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满脸烦躁的军官猛地一拍桌子,“按原定方案执行,内圈民众由新卫兵重点保护,外圈那五十多万人,就让他们自行跟上队伍。”
“我们能维持住内圈的基本秩序就已经可以谢天谢地了。”他在桌面上敲敲敲,皱着眉毛。
“自行跟上?你说得轻巧。”
立刻有人出声反驳,“你我都清楚,现在内圈里挤进来的是些什么人。”
“各路强悍的异能者、私人武装的求生团队,他们哪一个不比我们一个班的火力强?真正需要保护的是外圈那些老弱病残,我们应该把兵力向外倾斜!”
“荒谬!”
先前那军官立刻驳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对方:“我先不跟你讨论所谓的道德义务论。”接着将手指划向营地之外。
“内圈工厂里还有几千名技术工人和普通民众,兢兢业业,难道他们就活该被抛弃?”
“我什么说要抛弃他们了!”
那人一下窜起来,带倒了凳子:“当初划分内外圈,是为了更好地建立秩序,让有职业能力、愿意协作的人获得更多保障,而不是按强弱来分贵贱。”
“现在那些‘强人’仗着实力挤进来,反而抢走了本该给普通人的保护资源,这公平吗?!”
会议陷入片刻的沉默,他说出了最尖锐的现实。
最初的设计早已崩坏。
如今的外圈,几乎只剩下没有能力、没有资源、甚至存在异变风险的老人、病人和弱者,他们几乎不可能靠自身力量完成长途撤离。
寂静中,敲桌军官突然哼笑一声,“强人?你可真会混淆概念,”
“异能者的觉醒比率还不到0.07%。私人武装团队又怎样,没枪没子弹的,实际就是一群努力抱团求生的普通人。”
“你告诉我,外圈滞留了那么多民众,他们为什么不抱团,为什么不出去寻找物资,为什么每天守着救济粮过活。”
“一群懒尸巨婴,有什么保护的价值!”
这话就有些刻薄了。
旁边椅子上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始终沉默的秦上校。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用眼神丈量着地图上东江和省城那不足6厘米的距离,沉声说道:“你们俩说的都没错。但我们的兵力不是盾牌,而是脊梁。”
“军方固然无法护住每一个人,却必须撑住整个队伍不折不散。依我之见......”
“第一,撤离队伍分成前中后三军。”
“前军为合成营主力,配属工兵和异能者小队,负责开路、侦察、清除大型威胁。中军为核心,由武警支队护送所有重要物资、技术人员前行。后军为混合编队,由老民兵和新卫兵组成,他们的任务是尽力接应、引导外圈民众跟上,并在队伍里维持秩序,防止一切不法不义之事发生。”
“第二,通告内圈所有民间团队和异能者:军方认可他们的实力,并不强求他们接受统一指挥。但想要随军撤离,就必须承担义务。”
“要么,派出人员轮流参与内圈普通民众的保护巡逻任务;要么,每日上交部分燃油、武器、药品等关键物资,以‘代役’形式为整体做贡献。拒不承担者,视为自行脱离队伍,后果自负。”
“现在进行方案表决。”
全票通过。
秦上校眉眼有所缓和。
会议终于有了进展,众人开始讨论方案执行时的具体细节。哪些小队负责哪部分民众,如何划分民间团体的各项责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忽然,会议室外传来声音,“报告!”
“进来。”
现场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合成营的侦察队长立定在门口,严肃敬礼:
“报告首长,侦察单位侦测到有异常丧尸活动。”
“一波千数级丧尸群正朝着荷宛区围拥而来,其运行轨迹显示目标为我方外圈哨卡,预计将于5个小时内发生碰撞。”
......
周怀余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又被这家伙给找着了。
她是在自己身上装了定位器吗?
隔着远远的距离,章雅庆踩着短靴,花枝招展地飞舞过来。像大蓝蝴蝶王一样落在了周怀余眼前。
后者正蹲坐在炭炉前,搅拌煮得稀烂的红烧肉罐头。
“寒碜,”章大小姐摇头点评。
周怀余瞥了眼因为她进来,而落下的帐篷门帘,“挂上去,不然你我都得被一氧化碳毒死。”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很糟糕。
从她吃到第一口烂红烧肉开始,就不断地有人路过往里面瞅,专程来和章雅庆打声招呼。
“水仙子,现在排期到哪儿了?今晚我能拿到那半桶水吗?”
“等明天吧,”她扬下巴。
“水仙子,有空来我们营地坐坐,我们这里还有保存完好的苹果。”
“知道啦,”她看手指甲。
“水仙子今日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啊。”
“嗯,”她眼中冷傲,懒得多看对方。
那人笑着寒暄完,背过身时和同伴嘟囔:“水火双仙,都如此绝色。那刘凡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吗?凭什么两位佳人都围着他转。”
同伴回复:“哼,我看两位仙子就是被他骗了,迟早有他好看!”
