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话音刚落,周围的迷雾逐渐变浓,灰白色的雾隔在每个人的身边,男人涂满油彩的脸与雾气交融,叫人看不清。
雾中放佛有东西在发出声响,细微的声响像啮齿类小动物啃食湿黏食物发出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连续不断地掐紧每个人紧张的情绪。
灯笼的蓝光一直在晏风客周围移动,一支竹竿搞搞挑起灯笼,灯笼外壳是一圈暗黄色的油纸,稍有破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灯笼。
男人刺耳尖利的声音传来:“我们孟公村的人都善良到不能行,我们每年都拜天地爷,今年你们外乡人也能跟着尝点好东西。”
声音放佛是贴着人的耳朵说的,尖锐的声音掺杂进啮齿动物咀嚼的细小声音,挑动晏风客的神经,甚至耳边还有潮湿冰冷的吐息。
可晏风客转头一看视线内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松树像鬼一样站在地上。
男人的声音逐渐拉长,声音越来越尖利,最后消失:“每年这个时候……会放……嘻嘻……死人,然后就变成人。”
会放什么?
死人怎么了?
晏风客听到男人说的话,一头雾水,这个孟公村肯定不像普通旅游度假村那么简单。
晏风客转头看向其他地方,灰白色粘稠的雾气交叉在松树的缝隙里,光源剩下天上的黯淡月亮。
他发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
其他人也都消失不见了。
蓝色的光芒变暗消失在眼前,晏风客在浓厚的迷雾当中只能看见自己的手,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见。
*
“张姐,导游,你们在哪?”眼镜男小声喊道。
他不敢高声呼喊,怕惊起森林里看不见的存在,也不敢一点声音不发出,只能小声低喊给自己壮胆。
冰凉的雾气从脚部慢慢升起,他一直都在队伍最后面,心里还挂念着阎王殿门前对联的事,他只是甲骨文业余爱好者,并不是主修甲骨文。
“孟公村?怎么听着那么像盗版孟婆村呢?”眼镜男自言自语道。
他拿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撇的树枝探路,现在雾气已经涨到小腿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眼镜男踩断一根树枝,吓得跑了起来。
快跑!快跑!
怎么还没到孟公村,路好长,救命啊。
眼镜男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他现在只想回家,什么见鬼的副本直播通通滚蛋!
极致的恐惧让他的手脚发软,思绪开始往坏的方面飘。
迷雾像是天然的屏障将他围在一个小天地,左右都是迷雾,根本看不见哪里有村庄。
再跑下去会怎么办?
要是……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小哥哪里人?”
眼镜男身边突然出现穿着一身红袍的女人,头上还盖着一顶大红色的盖头,明显是刚出嫁的新娘子。
恐惧感像泄了闸的洪水一触即发,瞬间冲到了眼镜男的心理防线,极致恐惧带来的身体僵硬让他一时间愣在原地:“我不知道。”
“回答错误,你死了。”新娘子的盖头被阴冷的晚风吹拂起来,露出小半张如枯竭河床般皲裂的脸。
“啊!!”尖叫响起,在树上的鸟被惊起,向高处飞走。
晏风客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凄惨无比的惨叫,紧接着就是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雾气当中,四面八方都有笑声的存在。
敲锣打鼓的声响从晏风客面前传来,他向左走,声音就出现在左边,他向右走,声音就出现在右边。
敲锣打鼓的声音只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锣鼓紧凑的声音和响亮的唢呐吹出喜庆的音乐,回荡在四周,紧密的乐声让晏风客不由得加快了呼吸,心跳声隆隆作响,逃不掉的无力感积聚在心中,织起一张大网将他网住。
生活在2092年的他,对于鬼神一类违背科学的东西一直都是敬而不敏的,刚才的铜脸包括狐狸都可以用人种变异和幻术来勉强解释。
可是,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什么事都紧着他来?!
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运气这么好啊!!
就在这时,奏乐停了,周围出奇的安静,啮齿动物的声音,脚步声,都消失不见。
晏风客听见自己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是害怕还是雾中有什么成分在妨碍他在呼吸?
「解锁10839号死秽:鼠人
等级:F级
暂无收容师收容
暂无评价。」
“新娘子,上轿子吧。”一声阴冷的声音顺着流动的雾气蔓延到晏风客的耳边。
“王婶,我来把新娘子抱进去就行。”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那还不赶快?别误了吉时。”被称作王婶的人声音反而粗重,像个男人。
反观另一个人声音较尖细,是个女人声音。
雾气消散了一些,晏风客看见一个头戴红花,身穿暗红色褂子的鼠头人身的死秽,死秽站在不远处看他,眼神里毫不作假地透露出喜悦,就好像媒人撮合成了一对新人的欣慰。
死秽嘴中不自觉地轻咬,一张一合间晏风客看清楚了他嘴里是一节人的手指,窸窸窣窣,一声接着一声,舌头顶起沾有肉沫的指节,来回在细密的牙齿间咀嚼。
迎亲队伍一共十人,都是鼠头人身的死秽,嘴里都在咀嚼,紧密无处不在的咀嚼声明明很小声,却又在此刻被衬托得无比大声。
长长的胡须不断耸动,嘴边细短的绒毛沾上液体后,死秽会用爪子擦拭,他们每一根手指都藏有污秽。
晏风客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死秽们并没有动手的打算,放佛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值得恐怖的,唯一大惊小怪的还是猎物。
毕竟,猎物的情绪关他们什么事呢?
