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的周怀余，怎么会起这么早，而且还在楼梯间里待着，像是要出去一样？
温姚默不作声地观察情况。
有人伸着头好奇询问：“厉害了老铁。”
“你是会武功吗？”
她表情很淡，看起来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但当发现楼梯上面挤满了人后。
被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的周怀余默了默，敷衍道：“谢谢夸奖，让让。”
现场静了静。
女生们面面相觑，而后让开道路。
其中有人因为避让不小心踩中一滩脑浆，在惊叫着往后仰倒过去的刹那，一颗眼珠子般的圆物，从她的鞋底滑出。
周怀余微微扬眉。
“哎哟，好恶心。”
女生满脸嫌恶地看着鞋底。
旁边及时扶住她的人道：“脚下注意一点，我们快走吧。”
这里的确挤了太多人。
马思兰一直在引导着大家赶快散开。
很快，楼梯路通了。
周怀余迈步走上去，和台阶上的人擦肩而过。
“......”
“温姚？你怎么不上来？”马思兰回过头，才发现她停在那里没有动。
顿了两秒。
温姚回过头笑道：“今天正好还剩一轮清扫任务没有做，我来打扫这片楼梯吧，也免得以后有人路过滑倒。”
天姐姐，这是真劳模。
一人干两份活，身为队长也毫不偷懒徇私。
马思兰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我去拿拖把来帮你。”
“不用，宿舍楼里的丧尸表面看是都被清除了，但未必没有遗漏。”
“还要麻烦你检视一圈，安排人清理一下15楼的卫生，随后我们再一起清点物资，上报给吴会长。”
温姚慢声细语地支开她。
马思兰一听，觉得这件事也很重要，响亮地应了一声，大跨步跑去办事。
*
温姚清理楼道的速度很快。
但之后又要清点、分配物资，安抚同学情绪，和吴会长分享情报。
忙得晕头晕脑......
如果不是每天都要打丧尸，她会恍惚觉得自己还活在和平社会里，仍然勤勤恳恳地在学生部当免费劳工。
终于忙完杂事，回到宿舍。
温姚本能地往阳台上看过去，只见睡了三天整的人正在那里做......
嗯？老年运动操。
应该是吧，很像学校附近那片小区的大爷们会做的运动，扭腰甩臂的，跟之前那套凌厉刚劲的拳法简直天差地别。
丧尸病毒爆发后，天空就一直阴云晦暗，阳光根本透不进人间。
按下开关，室内被白炽灯照得明亮刺眼。
而周怀余仍然沉浸在运动里，显然没有被牵走一丝注意力。
或者说她是个不会因为注意到别人，就转身打招呼问候，挥手笑着说声“你回来啦”的人。
礼貌的客套话，几乎不会出现在她的语录里。
不过早上周怀余急匆匆下楼，又是要去做什么呢？
温姚已经形成了分析别人的习惯。
今天15楼成功肃清。整栋宿舍的食物资源也基本已经清点完毕，以后要是再想获取物资，就得离开宿舍。
因为发现淋过雨的丧尸似乎比楼里的丧尸更强，所以温姚很早就组织大家，用桌椅甚至床板将1楼的玻璃大门直接堵死。
只保留了一扇可以通往外界的小铁门。
周怀余当时站在2楼西侧的楼梯上，正是距离小铁门最近的一条路。
她要出去？
可是，又放弃了？
温姚瞥过柜台上某人的泡面零食，依照这家伙的食量，足够再坚持2天。
可见她不是去找物资的。
想一想，还有什么细节被遗漏了？
温姚坐在凳子上闷头苦思。
一直到周怀余锻炼结束，回来做晚饭，然后又端着碗返回阳台吸溜泡面，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盯着那家伙松弛的背影，低低笑了一声，怀疑自己有病。
非要关注别人的私事做什么。
还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才会那么慕强、妒忌和心神不宁。
温姚收回眼神，十分严肃地拿起笔，绘制市区地图。
突然，“叮咚”一声。
她看了眼群消息。
神情一凝。
......