“听说武校中出了个2阶异能高手,倾慕水仙子已久,放言要......”
要干嘛,要被打脸了是吗。
周怀余听见两人的对话,无语得差点吃不下饭。绝不是因为煮烂的红烧肉不好吃。
为什么男频文总有这种尬得人头皮发麻的剧情?
利用女角色引起旁人嫉恨,然后扮猪吃老虎,打脸虐渣,但是......
水火双仙......
噗——
周怀余将脸埋进碗里,轻哼一笑。
脑子里不装十斤叼,绝对想不出这种称呼。
章雅庆原本没将那两人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和周怀余分享各种听来的消息。却忽然无意间瞥见她笑了一瞬,又诡异冷厌下来的眉眼。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对方抬起头,章雅庆就这样对上了一双泛灰色调的眼瞳。
咚——
脑海里刹那间仿佛有钟声敲响。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压抑着一种呕吐欲。
抓紧衣摆,内心交战。
终于有一刻露出无法忍受的崩裂眼神,气冲冲地跑出门,大喊着让那些人不许再用“水仙子”来称呼自己。
帐篷门帘边,某人掀起眼皮瞥过去,脸孔轮廓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书中角色状况有点暴走,但最终又平息下来。
满脸神游地走回来。
“刚才你说到哪儿了?”周怀余低眉喝了口汤,提醒她回神。
可别又因为人设跑偏,给那洗脑怪上了身。
章雅庆恍惚片刻,摸了摸后耳,回想道:“哦,据说军方会顺着国道前往省城,但是合成营是本该迁去S城的。所以大家都在猜测,会不会我们撤退到一半的时候,还要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她说着看了眼周怀余的反应:“要是真的能去S城,你会去吗?”
周怀余:“你们呢?”
章雅庆嘴角扬起笑,以为她会跟着自己走,连忙道:“当然是S城,小凡学弟说那里军备充足,上官本领强又有道德心,是未来最适合定居的幸存者基地之一。”
“那我去K城。”
笑容消失。
章雅庆失落地看着她,抿唇许久,“这样我们就要分别了......”
炭炉前的人自顾自烤饼吃。
她叹了口气:“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永远都不急不躁,没有感情。”话语末处未免有些微怨怼。
“我总有种感觉,末日后你对我冷淡了很多。”
“我原本就很热情吗?”周怀余撕开菜饼,眼睫垂下遮住眸底的情绪。
章雅庆梗住。
不想承认哪怕她一直努力交好,两人仍然只是舍友关系。顶多算普通朋友。
这不能怪她。
任谁发现一个每天能睡16小时,无父无母但金钱永远不愁,貌似精通计算机武术各项技能的人做自己的舍友。
都会产生好奇心的吧。
她又不是真的花瓶,渣爹的家产更不可能让给奸生子。自然想结交一下能人,看有没有机会给两个老东西使绊子。
但后来......是真的觉得她很有意思,能做朋友也不错。
她忽然道:“刚才你明显很不欢迎我。”
说完这话,章雅庆手撑住下巴,黑琉璃似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人。带着一种精密机械的校准感。
让人根本无法分清楚这双琉璃眼后面,究竟隐藏了几道目光。
所以你一来就意味着种马书灵在我这里安装了一个不定时监控器,随时有被插刀子的可能,我欢迎个鬼啊。
周怀余撇过头,表情看起来愈发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营地里忽然一阵骚动。
大家都看向南方,互相交谈私语。
“发生了什么?”章雅庆走出去询问。
“听说今天又有一波丧尸在围攻外圈哨卡,外圈民众在闹事,想要进入内圈避难。”
旁边有人插嘴:“哼,那些只想混吃等死的家伙,杀个丧尸有那么难吗。军方真不该救他们,干脆我们自己先撤退算了。”
“哎,你这话说的。都是同胞,一些老弱妇孺恐惧丧尸也正常。”
“......”
情况越来越严峻。
章雅庆皱眉瞥了眼天空的暗色,默默回到帐篷,却发现那个家伙竟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是!
她提起裙子,来到床边,瞪着眼睛看这个家伙。
后者闭眼昏睡,一动不动。
静默许久,慢慢地,
大蓝蝴蝶王滑落下来,靠坐在床沿边上,双手捂住脸。
“周怀余,我爸死了。”
昏暗的帐篷里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她声音闷闷:“刘凡帮我杀了老头、三货和他们那个奸生儿子,我本应该很高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情很乱很乱。”
过很久,章雅庆才从掌心中抬起眼,目露茫然:“或许在末日中,每个人都会忐忑不安吧。”
足足呆坐了10分钟。
最后她才拍拍裙子,离开帐篷。离开前系好了门帘。
哎,差点困死。
黑暗中,床上的人翻个身认真入睡。
然而此时的周怀余还不知道这一睡,会错过什么大事。
……
“尸潮来了——,啊!!!!”
