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再来一次
年前,陈希从徐天口中得知了李涛胜诉的消息。
胜诉本在意料之中,他诧异的是,这俩人居然还有联系。
“你俩又搞到一起了?”电话里,陈希迫不及待。
“没。”
“那你咋知道的?”
“我咋不能知道?我问的啊!”
陈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小子破防了,“我就是好奇,你俩没互删联系方式?”
“你以为都像你啊,我们是和平分手……”徐天声音里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骄傲和无奈。
好哥们儿说的对,陈希本也没多少恋爱经验,他只是实在无法理解分手了还保持联系这种和平友善的行为。
“我们现在是工作关系。”徐天补充说。
“工作?”陈希略感不妙。
“你别忘了,人家大编剧是你粉丝,我不是还得给你留意着资源么?”
已是年底,自从话剧公演结束后,陈希就赋闲在家,过了几个月混吃等死的好日子。他不是不想干活,只是……陈希沉不下心。
按徐天的话说,陈希好似变了个人。
他不会再无视任何一条闻人宇的消息。
不管是微信还是电话,陈希都仿佛一个待命的战士,反应迅速,回应及时。连闻人宇也很难不察觉他的变化。
“你这是病,得治。”徐天不止一次调侃他。
可陈希不以为意。他并不觉得自己这状态有什么不好,就算闻人宇太忙没空搭理他,只要想到小宇的帅脸,陈希心里也暖烘烘的。
是啊,确实是病了,陈希想。可有什么关系呢?他活了小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掏空。
“我说真的,涛哥那边有个不错的剧本,已经有资方联系她了,你要不要考虑去面试一个角色?”
陈希根本没听进去。
他此刻已经到了片场外,眼见着熟悉的人影闯进视线,随即敷衍了徐天几句,挂断了电话。
滨城的一月冷得不像话,陈希缩在长羽绒服里整个人都好似小了一圈,他略带小跑地绕过几个工作人员,不远处,田惜阳小兔子似的跃到他身前。
“冷吧?陈老师,快暖暖……”
他也不知道小田哪儿来的热奶茶,陈希捧着温热的杯子笑了笑,小姑娘和去年比明显胖了点儿,不过这肉都长在脸上,倒显得人好似年轻了几岁。
“看见我不意外啊?”陈希打趣说。
“小宇说了你会来呢。”
“他人呢?”陈希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收拾着场地,刚好是两场戏的间隔期。
“应该去车上休息了,片场北门,他今年最后一场戏拍完了,我看他今天都带了行李呢,这是着急回家吧?”
陈希没回答,寒暄了几句便和小田告别。
闻人宇急不急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很急。
几天前,陈希便和闻人宇约好,在年轻人今年全部的拍摄工作结束后,就开车来滨城接人。
接回家,藏起来。
他们三个多月没见面了。
是陈希只要想想,就忍不住心痛的程度。
月色晦暗,片场外的空气潮湿而朦胧,北门的白色保姆车里透着点点亮光,面对陌生的车子,陈希不由得掏出手机。
一条信息还没编辑完,眼前便笼上个高大的黑影,陈希双唇翕张,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手钳住,整个人被拖进了车里。
若不是熟悉的吻落下来,陈希真要怀疑自己是被绑架。
僵硬的身体在年轻人炽热的舔舐里慢慢软下去,陈希跨坐在闻人宇双腿上,急迫地捧起他暖烘烘的脸蛋。
“瘦了……”陈希有些哽咽。
“你胖了。”闻人宇勾起嘴角,目光澄澈,可**却赤|裸。
陈希微一蹙眉,随即狠狠按下闻人宇捏上他屁|股的爪:“你给我老实点儿!”
“我不。”年轻人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拉开了陈希的羽绒服,扯出陈希的毛衣,像个狗子似的直接钻进陈希怀里。
太痒了,毛茸茸的一团在胸口毫无章法地乱蹭,陈希笑到颤抖,却仍忍不住按着闻人宇脑袋,把他往外推。
可年轻人搂得更紧了,阵阵湿热的触感自上而下,卷着乱糟糟的喘息,使得陈希再无力挣扎。
他惊喜地发现,今天的闻人宇有些粗暴。
他靠在车门上无力地点了一支烟,闻人宇并没有阻止他,只把手指伸到他头顶,像个严谨的匠人一点点扒拉着他被汗浸透的头发。
“不对呀,你等会儿不是坐我的车,和我回去吗?”
