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没做太久停留。
3月11号，他不得不和徐天坐上飞往宁海的航班。巴依克的春天仿佛来得更晚，他们到塔什镇时，街边多少还有没化干净的雪。
直到夜里，《触不可及的银河》全组又齐聚在小旅馆里，葛聂张罗着准备了火锅，大西北的羊肉实在诱人，早在飞机上时，陈希记忆里的味道就翻涌而来，他这两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陈老师，你身体还好？”饭桌上，葛聂关切地问。
陈希神色微滞，笑着敷衍过去。他和徐天迟一天出发，徐天给葛聂的理由就是陈希病了。
至于什么病……没人问也没人说。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饭桌上，有几个年轻小伙子看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
不止几个年轻人，连涛哥都不太对劲。
涛哥这人虽然雷厉风行，但绝不冷淡，就算对厌烦的人，比如徐天，也会用自己的那套逻辑怼得对方哑口无言。
可这个晚上，涛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徐天，似乎连带着也看不见陈希。
“你俩没事儿吧？”
陈希看着一个劲儿喝酒还笑嘻嘻的徐天，就知道他俩肯定有事儿。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徐天的微信消息，短短四个字，问题一下子就清楚了。
【表白被拒】
陈希心里忽然就涌起一股不真实的同情，【你也有今天？】
【别说了，有人睡了我还不想负责。】
陈希呼吸一滞，仰头看一眼斜对面的李涛。一直以来，李涛强势的性格让陈希几乎快忘了她不过只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圆溜溜的大眼睛生动又活泼，就和他们初见时一样，白皙的鹅蛋脸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微微泛红，在餐厅橘黄色的暖光里好似两朵熠熠放光的晚霞。
这副样貌，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软萌的乖乖女。不闹着让徐天负责？甚至还翻脸不认人？……那确实是涛哥能干出来的事儿。
陈希忽然想起飞机上，徐天提过的等拍戏结束一起去健身的话题，顿时就悟了。
【大哥，你是不是不行？】
“妈的。”
徐天捏着手机，低低骂了一句，脸红得猪肝一般，随即摔了酒杯，“陈希，你给老子说清楚了，到底谁不行！”
餐厅里陷入一阵尴尬的静默。
面对喝多的徐天，陈希意料之中的怂，“我，肯定是……我不行。”
但有人一拳打在棉花上就更不开心了，薅起陈希就要往外拖，仿佛今天非要拿他出气。
还是涛哥忽然厉声喝止。
李涛目光如冷箭，看得徐天不由得缩回手，涛哥摆摆手，示意徐天跟她出去。
这顿饭，陈希吃得很撑。
小旅馆规模不大，房间有限，组里很多男演员以及男工作人员都还是两人住一间。
陈希贴心地给徐天留了门，但有人偏偏就夜不归宿。
从这一夜以后，徐天和李涛的关系更差了。
接连几天的高强度拍摄后，陈希终于在一个雨夹雪的夜里忍无可忍，把正要出去浪的徐天堵在了房间。
大概五天，徐天和涛哥好似一句话也没说过。
必要的时候，他们会让陈希传话。
陈希真的受够了。他不懂，成年人的夜不归宿后怎么会是这种结果。
“你跟涛哥到底怎么回事？”
“我俩完了。”徐天不看他，推开陈希就要出门。
“你俩完不完跟我没关系，但能不能别影响工作，有话直接说。还有……你这每天晚上瞎折腾，不累？”
找陈希传话也就算了，这几天只要晚上没戏，徐天一定要叫个车出去，这一走就得下半夜才回来，每次进门都一身酒气。
塔什镇陈希早转了个遍，根本没有酒吧。他怀疑徐天大老远跑到镇外深夜买醉。
“还有，你经常下半夜醉醺醺回来，涛哥知道吗？”
“关她屁事！”徐天脱了外套摔到床上，索性坐下，“我真没见过她这样的，不喜欢就不喜欢，还非要羞辱我，大家现在都在一个剧组，闹成这样子很好看吗？”
陈希听不懂，他印象里李涛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听说她最近官司不太顺利，是不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她官司顺利着呢，我都托人打听清楚了，明里暗里都没少帮她，这位大姐倒好，翻脸不认人。”
陈希越听越糊涂，“你这话说的……好像涛哥玩弄你感情似的。”
“你以为呢？”徐天愤愤不平地点了支烟。
“我不太信，还有，她怎么可能会羞辱你？”