阳台门被人打开。
周怀余依旧吸溜泡面，眼睫微垂，淡定地看着楼底的丧尸在顺着墙根往上爬。
空气里一股子腥臭味。
她倒是吃得很下饭。
温姚刚探出头想要查看情况，一张腐烂扭曲的尸脸猛地撞进视线。
它的右脸皮肉像布帘子般耷拉着，露出血窟窿似的眼窝和鼻腔软骨。
明明看起来已经半死不活了，却还能执着地朝着阳台的光伸出手。
但很快它就被淹没了下去。
因为有另一只颈椎扭曲后折90度的丧尸从尸堆缝隙里攀爬而出，尖锐瘦销的利爪戳进同伴的嘴里，借力往上爬。
整个墙根堆叠着已经有一层半楼高的尸群。
从阳台往下看，这些东西的头颅像畸形的葡萄串般挤压在一起，骨头扭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宛如肉山袭来。
4楼也快不安全了。
温姚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身试探：“我们是不是该搬去高层住？”
然而周怀余还是那副表情寡淡的死样，像个WIFI信号满格的佛。
永远阿弥托佛。
“不至于，”她果然这么说。
还吹了吹碗口，仰头喝汤。
然而下一秒，夜幕中，一道紫色雷电轰然闪劈下来。
轰隆！
轰隆！！
轰隆！！！
大楼瞬间断电，世界一片漆黑。互相看不清彼此的脸。
远处某栋建筑冒出了猩红的火光。
人类的哭叫声震颤着墙根，悉悉索索的......
温姚头皮发麻，危机意识促使心脏狂跳，手脚却不听使唤完全僵硬住。
黑暗中，
紫色闪电再次狂舞，照出了一张惨白溃胀的尸脸。
周怀余啪嗒一下打开手机电筒，射向三楼外墙上四肢匍匐的人形，眼睛微微眯起。
“现在至于了。”
攀墙丧尸原本埋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颈椎发出“咯吱”的脆响，血色瞳孔直勾勾盯住阳台上的人。
温姚心脏骤坠，鞋底蹭着地面急退两步。
周怀余与她擦身上前，反手抡起花盆铲，如掷飞镖般甩出。
“嗖”的破空声里。
铲刃削过它发黑的头皮，带出一蓬粘稠的腐液。
温姚瞪大了眼睛。
黯淡灯光中，这丧尸竟能反应及时地仰头躲避。
但好在它的指爪因这动作从墙缝松脱，最终重重砸进楼下尸堆，传来水果被碾烂的声音。
“吼！！！”
哐当——
没能给尸脑开瓢的铲子撞在3楼阳台栏杆上反弹，旋转着一同坠入黑暗。
周怀余居高临下，盯着楼底。直到阴冷的深处再无声息。
电闪雷鸣，高楼倾仄。
风开始在天地之间张狂地吼叫，水汽沉甸甸地压进人的呼吸。
她刚刚用了八成的力......
但那东西，好像只是半进化。
阳台之上，周怀余脸色冷肃，握了握手，比较着自己的力量和丧尸的速度。
无奈发现这家伙如果完全进化成功，打起来一定会累得她大喘气。
要麻烦了。
......
