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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知道你们都在看着我

那股寒意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晴川的心脏,却也奇异地注入了一股冰冷的决绝。

恐惧并未让她退缩,反而像淬火一般,将她心中模糊的猜测锻造成了锋利的匕首。

她没有立刻动身前往那座孤零零的灯塔,那太过鲁莽,无异于将自己直接暴露在未知的猎人面前。

她需要证据,需要将那些漂浮在记忆与现实中的碎片,拼凑成一幅指向真相的地图。

东京国立图书馆的气象资料馆是她的第一站。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干燥剂混合的独特气味,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晴川的目标很明确——二十年前,她母亲观测到那场“**型流星雨”前后的所有气象档案。

凭借记忆中母亲日志里模糊的日期,她很快在一排排蒙尘的卷宗中找到了目标。

泛黄的纸页上,是母亲熟悉的娟秀字迹,记录着风速、湿度、云层厚度,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

然而,当她翻到流星雨出现那一晚的记录时,指尖猛地一顿。

那个日期,那个被母亲用红笔圈起来的夜晚,正是她从警视厅内部匿名信源处得到的、如今“区域性断电”现象首次被记录为异常事件的起始节点。

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在二十年的时间长河中,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精准地缝合在了一起。

心跳如鼓。

她强压着激动,继续向后翻阅。

观测日志的最后一页,却呈现出一种突兀的残缺。

右下角被人粗暴地撕去,只留下一角和半句悬而未决的话,墨迹因时间的流逝而微微发晕:“他们怕的不是星象,而是……”

而是什么?

晴川合上档案,那半句话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们是谁?

他们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她几乎可以想象,母亲在写下这句话时,或许也感受到了与她此刻相同的、那股来自未知深渊的寒意。

灯塔之约,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赴约,而是一场必须独自前往的解密仪式。

回到家中,晴川没有准备任何防身工具。

她从储物柜深处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整盒手工蜡烛。

那是母亲生前教她做的,用蜂蜡混合了晒干的星辰花粉,点燃时会散发出清幽而宁静的香气。

她又拿起一支小巧的录音笔,确认电量满格。

她要去记录的,不是人的声音,而是风的低语,海的咆哮,以及……星星可能的回应。

与此同时,波洛咖啡厅内,柯南正心不在焉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邻桌,晴川不知何时来过,桌上遗留了一份摊开的旧报纸。

报纸的一角,一张关于东京湾沿岸开发的报道中,灯塔的照片被一个红圈醒目地标出。

柯南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地方他有印象,地处偏僻的岬角,信号常年处于盲区,是天然的监控死角——对于策划阴谋的组织而言,没有比这更完美的陷阱了。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他立刻借口上厕所,拨通了阿笠博士的电话,语速极快地描述了自己的需求。

半小时后,一个伪装成复古指南针的特制震动报警器送到了他手中。

只要在目标周围一定范围内出现强烈的电磁干扰或金属反应,它就会以特定的频率震动示警。

夜幕降临,柯南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灯塔周边的礁石群。

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吹得人发冷。

他打开特制眼镜的夜视功能,仔细勘察着地面。

很快,他在一处避风的沙地上发现了新鲜的脚印,不止一组。

它们分属三种不同的鞋型,深浅不一,显然属于不同的人。

柯南俯下身,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串鞋印的独特纹路上时,呼吸为之一滞——那是波洛咖啡厅配发给员工的专用工作鞋的鞋底!

安室先生?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柯南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追查安室透的行踪只会打草惊蛇,无论安室透的目的是什么,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意味着情况的复杂性超出了想象。

他没有再深入,而是转身来到灯塔斑驳的塔壁下,用一把小小的多功能军刀,在粗糙的石砖缝隙里,刻下了一串简短而急促的摩斯密码:“有人在等你,别走太近。”

这是留给后来者的警告,也许是晴川,也许是……安室透。

比柯南更早收到情报的,是安室透本人。

线报模糊地指出,疑似有组织外围成员在东京湾一带活动,意图不明。

他立刻向风见申请调派人手进行布控,得到的回应却是一盆冷水。

上级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驳回了他的请求,电话那头的沉默里,暗示着对他近期“过于独立的行为”的不满。

安室透挂断电话,在黑暗的办公室里静立了许久。

最终,他脱下警服,换上便装,以“私人船只夜间巡检”的名义,独自一人驾着一艘小型快艇驶入了冰冷的海面。

当那座孤寂的灯塔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中时,他的心也随之悬起。

镜头里,晴川的身影出现在塔门前,她没有进去,而是在塔外的石阶上坐下,点燃了第一支蜡烛。

微弱的火光映着她的侧脸,她的口中似乎在轻声念诵着什么,那音节古老而悠长,像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祷文。

