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给她希望的行为学老师，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利用罢了。
曾经的温暖突然之间消散，连带着她想要得到公正的希望也消失殆尽。
那一刻，她强扼住想要推开门理论的冲动，将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怎么能冷静？！她怎么可能冷静？！
这里的所有人都清楚，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甚至她还曾像个小丑一样，因为根本没有人相信她而痛苦。
可是……
怎么可能有人相信她？
他们所有人，从始至终都是一伙的。
就连给她希望和温暖的老师也是这样的。
她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这让她不禁想到了曾经她无数次苍白无力的解释，无论她怎样证据确凿，甚至是在教室内崩溃着大哭。
换来的都只是人们的否决，嬉笑，嘲讽。
他们从不质疑事情的真假，从来都只否决她的正确。
他们嬉笑着说：“看，对刘康他死缠烂打的那个人又来了！”
“不就是喜欢刘康吗？连承认都不敢？”
“如今又是什么做法？欲擒故纵？这种人只怕倒贴刘康，他都不要吧，噗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也配得上咱们刘哥？”
可事实上是，相貌平平的刘康，哪里配得上五官精致，长相极佳的刘芸？
更何况，这种相配本就泛着一股浓烈的恶心。
早就抱团在一起的人们，当然不在意刘芸的死活，他们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如何讨好行为学老师身边这个红人——刘康。
这种时候，大概谁当了真，谁才最可笑吧。
可偏偏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毫不在意全世界的能力。
毕竟，如果只有少数人说她，或者大部分人说她，她可能做到坚信自己的正确性。
可如果，全世界都认为她错了。
那么，她又该如何坚持自己？
更何况就算是一个十分坚定的人，一旦长期处于这种被全世界否定的状况，只怕也迟早陷入痛苦之中。
可是，从来，都不是……
不是她所在的世界抛弃了她，而是，她所在的世界，从来都没有接纳过她。
而这时候出现的行为学老师，简直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了她的世界。
但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逐渐摧毁，又仿佛有什么东西趋于重建。
她的灵魂出不了幽灵图书馆，除了行为学老师，这座图书馆早就成了其他老师避之不及的地方。
或者说，就算有其他老师来这里又怎样？
这整座图书馆，甚至整所学校里都是他们的人。
身体上剧烈的痛苦让她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反胃的恶心在她的胃内阵阵绞痛。
人在极端痛苦时总是容易因冲动而昏了头脑，可是她现在连昏了头进去理论的冲动都没有。
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痛苦到，她现在每迈出的一步，都是错误。
“就连整个副本的规则都帮他们隐藏真相。”祁风的目光中闪着的神色晦暗不明，仿佛巨大的漩涡，随时酝酿着血雨腥风。
虽然她只是副本中虚构的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物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真实感。
好像，她从来不止是副本虚构的人，而是曾经存在于每个地方的人。
可祁风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除了副本这样的地方，只怕很少有一个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毫无人性。
“是啊。。”刘芸轻轻地闭了眼，“你知道吗，在你们之前曾来过很多人，这里的人已经这样了，所有我很多时候在想，会不会外来的人，能帮我走出困境。”
“说实话，我其实很羡慕你们这些外来者，你们每个人好像都有可以自己选择的权力，可我好像不同，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自己的路来。”
祁风不由得一惊，他从来也没想到竟然有NPC能察觉到有副本控制的存在。
这简直不可思议。
“直到遇到你们，”刘芸一顿，眼里的泪光闪了闪，“在你们之前，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只能查到刘康和宋维，从来没有人能从细节推到，行为学老师，查出他们只要汇报给行为学老师，一切便都结束了。”
但行为学老师的惩罚，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无论如何，谢谢你们，”刘芸接着道。
“现在，你的皮肤回来了，如果你想让整个学校的人得到惩罚，我可以帮你。”祁风道，“但是如果你想自己了结这一切，我不会再做任何参与。”
“谢谢你们，”刘芸莞尔一笑，她笑起来漂亮极了，“但是我想，可能不用了。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可能都杀不了他们。”
“还是交给我自己解决吧，也许，有一天，我会等到可以亲手解决他们的那天。”