东江市瑟缩无言，雷电闪了一整夜。
外面下着暴雨。
为防止丧尸爬墙夜袭，全体女生都在13楼的中央大厅里打地铺。
但听那些急促的呼吸声和翻身的动静，就知道她们大多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守夜的女生各执一根蜡烛，围着大厅巡逻。
马思兰走到窗台边，忽然发现玻璃上的水痕颜色有些怪异，她试探着开窗。
黏稠腥臭的水汽扑了进来。
“关上！”
她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过头，是温姚的功夫舍友坐起了身，两颗灰黑色眼珠静静地看着她。
马思兰听话关窗，反身不安地追询。
“怎么了？”
而地铺上的人影只是拱进被窝里，淡声回复了一句。
“我体弱。”
你猜我信吗！
马思兰满脸怀疑。
而对方根本不看她脸色，也不给解释，彻底昏睡过去。
她撇了撇嘴，转身自己找答案。
烛光映出窗户缝隙里渗透出来的水痕，仔细看，是......红色的？
女生神情一片呆滞。
天空正下着血雨。
虔诚的信徒终于获得了神主的赏赐。
它们蛰伏在黑暗里，皮肉蠕动裂开汲取雨丝里的能量，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无神凝望着窗边的微光。
·
次日中午，血雨终于停默了。
但是没人敢出去查看，甚至没人敢开窗。
空气里飘着绯红色的浓雾。
大楼之外一片寂静，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无论鸟虫，还是丧尸，都奇怪地在红雾里哑了声。
这像是明晃晃地告诉人类，室外是地狱。
大家仍然聚在13楼大厅里共同饮食生活。
断电伴随着断网。
无法联系外界的她们，将目光投向收音机。
一群人围着温姚，帮忙调试频道，企图收到外界的消息。
“滋滋滋——”
“这里是S城军......向...求援......收到请回复......重复......”
“滋滋滋——”
信号很差。
浓密的红雾似乎阻挡住了消息的传播。
温姚无奈地吐了吐气。
视线悄悄朝着地铺附近扫过去，只看见马思兰在睡梦中蹙眉。
嗯？
她站起身四处环顾。
某人正在窗户前，神情恹恹地舒展着筋骨。
......
校园的另一边。
简易小床上，女人轻吟一声扶额苏醒，目光迷茫地看着四周。
食堂好暗，怎么没有开灯？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张熟悉的人脸。
刘凡眼底浮出欣喜和赞赏，温柔地将她扶起身。
“学姐，恭喜你。”
“恭喜我？”
她蹙眉，心底因为男人的触碰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但却不知为何没有直接推开他。
刘凡傲然而立：“恭喜你正式成为了一名异能者，从此和那些普通人天差地别。”
哈？
这大煞叼疯了。
章雅庆满脸怀疑，低头发现手上湿湿的，竟然冒出了一颗颗小水珠。
她惊讶地捂住嘴，抬头看向其他人。
只见有人轻轻一掌拍碎桌面，有人念力操纵着银勺浮起，还有人口中吐出火焰。
这些人个个神采飞扬，将四周满眼艳羡的普通学生衬得黯淡无光。
刘凡的好兄弟马帅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挤眉弄眼的，对她说道：“学姐居然是水系异能，太好了，以后我们就不缺水喝了！”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碗，挤眉弄眼道：“学姐，给我弄一口尝尝呗。”
去你爷叔的骚肛！
老娘的水为什么要给你喝。
章雅庆本能地想骂人，却莫名嘴唇一颤，优雅柔婉地应了声：“好呀，我试试……”
她努力了半天，最终也只凝结出小半碗水。
马帅猪饮似地一下喝光，嫌弃道：“这也太少了。”
看见学姐苍白的脸色，刘凡给他一个肘击，温柔弯下腰：“学姐也不用太着急，你才刚觉醒异能，能凝聚出这么多水已经很厉害了。”
“以后只要勤加练习，将自身异能稳定在1阶水平，每天凝出一个洗脸盆的水绝不成问题。”
这小子的人话姑且能听。
章雅庆轻轻点了点头，忽而眉头一蹙：“1阶？”
意识到自己口误，刘凡眼神闪烁道：“哈哈，我是说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上。”
眼见学姐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刘凡松了口气，随即雄心勃勃地看着窗外。
再等2天，等那颗树吸收够病毒能量，等丧尸彻底进化，脑子里彻底凝结出完整的1阶晶核。
这一次，他要抢在众人之前，积累升级资本。
章雅庆不知自己为什么总是想关注这个丑学弟，此刻也一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窗户外浮着粉色薄雾，万物蛰伏。
人间大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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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雨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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