尖细的老鼠叫声依旧照样响起,胡须的轻微抖动还是存在,黑色眼珠不停转动,这一切令人感到恐怖又十分理所当然。
媒人等的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拿掉头上的纸做的大红花,吐出嘴里已经干净得不剩下什么东西的指骨,向旁边的死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行动。
抬着轿子的死人和奏乐的五人,开始向晏风客逼近,九个人个子都不高,却给人一种密密麻麻多到不只有九个人的感觉。
晏风客从空间里拿出面具,拿面具的手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扑克牌从面具中吐出,冰冷的扑克牌卡在晏风客食指和中指的缝隙间。
他整个人就像紧绷的弓,一碰就断。
身边的迷雾越来越浓,他甚至连死秽的脸都快看不清了,就算现在能在雾里看见东西,也恐怕死秽不会放过他。
死秽凭借某种特殊的方向感找到他,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许久不见动静的直播弹幕出现在晏风客面前。
「啧啧啧,这个新人手里面有C级道具怎么不直接硬刚上去,这不妥妥的废物一个吗?换我上去直接拿下好吧!」
「别开玩笑了,垃圾新人,早知道换个视角看了,这个副本设定还是不错的,好久没有看到中式恐怖了。」
「走了走了,不在这耗时间了,差评!!」
「我还以为是什么天赋怪,没想到怂包一个。」
直播间人数从三位数直线下降跌落到个位数。
如果是普通主播肯定会焦急如焚,按照直播间弹幕的指示,选择直接硬刚上去,博取流量。
可是晏风客不打算这么做。
就在这时,面板却出现在晏风客面前。
「任务1:和死秽孟公结婚,限时十二个小时。报酬:代替死秽孟公成为村长一小时。」
「任务2:清空死秽孟公的血量,限时十二小时。报酬:死秽孟公无条件听你的指令五分钟。」
*
“王婶,晕倒了。”
“好,把他送进轿子里,让新郎官在家里等好喽!”被称作王婶的反而是那只雄性死秽,他挥了挥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喊道:“起轿!奏乐!”
弥漫在空气中浓白的雾气在触碰到迎亲队时自觉的退散,仿佛这些死秽能操纵雾气,或者说这些雾气是“活”的。
此时一阵阴湿寒冷的山风吹来,花轿猩红的窗帘被风吹起一个角,黄色的穗子一直延伸到轿内的空间。
一位四肢修长,体格比一般女人高大的新娘子安稳地坐在轿子里,他的脚边是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老鼠,每一只都睁着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昏倒的新娘子。
老鼠的眼神里透露出渴望,仿佛只要新娘子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动作来,下一秒就会张开细密的牙齿啃咬上去,将其吞食进腹。
晏风客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仿佛天生不带情绪的冷漠眼睛注视着脚下的老鼠,老鼠密密麻麻站满整个轿子。
下一秒,晏风客的眼睛转动,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像重新夺得身体控制权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里那种反胃呕吐的感觉一直消不下去。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用什么技能被换成了嫁衣,脚上的鞋子也换成了新娘子的绣花鞋,头上也盖了一顶红盖头。
在无数只老鼠的注视下,晏风客不敢轻举妄动。
是的,晏风客选择装晕骗过死秽,雾气里有让人昏迷的成分存在。
也算多亏了自己在生前的药物脱敏训练,还让他面对这点剂量的迷.药不至于昏迷晕倒。
他打算让死秽带着他去往孟公村,这个计划是在遇见死秽时就想到的。
既然钥匙在孟公村,死秽又必须让他上轿子,任务还让他和孟公结婚,选择装晕而不是靠武力解决是他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更何况,就算凭借手中的C级道具【无面】成功击杀了这九个死秽,他也不可能百分百找到前往孟公村的路。
晏风客看着红盖头绣着的鸳鸯戏水图,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一只老鼠,老鼠的胡须来回扫过晏风客的手心,像是在感知新娘子乖不乖,是不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轿子里,而不是在想着逃跑。
一张扑克牌出现在晏风客的手里,黑梅花7锋利的边缘扫过老鼠的脖颈,可也只有一瞬,就引来了媒婆的注意。
“停轿!”媒婆沙哑中带着破音的声音传到的耳边。
轿子应声停下,媒婆最近的轿夫开口问道:“王婶,快到村子了,怎么了?”
轿夫心知肚明般轿子里面看看,红帘子感知到轿夫的视线,活了一般自动收了上去,露出轿子里面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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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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