“对呀,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那你怎么……”陈希瞥一眼车内糟糕的事后现场,才后知后觉。
“你说这辆车啊,公司的车,我今年工作结束了,当然是经纪人把车开回去啦。”
闻人宇说的轻描淡写,可陈希脑子都炸了,手指头抖了抖,险些被自己的烟灰烫到。他赶紧开了车窗,夜色里凛冽的冷风裹挟着泥土的味道灌进来,陈希掐了烟,狠狠在闻人宇大腿上捏了一把。
也不是没在车里搞过,只是于陈希而言,既不是闻人宇的车,也不是他自己的车,那……这就是谁都能来的公共空间。
然而闻人宇只笑得像个傻逼,一个只要陈希皱起眉头要炸毛,就会笑得更开心的傻逼。
他捞过闻人宇的脖子重重地在年轻人侧颈咬了一口,看着年轻人顿时屏住呼吸的慌乱模样,陈希说不出的满足。
回建州的全程都是闻人宇在开车。
“我困了,睡一会儿。”陈希歪头坐在副驾驶,他不困,他只是腰酸。
闻人宇淡淡地应了他。震动与轰鸣都在陈希耳边被放大,窗外漆深的夜色吞掉了倦意,他不知怎地,脑子里竟浮起二人第一次开车去海边的种种。
“小宇,我们还没一起去过海边吧?”
“嗯,怎么了?”
“现在去吧,那时候我带你去过的地方,但是我们没下车,你记得吧?”
“记得。”闻人宇在下个路口调了个头。
陈希惊异于闻人宇真能找对地方,也惊异于……滨城的鬼天气。
下雨了,和那天一样。
只是细雨温润,不痛不痒地滴上车窗,又缓缓模糊了陈希的视线。
“也太不巧了,闻人宇,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海必下雨的被动技能?”陈希无奈地说。
“没关系,反正以后时间多的是。”闻人宇毫不客气地靠过来,早没了初见的生涩,“但你为什么忽然想来海边?”
“我隐约记得我答应过你,要再来一次。”
“啊……再来一次……”闻人宇若有所思,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看不清年轻人的脸,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忽然就让陈希有了一丝丝戒备。
“不是,我的意思是……”
饥饿的猎手并不会让猎物喘息。
闻人宇倾身压下来,瞬间衔住了他唇舌,用那所剩不多的耐心在陈希奔涌而来的欲念里撕开一个口子。
雨滴鼓点儿似地敲打着车窗,陈希在一次次情浪起伏里忽然冒出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
他吻着闻人宇嘴角,一点点亲到眼睛,颤抖的双手缓缓推开紧贴的胸膛,又虔诚地捧起闻人宇的脸蛋,说:
“小宇,我们结婚吧。”
2.意定监护
这个年啊……过得一点儿也不顺心,至少对于陈希是这样。
要不是带闻人宇回家,陈希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建州还有这么多亲戚。
江梅女士在黎明路的松江酒店订了十二桌酒席,倘若再收个红包,是他自己都要怀疑在办婚礼的程度。
“小宇忙,趁这次机会让亲戚都认识认识。”
陈希满口应了,事实上,和亲戚们“认识认识”的分明是自己。
他倒是第一次发现这小子其实还算懂事儿,几句话就能把没见过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哄得眉开眼笑,虽然不排除有他那张帅脸的buff加持,但陈希有自知之明,他自己可应付不了这么多陌生人。
于是当他大年初二跟着闻人宇去了东北,面对闻人宇“热情”的亲戚们,陈希不出意外地卡壳了。
“听小宇说你是搞艺术的?国际上还拿过不少奖项?”
“我看过你电影,你比屏幕上好看多了。”
“工作忙吧?看你瘦的……电视上看着也没这么瘦……”
“娱乐圈不少赚吧?咋样,你俩考虑结婚不?”
“他俩咋结啊?国内不让……”
一顿饭下来,陈希没吃几口,脸却笑僵了。
饭后,闻人宇从酒店打包了一个酱肘子,两屉蒸饺,陈希上车后就迫不及待在副驾驶上抓了两个饺子往嘴里塞,他有点儿忐忑,转头瞥一眼闻人宇,不禁说:“你爸不会怪我吧?”
“你随便吃,还差你几个饺子啊。”闻人宇淡淡地笑,“肘子你不吃?”
