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洞，是用‘焰拳’烧穿的？”慕子誉有些难以置信，在将地宫底部一块补丁似的的石墙打碎后，这个豁然大开的大洞露出了它晶莹的黑色爪牙。
石洞无论是纵向还是横向的大小都十分富裕，慕子誉与武泽天、锦年三人根本无需低头，便可以畅通无阻，只有头上悬着的一把把漆黑利剑诉说着这里曾经有多坚固。这些六方柱状的黑色晶体本应将这个大洞填得满满当当，可如今却蒙上了一层轻浮的、多气泡的、类似海棉的浮岩，这是这些黑色石英被烈焰灼烧的痕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慕子誉绝不会相信焰拳竟能有洞穿地底的威力。
“所以沿着这个洞走下去，就能逃出地宫？”有气无力地发出疑问的是被关在地宫数月的锦年，他已断水断粮许久了，在慕子誉的搀扶下才勉强跟上武泽天的脚步。慕子誉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地宫的崩塌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分期甲”随时都会向他讨要分期的伤害“本息”。
只有女帝受到的影响最小，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作为敷衍锦年的回答。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到这个地洞里来，当年慕寒回到地牢后，她便让禁军第一时间将地洞修补。可这却不是她第一次幻想自己走入这个地洞，当女帝的粉嫩的指尖触碰到那些干燥、粗糙的浮岩时，她不禁又想起那个问题：当他从地洞中折返时，究竟心中在想什么呢？
***
“慕公子，看来您这位慕家的长辈是钟情于咱们女帝的。”锦年看着女帝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出口点破女帝的心思。
“信口开河。”女帝头也不回，只是偷偷加快了脚步，却不想左脚尖追尾了右脚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这个布满了石英和浮岩的石洞里。
锦年见自己只言片语便令女帝大显窘迫，心中自然得意：“如若这位前辈不是惦念陛下，何必在逃出生天后，又回到这幽暗的地宫。”
“他是戴罪之身，如果轻易逃脱，必会牵连慕家老小。”武泽天的语气冷冰冰的，这些年每当她思考这个问题时，自己也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锦年的语气还是充满了戏谑：“这位慕家的前辈已然神功傍身，如若只是想护佑家中的几个老小，恐怕陛下也奈他不何。”
“而且我听闻，苍劫来临之时，从地宫中破土而出，护佑陛下安危的也是这位慕家前辈吧。”锦年见女帝不语，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这里根本不是囚住他的牢笼。武泽天，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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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停下了脚步，漆黑的石洞已经寻不见一丝光亮，只有在“分期甲”微红的光亮下，可以看清女帝单薄的轮廓。
“他是救了我，所以我说过，我们二人已经恩怨两消。”
显然对于武泽天的话，锦年并不认可，在这幽暗的石洞里，再无帝王与囚徒的天堑，只有一颗好奇的心在追问：“我不懂，既然你与这位慕家前辈早有婚约，他又钟情于你，为何在苍劫之后，你二人却未结成连理，你终身也再未成婚？”
“我是这个国家的倚靠，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得干脆、笃定，似乎她说出的就是绝对的真理。
慕子誉根本不敢插嘴二人的争论，整个石洞都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就当女帝以为刚刚那句话已经说服了锦年和自己，准备继续向前进的时候，耳后却再次响起了锦年的声音。
“哼，人皇武义没有皇后吗？历朝历代的英明君主都是鳏寡孤独吗？”
“这只是你为了隐藏求而不得的可怜**所寻找的卑微借口！”
***
锦年已经尽可能地用上了自己最恶毒的词汇来诋毁和侮辱这个曾经囚禁自己，折磨自己，毁灭自己的女皇。不难理解，在他眼里，这个女人是变态的，是扭曲的，是要趁这个机会将她鲜血淋漓地揭露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
“你说得对。”女帝笑了，这是一种释怀的笑，似乎被打开了一个沉积多年的心结一般，“我就知道把你送去怡红院是对的。”
锦年也笑了起来，这不是一种释怀的笑，是一种自嘲的笑，一种无奈的笑。
***
两人各笑各的，只有慕子誉依旧惦念着从这个名副其实的地牢里尽早逃出，无论是慕言还是林妙妙都还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他摸索着这条由浮岩与石英构成的去路，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指腹被尖锐的石棱划伤。
从指尖传来的触感突然一变，方才还粗糙冰冷的石表，此刻竟变成了带着细微木纹的质地。慕子誉心头一颤，掌心下意识贴拢，五指陷入某种富有弹性的纤维中，这触感分明是......
“分期甲”的淡红荧光逐渐贴近，映照出一副令人窒息的景象：石洞的前路完全被浑实的巨型根须堵死。那些根茎粗壮如巨蟒，表面覆盖着青黑色的皲裂树皮，最粗的一根竟有合抱之木的规模，盘根错节地嵌入岩缝，将整条石道绞成了扭曲的麻花状。
“二位，二位！”慕子誉打断了女帝与锦年的唇枪舌剑，“先别聊了，前面没有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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