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陈希睡得很不好。
他点开手机，黑黢黢的病房里那一抹蓝光格外刺眼。
闻人宇暴打穆雪岩的照片铺满了微博广场，越来越多的人在说，当红男明星和法制咖老gay争风吃醋，为某陈姓艺人大打出手。
陈希因为这个无比真实的梦惊醒了好几次。
每次，他都点开手机看看，生怕梦境照进现实。
他就这么惶恐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陈希忍无可忍，自己任性地办理了出院。
网上好似风平浪静，但他微信快被亲戚刷爆了。
他哥陈冀质问他是不是为了钱在出卖自己身体，陈希真就是看在血缘的面子上，不然早把这货拉黑了。
江梅女士也闲不下来，她倒是没觉得自己儿子会干出格的事儿，只是很担心闻人宇这一波声明过后，两人关系会曝光。
其他的亲戚……陈希看也不想看。
陈希唯独没收到闻人宇的消息。
巴依克的春天孤傲又绚烂，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神蓦地垂下眼眸，众生在她悠悠睥睨间都忽然染上丰满的色彩。
试验区片场，陈希裹着羽绒服坐在帐篷外。
远处素白的雪山映着枯黄草甸，浓墨重彩得宛若油画。成群结对的野牦牛在画卷中缓缓流淌，好似一排发着光的黑眼珠，和陈希来了个温柔的对视。
他刚刚补拍完两场戏。
刚到片场时，徐天按着他就往车里塞，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脑震荡休息一天就从医院往外跑的？
当真是脑子摔坏了吧？
然而陈希不走，他就想让自己忙起来。
葛聂和李涛只能顺着他，挑两场时长尚可，情绪起伏不大的戏份叫陈希拍完。
“你真没事儿了？”徐天在陈希身边坐下，不禁问。
“当然，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呵。”徐天的笑里带着一丝嘲讽，毫不遮掩，“你就不怕我跟你家小宇告状？”
“你去说啊，他现在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呢。”
徐天这才察觉到陈希的不对劲，“昨天晚上他没联系你？”
陈希垂头，沉默不语。
徐天推了陈希肩膀一把，笑着说：“大哥，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儿？谈个恋爱，人家不就是一晚上没联系你吗？搞得跟天塌了似的。”
“陈希，你多大了？情窦初开？”
陈希被眼前这傻|逼逗笑了，确切地说，他自己才是那个傻|逼。
“你也别担心了，我看小宇也不是故意不理你，昨天晚上我听一个在曙光工作的熟人说，闻人宇因为自己发微博帮你澄清，跟公司闹得不太愉快，他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儿比较烦吧，才没联系你。”
“这你都能知道？”
陈希诧异看他，“徐天，内娱是不是到处都有你的卧底啊？”
“那你看，哥这几年在圈里是白混的吗？”徐天越发得意。
“是是是，你牛逼。”陈希笑着说，“那你跟我说说，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这……怎么你家小宇的事儿还得我跟你说了？你要是真有什么憋在心里，自己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我就是不知道该问他什么，才问你。”
他真不是矫情，陈希和闻人宇的关系自然是什么都可以问，他只要开口，闻人宇一定会说，但正因为如此，陈希才不能开口。
徐天不懂这些，只摆出一副嫌弃恋爱酸臭的无情嘴脸，继续说：“倒也不是很确定，我那熟人跟我说，闻人宇花钱买了自己的黑料，几张底片而已，200万。”
“他疯了？”
“是啊，被他公司知道了，这玩意要是不买也没事儿，可能照片也没什么杀伤力，就算真有什么黑料，那还可以说是合成的，可他这一花钱，不就坐实了照片里的人是自己吗？”
陈希怔愣地盯着徐天，忽然握紧了手机。
是他的错。
闻人宇大概真的联系了苏婷的私人助理，买到了那天在ktv里被偷拍的所有底片。
200万不少了，尤其是从个人手里买。
如果对方言而无信，收了钱，给了底片，却没有完全删除备份，那以后这组照片再公布出来，连同闻人宇私下交易的证据，这黑料……就真的洗不掉了。
“我就不懂了，是什么底片这么值钱？”
