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内一片狼藉,原本精心布置的现场此刻像被洗劫过一样,打翻的化妆箱滚落出几支口红,在白色地砖上拖出刺目的红痕。悬吊的补光灯无人理会,在穿堂风中微微摇晃。
神矢苍介站在人群中央,却仿佛置身孤岛。
来时乘坐的保姆车钥匙还在宫本绘里的包里,现在那串钥匙正随着警车的鸣笛声远去。工作人员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他周围划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偶尔投来的目光带着各种意味的打量。
“神矢……”萩原研二欲言又止,案件报告需要他撰写,证据链也需要他确认。
最终他只是用力捏了捏眼前人的肩膀,警徽在转身时划过一道银光:“等我电话。”
工藤优作靠在门框边,镜片后的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
神矢苍介那些零散的质问像散落的拼图,在他脑中迅速重组出完整图景,他们曾经在剧组相处过很久,有些事情他清楚给当年的青年带来过多大的冲击,而此刻的事情对他又会有多残忍。
当神矢苍介再次无意识地摩挲自己的手臂时,小说家果断上前。
“苍介君。”他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温暖干燥,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我的车就停在B区。”
没等回应便接过对方手中的工作包,带着这个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年轻人远离这里。
神矢苍介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上一次坐工藤优作的车时,他满心都是对萩原警官伤势的忧虑,还有对案件的愤怒与焦躁。
而此刻,他却连自己的情绪都分辨不清——是悲伤?是愤怒?还是被背叛的刺痛?似乎都有,却又都不够强烈,只剩下一种钝重的疲惫感,像潮水一样缓慢地淹没了他。
他机械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声音无情绪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今天的拍摄取消了,发生了些意外……她和水谷翔太在一起被拍到了,可能是为了灭口杀人,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今天做好舆情预案。”
简单交代了情况,他挂断电话,手指的发颤还未停止。
明明是夏天,但神矢苍介却莫名感到一阵冷意。他向后靠进座椅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呼吸都变得轻而缓慢。
座椅的皮革触感冰凉,他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空荡。
“苍介君,是直接回家,还是想去别的地方?现在时间还早。”工藤优作握着方向盘,目光扫过后视镜。
神矢苍介张了张嘴,“我不知道……对不起,优作先生,我应该……”话语在唇边破碎,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方向盘平稳右转,工藤优作没有追问。车载时钟显示还没到12点。
在某个红灯前,小说家突然打开储物箱,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上次你说想看的绝版推理集,本来想在节目结束后给你。”
工藤优作继续在神矢苍介说话前开口:“快到午饭时间了。我知道一家隐蔽性很好的店,你先吃点东西,平静一下。”
车厢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谢谢你,优作先生,我应该好了。”良久,神矢苍介的声音响起,“抱歉,刚才太失礼了。”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虽然眼尾还带着些许疲惫,但至少找回了往日的状态。
工藤优作侧目看他:“苍介君总是这样,把情绪都自己消化掉。有时候觉得你太过克制了。”
“其实也不是……”神矢苍介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只是……太投入的话,会很痛苦。所以试着控制感情,但又做不到完全抽离。最后就变成了……在感受和麻木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他顿了顿,“这样说可能很奇怪,但这已经变成我的生存方式了。”
工藤优作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皮革纹路。他看着神矢苍介,那个总是挺直脊背的身影此刻正无意识地蜷缩着,像一片被雨水打湿的羽毛。
寂静在车厢里静静流淌,他想起神矢苍介每次受伤后依然选择相信的眼神,想起那些被辜负后依然伸出的援手。
他虽游移在娱乐圈之外,但也见过太多被名利场打磨得圆滑世故的面孔。
这种近乎天真的坚持,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里,既像奇迹,又像悲剧。
旁边的身影微微动了动,工藤优作移开视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担忧早已超出了寻常的关心。
那是一种看到美好事物即将破碎时本能的不忍,是目睹飞蛾扑火时无法言说的痛惜。
一路无话,终于到了餐厅。
工藤优作注视着神矢苍介翻阅菜单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即使在情绪低落的此刻,他点单的手指依然习惯性地避开了所有高热量选项,最终只停留在“烤鸡胸肉”和“冷豆腐沙拉”这样克制的选择上。
“偶尔放纵一次也没关系。”工藤优作将另一份推荐菜单推向对面。
神矢苍介摇了摇头,“习惯了,今天不是放纵日。”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承载着多年严苛的自我约束。
除了在医院照顾萩原研二的日子,他很少会放任自己的热量摄入。
在这个以贩卖幻想为生的行业里,神矢苍介连最基本的食欲都驯化成了职业素养的一部分。
此刻他盯着菜单上油脂发亮的烤物图片看了一会就忍耐的放到一边。
“再给你加份烧鸟拼盘吧。”工藤优作合上菜单,在神矢苍介惊讶的目光中补充道:“就当陪我吃顿安慰餐。”
神矢苍介没有拒绝。他向来不擅长推拒别人的好意,更何况对方是真心在关心他。
工藤优作看对方点头的样子轻笑,镜片后的目光温和:“你和萩原警官变得很熟悉呢。”
神矢感受到对方有意转移话题、安抚自己,便也从善如流,顺势接话,也让自己的注意力得以移转。