凄厉的尖叫声在凌晨两点的内圈营地骤然炸开,撕破了夜的寂静。
探照灯疯狂转动,惨白的光束扫过四周荒地。
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在光影间浮现,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黑暗尽头,望不到边际。
“营长,子弹打空了!” 年轻的士兵嘶声吼道,嗓音几乎破裂。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上来:“指挥部命令:全体撤退!向393国道方向突围!”
“撤——”
营长的吼声如同撕裂布帛,他猛一挥手,山上残存的士兵迅速向下汇拢。
军营里灯光大亮,各个首长满脸肃穆地进入专属车撤离。
冰冷的警报声一声急过一声,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最前方的装甲车轰鸣着推向路面,试图碾出一条生路。
帐篷之间,新入伍的卫兵一边奔跑一边沿途嘶喊:“丧尸袭营!丧尸袭营!”
“带上你们的家伙什,跟上前面警灯闪烁的车,迅速撤离!”
“快啊!”
人群像炸开的蚁巢,惊慌失措地涌出。
有人赤着脚、有人裹着毛毯,在混乱中抓扯着寥寥几件行李,试图收拢物资。不知是谁回头瞥了一眼,顿时脸色惨白。
营地边缘已经有幢幢黑影,嘶吼着逼近。
“别要帐篷了!开车,直接开车走!”
乱!
乱!!
乱!!!
混乱如瘟疫席卷。
丧尸扑倒了第一个逃亡者,随后更多的怪物蜂拥而上,撕扯着坠入最后的营火之中。
有人试图抵抗,挥舞着铁棍与砍刀,却很快被淹没。
于是他们醒悟过来。
跑!拼命地跑。
不要回头,不要缠斗。
火焰不知从哪一顶帐篷燃起,迅速蔓延,吞噬着来不及带走的物资,却也藉由灼目的光亮映出一条颠簸的逃生之路。
最靠近尸群的南侧营地已成为人间地狱。
人群相互推挤、车辆堵塞通道,哭喊与嘶吼交杂一片。
跌倒的人再没能站起,被无数慌乱的脚踩踏而过。情侣们松开了紧握的手,各寻生路。母亲找不到孩子的踪影,曾经并肩的队友被冲散在人流之中。
——在生存的本能面前,承诺与温情永远脆如薄纸。
丧尸越来越近。
黑暗中有谁推开了身后的人,只为自己多得一丝喘息。
东营和西营有南营作为缓冲,尚有拔营的机会。
但依旧慌乱。
有些人实在害怕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尸群,干脆狠狠心丢掉部分物资,尽快逃走。
东营最中间的某处,一个男女老少皆有的求生团队正在迅速做出撤退准备。
无意间,有人直起身,困惑地瞥了眼旁边黑漆漆毫无动静的帐篷。
“哥,那里面的人不会还在睡吧?”
他哥瞪眼:“你是傻缺,警报声都快把老子的头给震昏了,什么样的猪人能不清醒。”
“我看那女的颇有能耐,估计早就开车走了。”
“你还不快点拔桩子,老子花八十斤米面才换来的帐篷,今晚要是带不走,你也死在这里算了。”
惨叫声隔着很远都能听见。
那人抖了抖身子,二话不说开始麻利地干活。
一辆辆车从营地里开出去。
而北方,军方装甲车组成的先锋顺利突破重围。
车灯汇成一道渺远而冰冷的光流,驶向远方的公路,驶向未知的尽头。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混乱和哭喊,也直到天色初亮,才有片刻停歇。
期间偶有车辆飞驰而过。窗户里的人影紧张焦灼,像是来自外圈的幸存者。
渐渐地,淡白色的太阳从东边升到最中间。
噼里啪啦——
木柴在火焰中发出焦脆声。
某人站在帐篷门口,面对着遍地废墟。
迷茫脸。
四处晃悠一会,发现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后。她无奈地蹲下身,拿筷子敲了敲地上不知谁家落下的破碗。
没人没人,没人又没得活人。
真的都跑光了啊?
面前忽然笼罩下一道阴影。
一只手臂全无的丧尸晃悠过来,瞳孔空洞,皮肤**。
她仰起头,嘶了一声:“你昨晚怎么不进来叫醒我呢,现在过来有什么用。”
“倒霉玩意儿,挨我一炮!”
嘭,一撮火球洞穿它的大脑。
这次位置把握得当,正好将丧尸脑子里指甲盖大小的晶核击飞出来。
火焰舔尽脏东西,只剩一颗灰色晶石飞向不远处破败的帐篷布,随后滚落一圈。
周怀余准备过去捡。
一低眉,却见篷布之下,还裹缩着一个人。
嗯?
她微妙地挑起眉:“你不是有异能吗,她们逃跑怎么不带上你。”
女生迟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仰视着逆光而站的人影。
身上的篷布随着她的动作倏然落下。
一副皮肉绽开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血液浸染衣裳,森然可见白骨。
她说:“远......远离我......”
城市大逃亡小篇章已结束,接下来上场的是:公路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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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尸潮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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