他没有靠近,而是操控快艇,悄无声息地绕到灯塔背面的礁石旁。

他从装备包里取出一枚硬币大小的微型监听设备,正要将其贴在塔基的一道天然裂缝处,耳机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他皱了皱眉,以为是设备故障,可就在他按下启动键的前一秒,那电流声中,竟分离出了一段清晰无比的旋律。

那是一阵童声的哼唱,不成调,却带着天真的执拗。

安室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他的手僵在半空,呼吸停滞。

那段旋律……那段旋律是他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禁区,是他妹妹在被病痛夺去生命前,最喜欢哼唱的摇篮曲。

而在他们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灯塔顶端,怪盗基德早已就位。

他并非为了宝石而来。

白色的滑翔翼无声地收拢,他灵巧地钻入塔顶一个废弃的维修暗格中。

他启动了自己改装的光学迷雾装置,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薄雾瞬间笼罩了灯塔尖顶,足以干扰任何高空或远距离的光学窥探,以防组织可能动用的直升机或狙击手。

他透过暗格的缝隙,像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白隼,静静观察着下方的一切。

当他看到晴川从背包里取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本封面印着星辰图案的《星语录》,并将一张张绘制着星座的卡片,用图钉钉在灯塔古老的木门上时,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晴川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一张,两张,三张……卡片逐渐在门上拼凑出一幅完整的星图。

当那图案的轮廓最终显现时,基德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那图案,那由特定的几颗亮星连接而成的阵列,分明是他父亲黑羽盗一失踪前,留在他书房画板上的最后一幅草图——“守护者星阵”。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动,现身问个究竟。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冰冷的夜风从海面吹来,卷起他斗篷的一角。

他下意识地向远方海面望去,瞳孔猛地一缩。

在月光难以触及的漆黑海面上,一艘没有点亮任何航行灯的渔船,正幽灵般地、缓缓地朝着灯塔靠近。

远在京都的茶室里,大冈红叶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铃木园子兴奋的声音,实时向她转播着全国各地自发举办的“星空故事会”的进展。

红叶没有去听那些动人的故事,她的指尖正轻轻划过面前一台连接着特殊感应器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一张东京湾的电磁波动图谱正在实时刷新。

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个惊人的规律——每当园子提到某个地区的故事会进入**,人们开始大声朗读“关于星星的愿望”时,图谱上代表灯塔附近区域的电磁波动就会出现一次异常的、尖锐的增强。

这绝非巧合。

她立刻拨通了东京气象厅一位旧识的电话,语气沉静而权威:“藤原先生,根据我的私人信道观测,东京湾今晚可能出现极其罕见的强地磁引发的大气辉光现象。为了安全,我建议你们立刻发布一条临时预警,建议沿海居民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并关闭非必要的电子设备。”

这则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的广播,很快通过各个频道传遍了整个港区。

它间接阻止了更多收到“指令”而试图向灯塔集结的可疑人员,也为那片被多方势力注视的海域,清出了一片相对干净的舞台。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仿佛在每个人的心底敲响。

灯塔下,晴川将最后一张代表“引路者”的星辰卡片钉在了星图的正中央。

她退后一步,看着眼前这幅由自己亲手完成的、与母亲遗物中一模一样的星图,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仿佛能穿透海浪的喧嚣:

“我知道你们都在看着我。谢谢你们,愿意记得这些故事。”

话音刚落,奇迹发生了。

整座灯塔,从塔基到塔顶,竟在同一瞬间亮起了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那不是电力恢复的刺眼白光,而是数百支蜡烛被同时点燃的、摇曳的、仿佛有生命的橙黄色光晕。

它们出现在每一个窗棂,每一处平台,每一道缝隙,仿佛被一阵无形而温柔的风同时吹亮,将这座冰冷的石塔变成了一支献给夜空的巨大火炬。

而在塔外三处隐蔽的角落,截然不同的反应正在上演。

礁石群中,柯南手中的指南针停止了疯狂的震动,他默默收起了报警器。

快艇上,安室透取下了贴在耳边的监听设备,那段让他心神俱裂的童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仿佛被洗涤过的海潮声。

塔顶暗格里,基德解除了光学迷雾机关,那艘无灯的渔船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去。

三人各自离去,谁也没有看见彼此的身影,却在转身的同一时刻,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了夜空。

在那片由无数星辰组成的亘古画卷中,一颗他们都曾在星图上见过、原本黯淡无光的星,此刻正稳定地闪烁着,明亮而坚定,如同一个穿越了二十年光阴的回答,回应着一个古老的约定。

晴川回到星之屋时,天已蒙蒙亮。

她身上带着海风的湿气和蜡烛的余香,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惫,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决然。

她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不仅是为了纪念,更是为了开启一个全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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