“我之前去医院照顾了萩原警官一段时间,他是个非常好的人,还有他的朋友们,都非常好,我们还遇到了一些案子。”因为案件已经不在搜查一课那里,神矢苍介就没有细说,转而讲到一些趣事。
“他们一群人看我的刑侦剧时,非要说凶手是那个女管家……”他的声音突然鲜活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明明优作先生的剧本里第三集就埋了伏笔……”
工藤优作突然低笑出声,酒杯在指尖转了半圈。他想起上次难得被目暮叫出去和搜查一课一起聚餐,那时萩原研二也在现场抱怨道,“优作先生的剧连我们搜查一课都挑不出毛病”的模样。
此刻居酒屋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只有年轻人讲述时偶尔扬起的尾音格外清晰。
烧鸟拼盘上的酱汁渐渐凝固,神矢苍介却已经不知不觉吃完了两串。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正在描述松田阵平对着电视大喊“这里取证违规了”的滑稽场景。话语戛然而止,他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后颈:“抱歉,我好像说太多了……”
“这样很好。”工藤优作给他添了杯热茶,蒸汽模糊了镜片后的目光,“比起刚才在车里的样子。”
神矢苍介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涟漪。“请别为我担心,优作先生。”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我的心,或许远比看上去要结实得多。”
工藤优作静静看了他片刻,终是没再多言,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饭后,工藤优作将神矢苍介送回其公寓楼下。车子平稳地停靠在路边,引擎低鸣渐息。
“好好休息,苍介君。”工藤优作侧过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别想太多,事情总会平息。”
神矢苍介解开车锁,低声应道:“今天……真的很感谢您,优作先生。”他顿了顿,像是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路上请小心。”
他目送着那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消失不见。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他独自在楼下站了片刻,才转身将外界的喧嚣与关切暂时隔绝在外。
神矢苍介回到家后本想小憩片刻,却一觉睡到了傍晚。
傍晚的暮色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神矢苍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索着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
“喂?”
“神矢,我的车终于改装好了!”松田阵平兴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在哪?我现在就带你去兜风。”
还带着睡意的神矢苍介迷迷糊糊地报出了自家地址,挂断电话后才突然清醒过来。他赶紧补发了一条信息:“松田警官,麻烦把车停在我的备用车库吧,3号车位,可以直接从车库电梯上来。”
放下手机,给公寓管家报备了来访车辆,神矢苍介环顾着这个平时鲜少有人造访的公寓,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第一次有朋友来家里做客。
他随手整理了一下沙发上散落的剧本,又检查冰箱里有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饮品。
三十分钟后,门禁系统“滴”地响起。神矢苍介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松田阵平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警服,领带微微松开,额前的卷发似乎还带着外面的风尘。
“你该不会是刚下班就赶过来了吧?”神矢苍介忍不住轻笑,侧身让出通道,“这么着急做什么,休息日去兜风也不迟啊。先进来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松田阵平大步跨进门,随手将车钥匙抛起又接住:“等不及要让你看看我的改装成果了。”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整洁的公寓里转了一圈,“没想到大明星的住处这么……简约。”
“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样?”神矢苍介笑着走向厨房,“咖啡还是茶?或者来水?”
“水就好,hagi说你这家伙又摊上事了,犯人还是你助理。”松田阵平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他说你心情不好,我就想正好来看看你,顺便让你见识下我的宝贝车,保准让你开心起来。不过那家伙给你打电话好像没接?”
“是吗?”神矢苍介这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连忙给萩原回了条简讯。
电话立刻回拨过来:“小阵平已经到啦?那我就放心了。看你今天心情很差,改天我们再约着出去玩吧。案子还有些疑点要查,今天就先让小阵平陪你啦。”
挂断电话,神矢苍介发现松田已经自来熟地在参观公寓了。“你家也太大了吧?一个人住这么多房间?”松田站在健身房里,好奇地摆弄着拳击手套,“你还练拳击?这些乐器都是你的?都会弹?”
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神矢苍介忍不住笑了:“慢慢来,我一个个回答你。”
小说家也是文艺男青年= =会被点悲剧的特质吸引hhhh以及想很多。
男主其实蛮坚韧的,只是这个事件背后还有故事,上一章埋了几个伏笔,后面会逐渐揭露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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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带你去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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