徐天忽然压低了声浪，“总不会是……你俩为爱鼓掌的时候被人偷拍了吧？”
陈希狠狠白了他一眼，认真地说：“不是。”
随即，陈希把苏婷强吻闻人宇，以及他二人怀疑苏婷助理偷拍的事都一股脑和徐天说了。
“我感觉闻人宇这个人……看起来还挺聪明的。”徐天歪头笑着说。
“你大概是瞎了。”陈希敷衍着说。
他比谁都清楚，闻人宇年纪不大，却比很多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江湖还沉稳冷静。
年轻人只会在和陈希利益相关的时候犯错。
说到底，这是陈希的锅。
但陈希不懂，为什么刘墨在暴风骤雨后又一次完美隐身了。
“刘墨怎么每次热搜撤得那么快？不少钱吧？”陈希不禁问，“也没听说这货有什么背景。”
“他现在咖位还不如你呢。”
徐天这话倒是没有嘲讽的意思，“本来就是个糊逼，以前糊作非为，没人注意他罢了，这一波我倒是对他挺有兴趣。”
据徐天不负责任的爆料，刘墨这人也是选秀出身，比闻人宇早个好几年，两个人不同节目出来的，也无所谓什么师兄师弟。
这人从出道就是一身黑料，只是太糊，没人在意。
几年里公司给塞了不少资源，但仍是没什么起色。徐天说，有些人就是不行，没那个命，强捧灰飞烟灭。
他很好奇鼎盛为什么对刘墨如此看重。
刘墨选秀出道，限定团刚解散那段时间，公司为了给刘墨炒热度，不惜用自己公司的一线女星和这废物捆绑，一开始也确实有效，但无奈本人太废，热搜买了好几个也起不来。
“本质上，是刘墨有黑料。”
徐天笑得意味深长，“传|销你知道吧？他家里90年代搞传|销的，赚了不少黑心钱，后来全家移民国外了。那时候国家对这方面监管也有限，刘墨可是十足的富二代。”
陈希还真不知道。
“这种人……为什么还要挤进娱乐圈来圈钱？”
徐天轻笑一声，“你觉得刘墨真能给公司赚钱吗？”
陈希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这瓜田里的老猹，凭借徐天这一句起手式，就知道他肯定有大瓜了。
“当初鼎盛给他接《消失的证据》这部戏，完全是因为本子好，感觉这剧能红，是想让刘墨靠这部剧爆红的。”
“但没想到这剧播出来红的却是闻人宇，刘墨反而还在拍戏期间被人拍到操粉，公司给他公关这些黑料，都花了不少钱。”
徐天点开手机，查了一些刘墨最近几年演过的烂剧。
一年两到三部，不算多高产，但对于一个糊逼来说，这资源着实有点儿迷。
这些剧陈希一部也没看过，豆瓣评分最高的2.7。
“《消失的证据》是他拍过最好的一部剧？”陈希诧异。
“是，然而还和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老实说这部剧如果换个男主，说不定还能更好。”
徐天继续说，“陈希，你有没有想过鼎盛为什么一直给刘墨接烂剧？”
“鼎盛也知道刘墨太废了，红不了。”
陈希笑着说，“这么废还要捧，每年花在公关上的钱都不少吧？他就是个赔钱货吧？难不成鼎盛是他家开的？”
他不过一句玩笑，可徐天认真看着他，竟没反驳。
“不会吧？”这倒是陈希从未想过的。
“鼎盛最大的股东叫冯辉，刘墨他妈也姓冯，冯辉是刘墨的亲舅舅。”徐天说，“你现在总该明白为什么刘墨这么废公司也要一直捧了吧？”
自家人，洗,钱。
陈希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就是这个。
哪有公司不想赚钱的？就算是个废物，也要废得有价值。自己废物作为洗,钱工具，真是又稳妥又好用。
徐天说，刘墨家二十几年前传|销数额几个亿。他甚至怀疑鼎盛公司创办得注册资金里就有这笔黑钱。
所以刘墨在外疯玩也毫不遮掩。
总有人会为了他，或者说为了资本利益帮他擦屁股。
私生活混乱、操粉这种事，公司只要想压就都压得住，对于鼎盛来说，这一切就和撤掉一条微博热搜一样简单。
“所以，仅凭你手里那点儿东西，搞不动刘墨。”陈希眼眸沉下去。
“如果有他粉丝未成年的实锤，那就不一样。”徐天说，“不过鼎盛也不傻，这方面真的做得很干净。”
“干净？”
陈希已经出离了愤怒，“徐天我问你，组织卖,淫、强制xing交易，甚至迷,奸、轮,奸，可能还涉毒，这些加在一起……鼎盛压得住吗？”
巴依克的冷风灌进领口，陈希把羽绒服裹得又紧了些。徐天瞪圆了双眼怔然盯着陈希，半晌，才幽幽地问：
“陈希，话可不能乱说，你说的这些……都有实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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