极的家了,她马上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两人相拥仅短短一会,便放开了,并未多言,李秋娘将包袱放上驴车,扭身刚要上车,便听身后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秋夜的凉意。
“娘!”
两人被惊的一愣,转头看去,一个穿着单衣的少年站在夜色里,静静看着他们。
“羽儿!”李秋娘轻声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太不小心了,或者说太高兴了,这些日子越发不收敛了。”少年走近了几步,李秋娘和男人都看清了少年眼中的愤恨,他大声道:“娘!你干出这种事情,是要将我们兄妹至于什么地步?”
李秋娘赶忙到身前,伸手捂住少年的嘴,恳求道:“羽儿,你莫喊,惊动了别人,娘可就没命了!”若是现在叫来了人,她们两个可都得被浸了猪笼!
“羽儿,你饶了娘吧,娘实在是不能在那个家里过下去了,你爹他不是人啊,他自己在县里花天酒地,不管家里半分,娘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你就饶了你娘吧……”李秋娘一边压低声音哭诉,一边竟在自己儿子面前跪了下去。
沈宁羽下意识去扶她,却又生生忍住了。听着他娘的哭诉,他很想打断她,问问她:“那我呢?那弟弟妹妹呢?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呢?真的到了一定要抛弃我们你才能活的地步么?明明没有!”
沈宁羽退后一步,李秋娘依旧在低声哭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亲娘恨恨说道:“你不要找借口了,爹是不好,家里指望不上他,可一家人在一起,家里有房有地,有姨奶奶帮你,我也长大了,我早就干活了呀!怎么你就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
李秋娘慢慢止住了哭声,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似乎被沈宁羽的质问吓住了。
沈宁羽看着她,继续说道:”村里的二花婶子自己独身一人,家里一穷二白,可孩子不也拉扯成人了,那才是为人母啊!你呢?你这算什么?朗儿、晴儿还那么小!“
沈宁羽越说越悲愤,他又指着那个男人道:“你就为了这么个,这么个根底不知的脚力就要舍弃我们兄妹么?”
他简直要喊出来了,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亲娘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夜里的村庄极静,一番吵嚷惊得离得最近的老瓦叔家的狗叫起来了。
李秋娘慌忙起身,又要去捂沈宁羽的嘴,沈宁羽一把推开她,刚要再说什么却整个人猛的向旁边栽了下去。
李秋娘小声惊呼一声:”羽儿!“
旁边男人把手里带血的石头丢到一旁,一把拽起李秋娘,低吼道:”再让他喊下去,咱俩的命都得交代在这,休要纠缠了,赶紧走。"
李秋娘扭着身子想挣脱男人,去看看地上的儿子,却被男人一把推上了驴车,男人目露凶光,凶狠道:“再吵闹,我就给那小子再来一下,省的你心不安。”
李秋娘见多了男人情意绵绵的样子,此时见男人一脸凶悍,被吓得不敢吭声,只抱紧了包袱默默流泪,到底没有再下车看自己生死不明的儿子一眼,心里默默道:“到这,也就母子缘断了,我生你养你一场,你可莫要怪我。”
已过了秋收,地里的活计都忙完了,农人也要趁机狠狠歇上两天,村口大柳树下,几个妇人正在树下乘凉做活,扯扯村里的闲话。
一个年轻人拉着一牛车的麦秆正往村里走。还未到大柳树,纳鞋底的一个妇人便大声问道:“三宝啊,你家麦秆不都拉到家在后院堆好了,哪又弄来这一大车。”
牵牛的陈三宝听到妇人问话,笑着答道:“婶子,不是我家的,是沈秀才家里的。我爹让我帮着把麦秆拉回去呢。”说着便拉着牛车走了。
“这满仓大哥真是实在人,买了他家的地,还让孩子帮着收麦秆。”一个妇人说道。
既说到了沈秀才家里,几个婶子大娘可就有的聊了。
“满仓大哥也后悔呢,本来买地多高兴的事,可赶上这摊子事,心里也不得劲呢。”
“那有啥的,是那婆娘自己编谎,说是要全家都去县里跟她家秀才过活,还在人家家里哭哭啼啼个没完,村长这才好心帮着卖的地,那都是做好了手续的,纵使看着孩子不忍心,那也没办法,人家花了白花花的银子买的呢。”
“唉,你们说,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呦,抛下三个孩子就跟野男人跑了,还卖了家里的地,她那对龙凤胎还不到两岁呢吧!”
“她也算做娘的,就是个毒妇!听过跟野男人私奔的,就没听过私奔前害自己孩子性命的,沈家大郎那一头的血呦!”
“可不是么,要不是老瓦叔听见动静出来看一看,孩子非得死在那奸夫□□手里不成。”
“那脚力今年可才到咱这边的,也不知道俩人是怎么就勾搭上了?”
“看她早就不安分了,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成天妖妖佻佻的,哪像好好过日子的。”
“沈秀才再怎么着也是个秀才,这放着秀才娘子不做,跟个干苦力的跑了,这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沈秀才,哼!她们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沈长文这得有多少年,轻易不回来,回来就是要钱,家里孩子都不带看一眼的,听说在县里另找了妇人做夫妻呢!”
“就这还是秀才呢,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真是破锅配烂盖,夫妻俩都坏到一起去了。”
“就是可怜孩子了。”
“幸亏绣娘婶子是个好的,虽是大郎爷爷买来的,我看这些日子照顾孩子家里还算尽心了。”
“可不是么……”
最近四邻八村的茶余饭后可算不怕没话可聊了,沈家这事简直比话本里写的还精彩。一个农家辛苦供出的秀才常年在县里花天酒地,净做些让孔夫子掩面的勾当,为人夫,为人父都是一团狗屎!秀才娘子也是个□□妇人,跟着认识不到月余的脚力跑了,临走前卖了家里的地,把家里银钱卷了个干净,还顺手伙同奸夫把自己亲儿子的脑袋打成了血葫芦,任谁听了不得啧啧称奇,真是难得一见的大戏啊!既带苦情又有那么点香艳。
不过沈宁羽倒是不怕听到这些了,否则如此丢人的丑事,他少年意气,非得气得带着弟妹远走他乡不可了。
沈宁羽他死了,死在他亲娘情夫的一石头下,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替他躺在床上的已经是另一个灵魂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沈宁羽”。
“沈宁羽”是因为车祸死在现代的,然后灵魂飘飘荡荡不知怎的就到了现在的沈宁羽身上。
记忆的融合和严重的脑震荡让他脑子里都是浆糊,并且很是恶心,所以沈宁羽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伏在床边吐了半天的酸水。躺了这些天,实在是没什么可吐的了!
这一吐,吐的沈宁羽头昏眼花,不过也好似把这些天的浊气吐出去了,脑袋一下子就清明起来。
他,穿越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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