这话题就好像徐天的死穴，陈希一开口，徐天整个人就僵住了，就这么在陈希的注视下呆坐了半晌，徐天猛吸了几口烟，眼眸一沉，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反正跟你说也没什么。”徐天掐了烟，“陈希，你说实话，你跟闻人宇一般能做多久？”
“做，做什么？”陈希完全懵了。
“在床上，一次多久？”
从小到大认识这么多年，他俩可没讨论过这方面话题。
虽说两个大老爷们儿会在一起议论小姑娘，但陈希早就表明自己是个gay，所以在两性问题上，他俩可做不成兄弟。
“你别骗我，我就想听真话。”徐天抬眼看他，充满坦诚。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陈希大大方方地笑着说，“我这么和你说吧，闻人宇要是狠狠心，能把我干死在床上。”
徐天愣愣地看了陈希半晌，缓缓问了一句让陈希也觉得受到羞辱的话。
“那你呢？”
“我……”老子是他妈□□的那个啊！
陈希尴尬地笑了笑，“我没试过。”
“哦，对对。”徐天恍然，“你是个不想反攻的0。”
陈希欲哭无泪，苍天可鉴，有人心心念念想翻身，但奈何对手太强，实在拼不过啊！
但听着徐天这一番说辞，陈希也明白了**分。
成年人的夜不归宿之所以会搞得大家都不开心，那可能就是最本质的原因：搞得不开心。
显然，不开心的是涛哥。
“小宇那种不多见，正常人也不是这样的。”陈希拍了拍徐天肩膀，这货仿佛受了重创般一脸沮丧。
“那个……有没有30分钟？”陈希试探着问。
徐天只低低垂头，并不说话。
“其实，技术好的话，15分钟也没问题的。”
徐天仍然不说话。
陈希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给他推荐医院了，“10分钟？”
“不是，你以前对象白处了？那么多前任……你就没发现问题？”
徐天摇摇头，悻悻地说：“她们都说我很棒。”
陈希险些笑翻在床上，他真不是非要笑话别人痛处，何况还是多年的好哥们儿，但陈希真的忍不住。
“大哥，你什么水平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以前交往那些，哪个是真心跟你好啊，小慧是你白月光我就不说了，其他人……是真喜欢你，还是想从你身上图点儿什么，你自己想。”
“她们怎么可能说你不好？”
他不得不承认人际交往中的徐天是个人精，但对于女人，陈希自认为比这货更懂。
“笑你妈啊！”徐天直接把枕头呼到陈希脸上。
“所以你到底多久？”
“五，五分钟……”
“不是吧？”
陈希这句话本意只是感叹，但徐天显然在羞愤中没回过味儿来，竟紧接着说了一句：“三，三分钟。”
彻底笑崩了，陈希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徐天，你肯定是误会涛哥了。”
“刚来塔什镇那天晚上你俩不是第一次了吧？涛哥还能再给你机会，只能说是真爱了！”
“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
“正经的就是……有病看病吧哥们儿。”
陈希走到窗口桌子边，给徐天倒了杯温水。塔什镇的九点，窗外已经黑透了，雨雪混杂着接天连地，昏暗的路灯光好似笼着一层厚厚的霜，一眼望去……楼下模糊飞絮间，陈希仿佛看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这里的九点钟并不晚，可天气不好，塔什镇本身又没有夜生活，除了心情烦闷的徐天，陈希不觉得有人还想出门。
“哎，你家涛哥要开车出门呢。”陈希不紧不慢地说。
“你别跟我提她。”
“这个天气还要出去，你就不怕她是有约会？”
徐天瞬间就坐不住了，抄起外套就冲出门。陈希无奈，只能跟着。
小地方路况不理想，天气又差，徐天一路上面如死灰，本来就飘逸的车技在他暴躁的情绪buff加持下变得洒脱不羁。一个半小时后，车子终于停在了酒吧对面，陈希捂着胸口……快吐了。
这是离塔什镇最近的酒吧，徐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过几次。跟做贼似的，陈希不得不和徐天一起尾随李涛进酒吧。
酒吧里人不多，小得一眼就能看到头，最里侧的圆形舞台有些陈旧，仿佛很多年都没人来唱过歌。
空气里的轻音乐有些催眠，这种氛围……质朴得甚至不像一个夜生活欢乐场。
“你是有多纯情，还能来这种地方？还好几次？”陈希诧异地看了看徐天。
然而徐天好似没听见，他目光全在涛哥身上。
陈希顺着他直勾勾盯着的方向看过去，李涛步伐里没有一丝迟疑。
她确实是约了人的。
身边的徐天像疯狗似地红着眼睛，要不是陈希拉着，这会儿怕是已经冲过去。
李涛走到角落里的沙发坐下，她正对面坐着个男人。
一个年轻、高大且英俊的男人，或许还……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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