祁风突然想起在刘芸的讲述中，行为学老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上面的人发话了，不能让外面的人发现这是一起非常多的人参与的案件”。
究竟是谁发的话？
又是谁操纵着这一切？
消失在他世界的人，究竟去了哪里，而那个人做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所有的一切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祁风是为了解救失踪的人和抓到背后的始作俑者才进入副本的，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还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许有人会发现秘密，但没有人能超过规则，”刘芸道，“虽然，我非常不愿意承认这点。”
刘芸的身体很轻，阳光下，好像随时都能化作蝴蝶飞走，她微笑着转身，翻飞的白裙仿佛能把所有不好的心情都卷走。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祁风道，“这个副本的最终通关权究竟在谁的手里？”
“但是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祁风顿了一下，“是你吧。”
“为什么？”祁风不理解。
为什么刘芸会选择放那些未查出真相，但汇报给行为学老师的人通关？
“其实，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做的，”刘芸的眼睛轻轻地眨了眨，“一开始的我其实卡的特别严，几乎很少有人会像你一样，会在意到祭拜时有皮肤的幽灵数远大于没有皮肤的幽灵数。”
“所以这个副本之前的通关率几乎为零。”
“他们所有人都消失了，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刘芸的目光暗了暗，“所有人都死在规则和行为学老师的极力掩藏真相之下。”
“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刘芸背过了身去，祁风根本看不清刘芸此刻的神色，刘芸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种平静的哀莫。
“我无法提示规则，但他们可以掩藏真相。”刘芸道，“其实我看得出来，他们中，有的人是真的想帮我，但结果却不尽人意，而他们也为此丧命。”
“所以你就降低了通关标准？”祁风是肯定，作为整个副本的关键人物，按照以往的副本设计来看，完成题目固然重要，但是帮助关键的NPC完成心愿，或查出真相，似乎也是通关的必要条件。
如果没有就可以通关，这个决定权，只怕是在NPC的手里，因为，如果NPC的怨念无法消解，只怕整个副本会趋于失衡。
“是的。”刘芸道，她突然轻轻地笑了，仿佛风一吹就能彻底飘散在空气中，“其实有的时候，如果真的没有人能查出真相，尽力就好。也许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曾经无数像我一样死在他们的阴谋之下吧。”
“所以我将通关的方式改成，只要他们能帮我做到，查出刘康，并汇报给行为学老师就可以了。”
祁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但令他诧异的是，这样一个身处在绝望之境的女生，还残存对这个世界的最大的善意。
“刘芸。”祁风的声音很好听，但他很少这么温柔的说话。
祁风：“如果有的时候无法理解你所在世界，那就尊重生物多样性吧。”
“尊重生物多样性？”刘芸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玩的词语，她灵动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突然笑了出来，像是风铃的声音。
“好的，我记住了。”
“毕竟生物是多种多样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正解。有的时候尊重他人，走自己的路就好。”刘芸的眼睛里划过一丝释然。
……
祁风最后去办公室了一趟，整个办公室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封辞职信。
行为学老师和刘康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副本中，这似乎与他们背后的人脱不了关系。
但是自他走后，这个副本又将以最初的方式重新循环，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通过直播间呈现给大众的真相，再也无法彻底的隐藏。
人们都了知道这个副本的真实样貌，而在一次又一次副本重启的循环中。
他相信，那个曾经受困于规则和世界的女生，终有一天会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世界里和规则，为他们对她所做的事情，得到惩罚。
与此同时，一道系统提示响起[恭喜玩家，逃离图书馆进度100%。]
[正在登出游戏中……]
祁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副本的天空，此刻雨已经停了。
他不知道他以后要查出的真相，和将要努力改变的，是否间接能帮到刘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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