“咱爹先吃。”陈希没多想,脱口而出。
年轻人没说话,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车窗外人烟渐稀,开到北郊墓园时,地上不知何时已然落了一层薄雪。
“东西带全了吧?”陈希再次和闻人宇确认,尽管闻人宇不止一次淡定地点头,陈希那颗小心脏还是不由得扑嗵嗵狂跳。
穿过林立的石碑,两人沉默着走完了这段路。
陈希瞥见墓碑上男人的照片,恍然间眼眶发紧,心口翻起阵阵酸涩。
太像了。
他盯着墓碑上那张脸,仿佛就已经看见闻人宇二十年以后的模样。
“爸,这是陈希。”
转眼间,闻人宇已经把大肘子和蒸饺装盘摆好,手里的白酒开了盖,浓烈的酱香裹着冷风四处游窜。
陈希站得笔直,双唇翕张,颤抖地说:“爸,我是陈希,是小宇的……”
“爱人。”在陈希好似要无限拉长的尾音里,闻人宇忽然拉住他的手,说。
“你看,我们手续都办了。”闻人宇从背包里掏出文件袋,一件件,一张张面向着墓碑展开,“我俩在建州办的意定监护,意定监护你知道的吧?有法律效力的,以后我和陈希就是互为监护人的关系了,和结婚也没什么两样嘛。”
“陈希他爸妈还在建州给我俩摆了酒。”
眼见着闻人宇笑得合不拢嘴,陈希忽然就有点儿后悔了。
后悔那十二桌没收红包啊!
年轻人酹酒后又絮叨了好一阵子,陈希就蹲在一边,时不时插嘴揭几句闻人宇的短处。
铅灰色的天幕上渐渐蔓起层层雪絮,冷风灌进脖颈里,陈希瑟缩着打了个喷嚏。
闻人宇赶忙拉紧了他羽绒服的领口,时间不早,两个人收拾着东西,对着墓碑道别。
回家的路上,陈希瞥一眼身边年轻人不着风雪的侧脸,心里暖烘烘的,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
“要不咱俩再溜达溜达?”家楼下,陈希看着不远处的森林公园,不禁说。
“行啊。”
这地方他听闻人宇说过太多次,年轻人放肆的童年大抵有一半时光都和这树林有关。
“以前这里还不是森林公园,就是个苗圃,但比现在还大,什么虫子都有,小时候我经常来这边抓虫,我还吃过烤蚂蚱呢。”
“你在林子里放火啊?”
“那时候小,不懂。”
“好吃不?”
“早不记得什么味儿了。”
尽管冬日里这林子已然光秃秃,可陈希还是从闻人宇发光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片葱郁,他知道,那天真烂漫的旧时光一去不返,但有什么关系呢?陈希拉紧了闻人宇的手,忽然就觉得握紧了世界。
“你小时候肯定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陈希很想问问多小,高中出柜算不算出格,可他忍住了,只笑着说:“那可不一定。”
“那你说说?”闻人宇追问。
“我啊,真不记得了,现在想还来得及不?”
“现在?你想啥了?”
“小宇,我想打野战……”陈希就是故意使坏,零下二十几度的小树林,他纵然有再多的浪也得冻上。
可闻人宇这小变态竟然思考了半晌,才回答他。
“我小时候,家里老人总跟我说,冬天不能舔外面的铁栏杆,铁片儿……你听过这个没?”
“听过啊!”陈希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舌头会粘上嘛。”
“对呀……”闻人宇白了他一眼,仿佛陈希真的在犯蠢。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那玩意儿铁做的啊?咱俩打个野还能粘一起呗?”陈希狠狠捅了捅闻人宇。
可年轻人并不回应他,只低低地笑,笑到颤抖,陈希歪头瞥一眼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他实在不清楚闻人宇脑子里到底进了多少黄色废料。
“那你说,按你们这边现在这个天气,在户外尿尿,会不会没尿完就冻上啊,大冰柱啪嚓一下直接摔地上。”
陈希也不装了,一边走一边往闻人宇怀里钻。
然而闻人宇只是不轻不重地搂住他,仍是没应声。
“还笑,你想啥呢?”陈希在他腋窝下狠狠掐了一把,忍不住问。
“我不敢说。”
“你要这么说,你今天就必须得说。”陈希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嗯……我就是想……”闻人宇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刚蒸好的寿桃馒头,“这大冷天的,要是咱俩真在外头搞,那……会不会把你插|出冰碴儿来啊?”
陈希盯着闻人宇那干净澄澈的眸子愣了半晌,不争气的大脑终于转过了弯。
“操!”陈希笑着,仰头就往闻人宇耳边蹭,声浪沉下去,不禁说,“你tm就是个变态。”
“是啊,不行么?”
年轻人急不可耐地咬上他的唇,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那鼻息间炽热的白气好似更烫了几分,陈希被闻人宇亲得恍惚,他喘不过气。
“好,好了……”喘息里,陈希几乎是带着恳求。
然而有人并不想轻易结束这个吻。
闻人宇似乎在用实践告诉陈希,两个人,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亲了嘴儿,命运就要紧紧粘连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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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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